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里,何陆云再没跟周子惠见过面。虽然同在一家医院,但如果刻意不去相见,也不是做不到。
这段时间里,何陆云过得忙碌又单调,两点一线,白天上班晚上回自己的公寓,跟原来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白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却也充实,不会东想西想,可等到晚上静下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缺。
总之就是不对。
以至于他宁愿回家被廖敏耳提面命地折腾,也不愿一个人呆在公寓里。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更喜欢独立清静的空间,但现在,他更想要热闹填满心里空虚的一角。故而廖敏再给他张罗相亲的时候,他也没有特别反对。反正总要找个女人结婚,相就相呗!还能哄得他妈高兴,何乐而不为。
只是令他苦恼的是,他最近好像荷尔蒙分泌不够旺盛,对着那些环肥燕瘦的相亲对象们,竟然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懒心无肠的连个chun meng都不做。这让他不禁微微有些惶恐,甚至偷偷跑去男性科找他师兄俞宁修私底下咨询了一番。
得到的当然是一通善意的嘲笑。
“x/片看少了吧?”俞宁修说,“没事多看看x/片,说不定兴致就来了。”
“你他妈有没有点专业精神?”何陆云气得冒了粗口,“x/片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huosai运动,看多了你不反胃啊?”
俞宁修也不生气:“看看x/片怎么了?很正常啊,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成年男人每周至少得有两次以上的xing生活,没有xing生活,就撸两把,撸少了容易堵塞输精管,弄个什么精索静脉曲张之类的可是要影响生育的。”
何陆云发誓,他要再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他就不姓何。妈的,要不是看他是师兄,真想揍他丫的一顿。想是这么想,晚上回去他还真去网上搜x/片了,可惜这一阵风声太紧,他又许久未翻墙,倒腾了半天都没搜到一部。
正在懊恼的时候,门忽然就被人推开,吓得他“啪”一声就把笔记本合上了。
回头看看,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廖敏,而是他哥何陆远。
何陆云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埋怨他说:“怎么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我敲了,你没应声,我就进来了。”何陆远微皱起眉看他,眼里带了几分审视,“你干什么亏心事了?这么紧张!”
何陆云遮遮掩掩说:“我搜点东西。”
何陆远看了看已经被他合上的笔记本电脑,立刻就明白了:“搜那种东西?”
“胡说什么啊?”何陆云有些受不了他哥的直白,“我搜点专业方面的东西。”
何陆远说:“既然是专业方面的东西,那你把电脑关上干什么?”真是一针见血。
何陆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搜那些东西干什么?”何陆远一点也不顾虑他的脸面,“你那方面出了问题?需要这种东西刺激……”
“何陆远!”何陆云的男性尊严受到挑战,简直忍无可忍,霍地站起身来怒视他。
何陆远朝外面看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别激动,坐下坐下,你小声点!别让妈听到了。”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啊。”何陆云回过神来,也有些后怕,声音不自觉放了低八度,想想又觉生气,抢白他说,“你不在你的安乐窝里陪思思,跑回家来干什么?”
提起常思,何陆远脸色就变得沉重起来,叹口气说:“她回她舅舅家去了。”
“你们吵架了?”何陆云顿时领会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幸灾乐祸之余还是不忘关心一下事实真相,“为什么事?”
“算是吵了吧!”何陆远抹了把脸,神情略有些疲惫,“还不是为结婚的事,婚礼前夜她不肯回常叔那里去住,也不肯让常叔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婚礼,我劝了几句,她就跟我翻脸跑了。”
提起常家,何陆云不禁皱眉,想了想说:“这都是你的意思?”
何陆远说:“常叔找了我好几次,我想着毕竟他们是父女……于情于理总是说不过去,而且林姨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常叔也一直都很后悔,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何陆云望着他说:“那你就不考虑下思思是怎么想的?而且,你想想她回去对着她那个后妈、那个继弟,你叫她怎么高兴得起来?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补偿的。”
何陆远许久都没有说话。
何陆云又说:“这事做不得老好人,哥,你只能从思思的角度考虑。当然不让常叔出席婚礼也说不过去,再好好劝劝她吧!常叔那里有些话也该说明白,你不要弄得两边都讨不到好。你和思思在一起也不容易……别为这点小事就把你们的幸福毁了。”
“你说的道理我当然也知道,吵架当天我就后悔了。可她现在在气头上,打电话不接,我去舅舅那里去找她,她也不肯见我。”何陆远扒了扒头发,一筹莫展,“眼看婚期就到了,我真担心她会一时冲动就又跑得不见了踪影……”
何陆云看他哥这样,好像挺可怜,结个婚怎么会这么多麻烦事。
他心里颇有些感概,安慰何陆远说:“别着急,我明天过去好好和思思谈谈,她现在比以前成熟坚强多了,应该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就放弃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送走了何陆远,何陆云也没心思再去搜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陆云心里其实知道,虽然他把他哥的事情看得挺明白,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挺像个感情专家的,可是轮到自己的事,其实也是一团乱麻。
第二天下午,他驾车到常思舅舅林舜卿家去了一趟。林舜卿住在半山别墅区,离城区还挺远,何陆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
自从常思的妈妈林舜华自杀去世,常思便与她父亲常立山闹翻搬出了常家。林舜卿心疼外甥女,遂把她接来家里住。现在常思要结婚,凡事都是林家出头,常立山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要挽回,哪有那么容易?
