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花椒、芝麻一起煎的鱼片,在敏感的鼻子附近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啪!”皇帝陛下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苏誉的手腕,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啊,那个……”苏誉干笑了两声,糟糕了,一时起了玩心,把皇帝陛下当猫逗了。
安弘澈冷哼一声,起身坐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从那略带惊慌的脸,缓缓挪到拿着筷子的手,再到筷子顶端焦香酥脆的鱼片,停顿片刻,又转过来与苏誉鼻尖相对,“你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两人贴得太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苏誉看着面前放大了的俊颜,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禁不住向后缩了缩,拿着筷子的手拐了个弯,散发着香味的鱼片就横在了两人中间。
“皇上,鱼片要凉了。”苏誉笑得一脸讨好。
“哼!”皇帝陛下冷哼一声,张口把鱼片卷进口中,只是依旧没有放开苏誉的手,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苏誉被看得有些发毛,觉得皇上此刻嚼的不是煎鱼而是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方才看着这家伙睡得手脚松软软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一时手贱……怎么忘了,这人乃是九五之尊,不是他随意可以逗弄的对象。
皇帝陛下恶狠狠地把口中的鱼片吃掉,而后用鼻尖抵住苏誉的鼻尖道:“以后不许拿东西在朕面前晃来晃去。”
“唔……”苏誉正要答应,突然被皇上咬了一下鼻尖,忍不住惊呼出声。
安弘澈嗤笑一声,松开他的手,侧头去看小几上的晚饭,看着那盘酱炒虾皱了皱眉,“做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美极酱虾,”苏誉揉了揉被咬疼的鼻子,伸手递了双筷子过去,“臣废了好大劲才做出来的,皇上尝尝。”
所谓美极酱,乃是现代人用工业原料合成的酱油,这道菜对于做海鲜料理来说是极为简单的,只要买点这个牌子的酱油就是了,简单又美味,不过在古代,就要苏誉自己调配酱料。用天然的调味品调制出来的酱,比工业合成的要美味数倍。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不去接苏誉递过来的筷子,又躺回了软垫上,“看着就难吃。”这酱油是蠢奴早就配好的,连蠢弟弟那里都存着几瓶,当他不知道吗?
今日御膳房特意说了,有新鲜的螃蟹,他把御膳房做的给扔了,等着苏誉做好吃的螃蟹来给他认错,这蠢奴却不给他做,就拿这东西糊弄他。
苏誉眨了眨眼,这几日不论他做什么,皇上都会头也不抬地吃完,今日这是怎么了?夹起一块虾肉,凑到皇上嘴边,“这卖相是不怎么好,但是绝对好吃。”
抬眼看了看一脸谄媚的苏誉,皇帝陛下的脸色好了些,蠢东西终于有些为奴的自觉了,唔,这酱的味道还是这么好吃。
见皇上肯吃,苏誉再接再厉地又夹了一块喂过去,“酱汁儿最喜欢这道菜了,每次都能吃一大盘。”
“咳咳……”皇上突然被呛到了。
颓废地在软垫上把晚饭吃完,皇上懒洋洋的倚在大迎枕上,扒拉了几下手边的奏折,随便拿起一本开始看。看了几眼就开始不耐烦,用脚碰了碰坐在软垫上的苏誉,“你在看什么?”
苏誉因为无聊,从食盒底下翻出了《杀鱼心法》研究,见皇上问起,便老实地把书递了过去。
安弘澈看不也不看地把书扔到一边,将一叠奏折塞到苏誉手里,“念。”
苏誉撇撇嘴,真是会享受,懒得看奏折,就把奏折变成有声读物。
皇帝陛下留到晚上看的奏折,多数都是无关紧要或者他不想看却又必须在上朝前看过的,因而听得心不在焉,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誉认真的侧脸,心情颇好地听着他一字一顿的读。
繁体字看着有些费劲,苏誉只能自己先看一遍,大致了解讲的是什么,再慢慢读出来,读了几个都是写无关痛痒的小事,待看到第三本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异星”二字,连忙仔细看下去,顿时如坠冰窟,“……异星已安置于大理寺,施以严刑,不日将……”
施以严刑,严刑……
苏誉盯着那两个字,端着奏折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要是杀了倒还好,怎么还要严刑逼供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读出来,绝不能露出马脚,让皇上看出他的不妥。
安弘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苏誉,微微蹙眉,旋即明白了什么,伸手把人拉到怀里,“你知道这异星?”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回头看皇上的脸色,“今日听国师与肃王殿下提及,但不知这异星是何物?”
“半年前国师算出有异星出现在星图上,说是与大安即将到来的浩劫有关,”安弘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仿佛感觉不到怀中身体的紧绷,语调轻松道,“皇家一直在找这个异星,就是不知那是什么,或许是个人,也或许是个物件。”
“那缘何要扔到大理寺去?”苏誉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是什么就乱抓,还严刑逼供!
安弘澈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匹夫不过想借此铲除异己,当朕是傻的吗?”妃嫔不可参与朝政,这话他本不该对苏誉说的,不过,谁让他是个宠奴的主人呢?
