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云霁院,想起纪曜淡然的表情,纪真笑了笑。
他这个堂哥还不错,这才多久,早前从他这里截人时的急切和浮躁就都已经不见了。尤其是秋闱落榜以后,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不是以前那种装出来的沉稳,而是从里到外的沉稳。而且线装书那么大的诱惑都能推开,显见品行也是不错的。最起码,比纪晖的漠然持重和纪暄的天真纯善都要好上许多。
纪家同辈的兄弟里,可以结交的也就这一个了。
晋阳侯府,水砚堂。
薛凛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一天比一天打蔫的金莲,身上冷气四溢。
他亲眼看着这朵金莲在纪三手上绽放,两个月,大觉寺满池金莲早都败了,这一朵还是开的那么好。但是,到他手上才短短几天,居然就开始打蔫了!眼瞅着就要凋谢了!
想起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再看看一日日蔫下去的金莲,薛凛身周冷气越发足了。心中不甘,愤怒,悲伤,还夹杂着几分恐惧。不,纪三是有大福气的,不会像前面那些女子那样受不住他的煞气送了命,不会……
当晚,薛世子又去爬安远侯府的墙头。
纪真默默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丢掉又被人送回来的金莲,很想咆哮――世子你手究竟是有多欠啊!你就不觉得一朵花连开两个多月很妖孽吗!会被切片的!不对,会被烧死的!
纪三少爷心塞塞。
薛世子双手抱着花瓶往纪真怀里塞。
接了花瓶在手,纪真不自觉地就用木系异能把蔫耷耷的小莲花温养了一遍,反应过来以后就更心塞了。
打蔫的小金莲没多久就精神起来了,弯下去的花茎也挺直了许多。
薛凛全身凛冽的气息也跟着一点点柔和了下来。
果真,纪三是不一样的,是他这个天煞孤星克不死的。
纪真给金莲换完水,放好花瓶,尚未转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抱了个,满怀。
头顶上还搭着个尖下巴。
卧槽,有相对高度!
很惊人!
纪三少爷瞬间就暴躁了。
身高差,力气差,硬件差。
婚期就在年后开春,这么凶残的数据,满足不了媳妇怎么办!
纪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跑一趟大觉寺找师父开个能满足媳妇需求的方子。
不行不行,问和尚怎样和媳妇困觉,会被和尚师父揍死的!
自身实力不够,又求救无门,纪三少爷很发愁。
都快愁死了。
薛世子的手已经从纪三少爷的腰摸到肩了。
等纪真发现自己老豆腐都被人吃光的时候,已经被人上上下下摸了好几次――世子你个不检点的!说好的婚前不能见面呢!
纪真抓着腰间那双铁钳子手往下扒,被人反手抓在手心里,还摸了好几把。
听着身后略显粗重的呼吸,感受着那股目前他尚不具备的浓厚的阳刚之气,纪真悲伤极了――世子,能不能等哥重新长回一米八!
薛世子抱够了纪三少,终于放了手。临走之前又看了小金莲一眼,发现已经很精神了,顿时放下心来。他的纪三,一定是他克不死的。一定!
纪安回京述职之后兄弟二人上下打点一番,留京做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二房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口,还有几个妖妖娆娆的小妖精,不安分得很,直把二太太王氏烦得不行。
纪安六年没见长子,得了空闲就考校长子功课,考校多了,对长子的学问就不太满意。还把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纪真三年前考举人时候的试题给了长子一份,让长子做来给他看。
纪曜捧着被父亲批得一无是处的卷子去了云霁院。
纪真看了看,中规中矩,没什么不好,中与不中在两可之间。要是碰上个好中庸之道的考官也就中了,要是碰上个喜欢华丽辞藻的或是讲究务实的,肯定入不了考官的眼。
纪曜看着纪真。
纪真没理会纪二叔的点评,只是把三年前小纪真的卷子默写了一遍。
纪曜看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好的文采,那样小的年纪,这个堂弟,是真真的可惜了。
看到纪曜惋惜的表情,纪真笑了笑,说:“二哥基础功底很扎实,用词上是欠了几分华丽,不过想来二哥是不好此道的。”
纪曜点了点头:“我的确不好此道,每次参加文会遇见作诗都要愁上许久。”
纪真说:“二哥若是想走务实路线,我觉得可以去下面看看民生。若是二哥能放下身段,去下面州县做个兼职文书主簿,时间不必太长,也不可太短,做满一年最好,看看下面百姓是怎样过日子,也看看父母官是怎样做一县百姓的父母。”
纪曜静默片刻,站起身拱手冲纪真深施一礼,沉默着走了出去。
纪真转头看到纪二叔的对纪曜文章的点评,抽了抽嘴角。上辈子那句话说的好,做人领导,不怕你不晓事儿,就怕你瞎指挥。
这个二叔幸亏是走的荫恩路子,不然要是自己考科举的话,慢慢考去吧!
木槐来了一趟,说积水潭那边已经垫平夯实了,一大一小两个池子也挖出来了。两个池子奇形怪状,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九曲十八弯,正是文人最喜欢的那套弯弯绕绕。现在诸事齐备,只等做好小区规划明年开春就可以破土动工了。
趁着天还没彻底冷下来,纪真往积水潭跑了几次。做了大致的分区规划,余下的就交给了薛世子找来的专业人士。
纪真觉得,房地产这种钱真心好赚。不劳心,不劳力,也花不了多少本钱。
晋阳侯府,水砚堂。
薛世子翻完私房账本,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