常思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去好好安抚,反而急着跟自己的秘书结婚。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原谅!何陆云想,他哥要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给常立山灌了迷魂汤,否则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何陆云熟门熟路进了林家。
这时候还是上班时间,林舜卿和儿子林炊荚诠荆涣志寺韬统k荚诩依铩
何陆云想不到的是周子惠也来了林家。两个人乍一见面,还挺尴尬,相互打了个招呼,周子惠就要告辞离开。常思听她说要走,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不是说要陪我两天的吗?怎么陆云哥一来你就要走?”
何陆云听了这话哪有不明白的?明显人这是在躲他。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调侃说:“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来,周医生不就不走了!”
他这么一说,周子惠就有些难堪,连忙解释说:“没这回事,确实是临时有点急事必须得去办,何主任你别介意,思思你也别生气!”
常思说:“我没生气,只是这一带赶公车打车都不方便,家里的司机又不在,你出去我不放心。不如你等陆云哥一会,让他把你捎回去。”
周子惠说:“没关系的,公交站离这其实没多远,我慢慢走出去赶公交就行。”
何陆云说:“我刚从公交站那个位置到这开车都用了十五分钟,走路的话得半小时以上,周医生也不急于那么点时间吧!”
周子惠一时无法反驳,只有默然。
常思说:“子惠你就别要强了,还是跟陆云哥一起走吧!”
林舅妈也在旁边劝她:“这边确实有些偏,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坐小云的车吧!”
何陆云没有再多话,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妥协了。他这一阵子没看到过她,却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事。听说她在消化内科表现挺好,顾铁平已经有意向将她留下。另外他也知道,仇霖已经在正式追求她,只是她还没表态。
常思也知道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加上他一来周子惠就要走,对他也没好气:“你来干吗?是来给你哥当说客的吧?”
何陆云还不了解她,知道她就是只纸老虎,便说:“我哥让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想你快想疯了,见不到你,就天天跑来骚扰我,烦都烦死了。”
常思哼了一声:“那你告诉他,我在这里挺好的,暂时还不想回去。”
两个人上楼谈了会。大概林舅舅和舅妈也都劝过常思,何陆云觉得常思的态度并没有何陆远说的那么强硬,只是人既然跑了出来,再自己回去觉得没面子。但有一点她很坚持,就是结婚前那两晚上肯定是不回常家住的,至于常立山是不是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婚礼,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何陆云心里大概有了个谱,知道今天常思不会跟自己回去,遂就此结束了谈话。
下楼跟林舅妈告别时,才知道周子惠已经走了接近十分钟。
林舅妈说:“刚小周接了个电话,说医院有事情等不及,就急急忙忙跑了。”
何陆云听了,这心里头真跟浇了滚油一样,他就那么可怕?让她唯恐避之不及。他压着心里的火,强撑着笑脸婉言谢绝了林舅妈的挽留,和两人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林家。
路上他开的很慢,一边走一边留意路两边的人行道上的行人。
果然,开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周子惠背着个双肩包在前面低头一路快走。
何陆云跟上去,摁了两声喇叭。她闻声回头,出于礼貌还是停住了脚步。
“上车!”何陆云滑下车窗,探身过去对她说。他得感谢这一带人烟稀少没什么车,要不然还真没法停车。
周子惠站在外面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何陆云懒得跟她多话,干脆下车走了过去:“这里离公交站还远,起码得走四十分钟,有车不坐你傻啊?”
周子惠犹豫了一下:“那你把我捎到公交站就放下?”
何陆云白了她一眼:“随便你,爱上不上。”说着就转身上了车,却并不立刻开走,仍停在路边等她。要是这时候不巧遇上交警,何陆云也认罚了。
周子惠在那里天人交战了一阵,到底还是打开后车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