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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秋红进了二门,这边纪真就拿了银子让人建起了小厨房。这些日子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完全不能吃,他吃的都是用小炭炉做的,除了粥就是汤,有了便利的小厨房,就能吃些正经的东西了,那两个灶上的丫头也不用闲得慌整天抢着种花种草了。
秋红走后,侯夫人郑氏把手边能摔的东西全摔了,恨得要死,却无计可施。
当年那事闹得太大,郑氏九死一生生下双胞胎,儿子还好,女儿却成了一个药罐子。纪家理亏,郑家强硬,纪侯爷和老太君杖毙了正坐着月子的姨娘,又把庶子送去了老家庄子上,也默认了让人自生自灭。纪真中了秀才后郑氏使人下毒,侯爷和老太君不满,看在郑氏两儿一女的份上也只好轻轻揭过。但是纪真又考中了举人,十三岁的头名解元,连整个大周都找不出几个的。郑氏再想下狠手就不能了,纪侯爷和老太君都不会允许。狠手下不了,连拿捏一下都不行。
纪真住在外院,仗着体弱轻易不请安,每次去都跟着他那才学出众人品端方的四弟,让嫡母折腾庶子的手段都使不出来。本来还能在大厨房的吃食上动一二手脚,现在纪侯爷又亲许了小厨房。
“侯爷这是在防着我了。”郑氏心里一阵阵发苦,“我的敏姐儿,都快进五月了还穿着厚袄子,到了冬天就再不能出屋,都十六了也没个像样的人家来提亲,就连娘家嫂子都不接话头。现在侯爷又这样打我的脸,半点儿不念多年的情分。奶娘,我心里好苦。”
福嬷嬷只能跟着抹眼泪。
当晚,纪侯爷歇在繁景院。
第二天一早,纪侯爷让人往正泽院送了几张地契,说是给几个孩子添私房。
福嬷嬷拿起最上面那张一千亩大的温泉庄子地契,笑道:“显见侯爷是记着大姑娘的,这个最大的温泉庄子给敏姐儿最好了。”又往下翻了翻,两个八百亩大的,一个五百亩大,一个三百亩大的。
郑氏挑出那个五百亩大的温泉庄子和三百亩的小庄子,讽刺一笑,说:“你说侯爷这一出是为了云霁院还是繁景院?温泉庄子是云霁院那个贱种的,小庄子是给六丫头的,繁景院那个肚子里可还揣着一个呢!最大最好又怎样,总抵不过最需要,我还缺几个庄子吗?”
福嬷嬷叹了一口气,把三个小主子的挑出来,剩下两个使人送了过去。
京郊小汤山温泉庄子,五百亩,便宜爹给的私房。
纪真摸了摸下巴,懒得多想,笑纳了。温泉庄子好啊,冬天不用愁了,京城的冬天可是冷得紧呢!
受宠若惊之余,纪真决定投桃报李,从院子里挑了两棵长得最好的梨树,叫胡石头挖了送去千泽院。
纪侯爷不在书房,千泽院进不去,胡石头又是个憨的,拿了锹在院门两边一边挖了一个洞就给种上了,还找看院子的小厮要了两桶水给浇了浇。
胡石头第一次出云霁院办差成功归来,很是骄傲,就详详细细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纪真:“……”
胡石头挠着后脑勺冲着纪真嘿嘿笑。
纪真默默叹口气,转头看向木樨:“吩咐厨房,晌午给石头做一顿肉包子,吃到饱那么多。”
胡石头乐坏了。肉包子他一顿能吃一盆,他们一家八口,七口子加在一起都没他一个人吃得多。吃肉包子吃到饱,那是只有做梦才能梦到的好日子。在来云霁院之前他几乎就没吃过饱饭,也只有三少爷不嫌他吃得多,厨房份例不够吃,每顿还能跟着吃小灶。
木槿说:“少爷,就快到你生日了。”
纪真略蛋疼。五月初五,端午节,既是他的生日,也是侯夫人郑氏所出那对龙凤胎的生日。回来这么久都没见过那个据说病歪歪的妹妹,又赶上回府的第一个生日,他一大活人往那一杵——虽说也是药罐子一个,可轮椅一坐哪儿都能去——多扎心啊!
这么设身处地一想,纪真真心同情他们家嫡母。
“秋红,你看着备两份礼,别让人挑出错来。”纪真吩咐。
秋红一听就知道该怎么置办了。挑不出错来,一个没分家的庶子给嫡出弟妹的礼物,完全不必花多少心思。
纪暄一把扇子,纪敏一串风铃。
纪真没有私房玩意,都是秋红托了哥哥出门买来的,都没花多少银子。
纪真默默叹气。要不是他现在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一人写一副字就行了,原身的字又好看又省钱。
正泽院。
郑氏说:“再过几日就是暄哥儿和敏姐儿的十六岁生辰,待今年秋闱之后,他两人的婚事也该提起来了。可怜我的敏姐儿,侯府嫡长女,什么人家嫁不得,便是皇子也嫁得,如今却要,却要……”
福嬷嬷心知自家夫人不甘,却只能接过话头:“秋闱过后各地学子也要动身进京准备来年春闱了,好生挑一个人品才貌都好的,有侯府做靠山,大姑娘的日子再没有不好的。别的不说,总比嫁进高门大户三妻四妾的好,敏姐儿那样的玲珑心肝,可怎么受得了。”
郑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恨恨开口:“老太君说今年两个孩子的生辰要办得大一些,显见是要给那个贱种铺路了。”
福嬷嬷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云霁院那个也满了十六了,该看人家了,把人接回来不就是为了亲事吗?”
郑氏抿了一口茶,笑了:“可不是,真哥儿还排在暄哥儿和敏姐儿前头,婚事当然要先提,不然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可怎么办呢!便是我不急,二弟妹也是要着急的,莹姐儿可都十四了,也不小了。”
福嬷嬷笑说:“就是的,长幼有序,夫人最是慈悲了。”
郑氏又抿了一口茶,说:“吴家表嫂有个庶妹,大前年没了丈夫,带着女儿投奔了过来。那女孩我见过,弱质芊芊,花容月貌,一说话声音跟百灵似的,算来现在也该出孝了。那女孩是独女,家中又做过皇商,万贯家财傍身,年龄也相当。真哥儿是庶子,就算分家也分不到多少家产,这门亲事倒是相宜。虽说门第上差了些,真哥儿身子骨却是个不成的,那姑娘也不算高攀了。毕竟,四叔娶的也是商户女。”
福嬷嬷帮郑氏重新倒了一杯茶,说:“都是夫人慈悲,这么好的亲事也能想着三少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三少爷也必定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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