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院。
听了如柳的回复,纪曜轻笑一声:“看来我这个庶堂弟脾气不小呢!”
如柳偷偷看了纪曜一眼,笑说:“可不是呢,三少爷当时……”
纪曜冷冷地看了如柳一眼。
如柳再不敢多言,不轻不重掌了自己两下嘴,低着头退了出去。
纪曜冷眼看着如柳退了出去,说:“去回了母亲,帮我寻一些上好的补药回来。”
如柳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纪曜抬手写了几个字,看看不满意,往篓子里一扔,自言自语:“如柳岁数也不小了,该许人家了。”
旁边一直低着头研磨的小丫鬟头低得更低了。
云霁院。
纪真一边啃西瓜一边上下打量着木槐。
木槐回京以后就去了纪真的温泉庄子,知道那是他以后最主要的工作地点,一点一点看得非常仔细,回来后就列出了详细的规划单子。种花的,种菜的,种果子的,折腾新鲜东西的,给主子留着玩的,一样样细致极了。
纪真就知道为什么梁二不肯放人了。他们家木槐一个顶一群,都是以前地盘太小才拘束了。也是,以前在云州才一百亩大的小庄子,连地契都没有,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屈才了,屈才了。
纪真起了兴致,就想去庄子上看看。
木槐赶紧拦着:“少爷,现在也就是个规划,还什么都没弄呢。那庄子上原本的别院太旧了,已经推了正在建新的,到处都乱糟糟的,还是等新的院子建起来再过去的好。到时几个暖房应该也建好了,还得少爷给掌掌眼呢!”天这么热,现在庄子上没遮没挡的,少爷身子又弱,可折腾不起。
纪真想起当年提着脑袋出任务随时都能死上一死的日子,再想想现在退休一般种花种草的悠闲日子,笑了笑,又坐回了花厅阴凉处。这样的日子,可是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得珍惜。
庄子上去不得,花店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用过早膳纪真就带了木樨和已经养好伤回来当差的胡石头出门了。
纪真是第一次过来花店。花店左边是一间纸笔铺子,右边是一间绸缎铺子。店门才开不久,冷清得很,两个小伙计正在往外面搬花盆。
纪真在店里四处看了看,一手提了小喷壶,一手拿了剪刀,借着修剪浇水的机会把那几盆比较娇贵的牡丹和兰花梳理了一遍。
木樨趴在柜台上看账本,把胡石头使唤得团团转。
薛凛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牡丹丛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过去,在纪真肩上一戳。
纪真一下子就栽了个前趴。
薛凛:“……”偷偷把惹事的手背到身后。
纪真默默爬起身,看看站在三步开外的薛世子,再看看那盆被压坏的牡丹,手一伸:“承惠五百两。”
薛凛看一眼那盆被压折的白牡丹,怎么看也不值五百两,又不是什么珍贵品种。
纪真面无表情:“本店店规,故意使坏者,坏一赔十。”
薛凛:“……”
纪真晃晃手中剪刀,木着脸:“刚刚差点戳我脸上。”
薛凛伸手就往怀里摸,只摸到一包碎银子,就把腰间挂着的玉佩往下一解,往前一送:“中午我做东,赔罪。”
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值钱。
纪真暗骂一声土豪,放下剪刀,把玉佩推回去,宽宏大量一笑,说:“算了,吃饭也免了,白水胡同口的赵家烧鸡来一只就好。”
木樨在纪真身后木着脸:“少爷你还不能吃烧鸡,太油了。”
纪真忍了忍,改口:“一个鸡腿。”
木樨不吭声了。
没多久,纪真收到了一个鸡腿,薛世子亲手从一只烧鸡上撕下来的。
一个细眉细眼的书生从隔壁纸笔铺子过来,手上还把玩着一块砚台,看一眼薛凛手中缺了一只腿的烧鸡,看一眼捏着一只鸡腿的纪真,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就都看不到了。
薛凛给两人引见。
“纪真,安远侯府三公子。”薛凛。
纪真放下鸡腿朝人行了一礼。
“白妙山,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薛凛。
白妙山:“……”
纪真:“……”
白妙山狠狠瞪了薛凛一眼。只可惜眼睛太小,没被薛世子接收到。
白妙山是个雅人,爱好广泛,什么都能说上几句。
纪真是个学霸,过目不忘,两辈子积累也不少。
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薛世子发现自己插不进话的时候就有些心烦了,等发现自己听不懂两人说什么的时候就更烦了,站起来好几次,偏就是不想走,就一次次坐下来猛灌茶水。
纪真停顿一下,看向薛凛,说:“茅厕在后面。”
薛凛面无表情放下手中不知道续了几次的杯子,跟着领路的小伙计往后面走。
白妙山又把眼睛笑没了。
薛凛放水回来,越看自家军师那双狐狸眼越不顺眼――纪三还小,被这只死狐狸骗了可如何是好!
于是,薛世子一拍白妙山肩膀,看向纪真:“我们该告辞了。”
白妙山把刚得的端砚给了纪真。
纪真许了一盆墨兰,只等回府以后送过去。
薛世子揽着白妙山的肩膀把人带了出去。
走出一段距离,白妙山扭了扭肩膀,龇牙咧嘴:“混蛋我肩膀要碎了!”
薛凛在白妙山肩上拍拍,收回手,说:“没碎,我力道控制得很好。”
白妙山揉着肩,斜了薛凛一眼,说:“纪家小解元,名不虚传,可惜了。”
薛凛眯了眯眼,说:“别打他主意,纪三不是你能算计的。”
白妙山唰一下打开扇子,扇一扇:“不过交个朋友罢了。”
薛凛双手背到身后,走几步:“不过给你提个醒罢了。”
花店里。
纪真瞄一眼柜台上的油纸包,说:“世子忘把烧鸡带走了,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