原来是朝堂倾轧……苏誉闻言,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被皇上整个圈在怀里,背后紧紧贴着一个温暖的胸膛,不由得再次僵硬了。
安弘澈看了看怀中人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心道这蠢奴还真是娇弱,一点都不禁吓,凑到那白皙的脖颈上蹭了蹭,“明日给朕做螃蟹吃。”
螃蟹要一两银子一只啊!臣没有钱了啊!苏誉苦着脸,十分想告诉皇上,作为一个帝王,就算不能承担起养家糊口的义务,起码应该向兢兢业业的厨师缴纳饭费!咆哮的质问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还是没胆子说出口。皇上肯吃妃嫔做的饭菜那是恩宠,哪有向皇上要吃饭钱的道理?
“皇上,臣能不能出宫一趟?”苏誉试探着开口,他已经问过杨公公,身为男妃,他其实是可以偶尔出宫的,毕竟许多男妃都是家族的顶梁柱,外面也有许多事物要处理,只是需要经过皇上的同意。
“出宫?”安弘澈皱了皱眉,“出宫做什么?”
“臣在东大街有间酒楼,这么多日不去照看,怕出什么岔子。”苏誉弱弱地说,心里盘算着去把红利取过来,顺道跟袁先生商量一下,用手里这些银子再开两家分店。现在在宫里花钱如流水,必须多挣点钱才行。
“身为妃嫔,你只要伺候好朕就行,操那些个闲心作甚!”想想鲜满堂那两个小厨子和柜台里的老头子,还有时不时去蹭饭的弟弟,安弘澈心里便一阵不痛快。
“臣是个男子,怎好整日在宫中无所事事,何况臣还有嫡母庶妹要养活。”苏誉试图抗争一下。
“闭嘴!”皇帝陛下忍无可忍,把喋喋不休的苏誉压倒在软垫上,“你只要惦记朕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想都不准想!”
皇上不同意,出宫的事自然就没戏,次日一早,苏誉蔫头蔫脑地去给太后请安了。
“哀家听闻,皇上一日三餐都要吃你做的饭菜。”今日倒是没有其他妃嫔,连路贵妃也没有来凑热闹,太后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承蒙圣上不弃。”苏誉摸不准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责问他勾引皇上,还是单纯的说个事实?
“你每日去安国塔,可看出什么了?”太后轻啜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问道。
看出什么了?苏誉微微蹙眉,他每天陪国师喝杯下午茶,能看出什么来,“小子愚钝,不知太后所指为何物?”
“国师喝的那种姜茶,你可劝皇上也喝些,总吃那些个寒凉的鲜物终是不好。”太后叹了口气,朝一旁的林姑姑抬了抬下巴。
林姑姑会意,取了一罐姜糖粉递给苏誉,“这姜糖粉是慈安宫配的,怕是比不得国师的那种。”
太后指派他去请安,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去讨姜糖吧?问题是,就算他要来了,皇上那么讨厌甜的,能喝才怪了。苏誉抬头看了看太后,既然这么关心儿子的饭食,那他替儿子讨些食物应该可以吧?
“臣有一事要禀明太后,”踌躇了片刻,苏誉想想自己空空的荷包和即将断粮的皇上,咬咬牙厚着脸皮道,“宫中河海鲜物价高,臣的月例银子已经用尽,今日怕是就买不起皇上的饭食了……”
“什么?”太后惊讶地看着他,转而看向林姑姑。
“娘娘是说,这些时日的食材,都是您自己花钱买的?”林姑姑立时会意,替太后问了出来。
“是……螃蟹要一两银子一只,臣实在买不起了,昨日皇上想吃都没吃上。”苏誉有些窘迫地说,看着皇上吃不到好吃的他也有点过意不去,那螃蟹那么肥,要是做成盐焗蟹或是就清蒸一下都好吃。
太后看着苏誉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良久,突然笑起来,“真是个实诚孩子。”
苏誉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这事交给哀家,定然不会让皇上饿着就是了。”太后看着苏誉那呆呆的样子,撑不住笑出声来。
出了慈安宫,苏誉禁不住叹了口气,为了让皇上吃饱,他可是都开始讨饭了,那家伙还不让他出宫,真是……
正想着,倏然看到不远处的宫道上,一人满脸不耐烦地瞪着他,“蠢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走这么慢!”
“皇上?”苏誉看清来人,连忙快步走过去。
安弘澈穿着一身梨花白的窄袖常服,腰缠银镶玉腰封,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站立在阳光下,丰神俊朗,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这个时辰,皇上不是应该刚刚下朝吗?朝服呢?苏誉晃神片刻,反应过来,“皇上,您怎么穿成这样?”
“怎么,不好看?”皇帝陛下挑眉,眼中开始酝酿风暴,这蠢奴要是敢说半个不字……
“好看,”苏誉赶紧点头,“臣看得差点没回过神来。”
“哼!”皇上的耳朵悄悄地红了,“光,光天化日,说这些话,也不害臊。”
苏誉偷瞧了一眼皇帝陛下的耳朵,眨了眨眼,“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
“哼,朕今日要去体察民情,”安弘澈冷哼一声,嫌弃地看了苏誉一样,“还不快去换衣服,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怎么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昨天小鱼从安国塔离开后
十三叔:给我吃一块!(抬爪抢)
国师:刚才怎么不抢?(一爪子挠回去)
十三叔:侄媳妇在呢!(继续伸爪)
国师:(抬爪,一巴掌拍飞)
十三叔:(飞在空中~)二十一,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孝敬兄长?
国师:(舔爪子)不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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