程嘉树眼里藏着不明意味的笑：

“唉，你这又是干嘛呢？方若璇要是知道了……”

“不让她知道，”刘敬平有些烦闷，“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可你不能扰乱市场啊！”程嘉树一摊手，“我刚刚答应给静雪买电脑，她如果跟我要同款，我……我卖血去呀？”

“不如……”刘敬平嘴角含笑，“你也找我代购？”

“又是代购？你还想当中间商？喂，你到底在想啥？哪有你这种中间商啊？”

程嘉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

“以后绝对不能找你，我们自己买——没有中间商补差价！”

天台上的暖风吹动他的头发，他将它们捋到一边：

“最近忙得都没去理发了……小平平，追方若璇这件事上，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阳光愈发刺眼，刘敬平眯起眼睛：

“你追静雪的时候想过放弃吗？”

“想过，”程嘉树诚实地说，“我当时害怕给不了她幸福……”

“现在呢？”

“不怕了。我一定会给她幸福，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那就太辜负她对我的爱了。”

“我也相信啊，”刘敬平晃荡着两条长长的手臂，“我相信自己可以给若璇幸福，她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一切，只是，她并不相信。”

“你们地位悬殊，她当然没有安全感。要是她跟你旗鼓相当，真正门当户对，那她就有可能答应你。我看她对你很有好感嘛。”

刘敬平摇了摇食指：

“并不是。她可从来不自卑，你不晓得，她骄傲得很。之所以一次次拒绝我，是因为她觉得我配不上她，而不是她配不上我。”

“你配不上她？”

“是啊，你没听到她上次在西门跟静雪她们争论吗？她觉得男生自古以来就是要女生为他们牺牲的，男生只会剥削女生！这什么话呀，简直是偏见！全世界男生那么多，怎么能一棒子都打死呢？但我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她的意思是，她想找的那个人不能要求她洗衣做饭带孩子，不能用传统女性的标准去衡量她。那个人必须能够陪她旅行，陪她寻梦，陪她一起晒太阳啦什么的。她心中有梦想，害怕男生用一个温柔乡把她困住。你别以为我家有钱，她就会多看我两眼，哪怕我成了世界首富，她也能不卑不亢地面对我，而且还会因为我达不到她的要求，毫不犹豫地拒绝我。”

说着说着，他的眼波里流淌出一股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我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女孩，自信，大气，胸中有乾坤，柔中带刚的样子特别性感。”

程嘉树将胳膊放在栏杆上，认真地听完，想了一下才问：

“你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

刘敬平迷惑地回答：

“我也分不清。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对你的这种感情。我想跟你做兄弟，至于她，我想跟她……你懂得。”

“懂了，”程嘉树坏笑着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是铁杆的异性恋者。”

过了一天，刘敬平去清华找程嘉树时，发现他正在专心地写一个小程序，就问：

“你又接活了？不是已经赚到钱了吗？”

“那些钱该怎么花我已经计划好了，可是最近有个突发事件，所以超出了预算，我得及时补上。”程嘉树简单地解释过，继续敲代码。

刘敬平不悦地嘟起嘴：

“朝我借钱是不是比发paper还难？”

程嘉树双手忙个不停，还抽空伸出左手推他一把：

“这不是来了一个俏活儿嘛，一会儿就做完了，能挣两千块。不过，这活儿说出来没那么光彩，我只做这一次。”

“什么活儿不光彩？”刘敬平思索了一下，立时正襟危坐，“你要写用来诈骗的程序？”

“想什么呢？”程嘉树停下敲键盘的手，“帝都某高校的一个学生，平时不好好学习，程序设计的作业交不上，就琢磨歪门邪道，想花钱买……”

刘敬平慢慢点头：

“确实不光彩。这个学生也太笨了，到网上一查，直接粘贴过来就完事。”

“他能查到的话，会来找我代写么？”程嘉树点开作业的题目，把电脑推到刘敬平跟前。

“卧槽，”刘敬平喊道，“他们老师挺会为难学生的。不夸张地讲，我三个小时就能编完！”

程嘉树“哼”了一声：

“如果你不跟我说话，我两个半小时就整好了。”

“你要挑战我吗？”刘敬平快速地掏出自己的电脑，“放马过来！老子没在怕的！我先让你三行代码！”

“一边儿去！”程嘉树呵斥，“别抢我的活儿，我可不想跟你分钱。”

刘敬平笑嘻嘻地开了机，不再打扰他，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等他忙完抬起头，见程嘉树志得意满地冲自己晃了晃手机：

“支付宝到账两千元哦！”

“这么快？”

“是啊，人家付钱特爽快。我猜那个学生是土豪，没准比你家还有钱呢。”

刘敬平抓过他的电脑，放在腿上阅读他写好的代码，悲痛地说：

“这么漂亮的代码，可惜了，给了一个不识货的家伙！”

晚上，刘敬平回到学校，萧静雪和方若璇约他去泊星地喝咖啡。他刚啜了一口咖啡，萧静雪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抿着嘴放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

“敬平哥，”萧静雪郑重地说，“这是嘉树让我转交给你的，他怕给你转账你不收，又不想当面跟你拉拉扯扯，就让我给你了。”

刘敬平满脸不解，方若璇也迷迷糊糊的，沉默地坐在旁边喝着酸奶玩着电脑。

萧静雪突然开始装可爱，甜甜地笑了起来：

“哥，嘉树说，如果你不肯收，这钱我送不出去的话，就怪我办事不力，要跟我生气的。你忍心让我被他怪罪吗？一定不忍心吧！所以为了不影响我和他的关系，你就不要拒绝啦！不然你可是破坏我俩感情的罪魁祸首哦！”

“为什么给我钱啊？”

“嘉树问我买礼物花了多少钱，我就告诉他了。他说不可能这么少，在网上查到了那些东西的价格让我看。我的妈呀，敬平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我从来没听过代购自己花钱补差价的。”

顿了顿，她对方若璇说：

“我也从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么贵的键盘和鼠标，唉，算我孤陋寡闻吧。这么一对比，我突然觉得苹果电脑一点儿也不贵了！”

方若璇看了看那叠人民币：

“你说敬平买一个键盘和一个鼠标，在你给的基础上，还添了这么多钱？”

“当然啦，是不是很震惊？那个小破键盘和小破鼠标加一起，都够买一台笔记本了！”

刘敬平没再推辞，默默收下了钱，只是脸色有些灰暗沮丧。而方若璇紧盯着小圆桌上那台被萧静雪夸赞有“赛博朋克风”的电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