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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纪真想留在纪侯府躲清净,木槿足足给人收拾了六大车行李,分了两趟送过来。
纪真感慨过美青年小厮的细致,往烧得热乎乎的暖炕上一窝,一手执笔干活儿,一手摸侯爷爹使人送过来的点心盘子。
正苦逼的干着活儿,郑氏身边的嬷嬷带着纪敏的大丫头来了,请他过去帮纪敏瞧瞧身子。
纪真抓一把后脑勺,叹口气,带上芍药和珍珠两个丫头,提上药箱进了内院。
纪敏两年无孕,家中婆母不可能不着急,便是碍着侯府不敢明目张胆给儿子纳妾,只怕私底下也会摆一摆脸色或者做些小动作。妹夫又是个心思活泛的,心里也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纪真有些犯愁。双生妹妹,不管不行,不然弄出事来就太打脸了。纪敏的现在和郑氏的当年何其相似,同样低嫁,同样娇养得天真烂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郑氏所有的哥哥都是男权社会长大的标准封建士大夫,认为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女子该当三从四德。
纪敏成婚两年,两年里看过许多妇科大夫,苦药汁子不知喝了多少,偏就是怀不上。婆婆急,她自己更急。今日归宁碰到三哥,忍不住就起了让三哥看一看的心思。三哥是慧海大师的弟子,父亲也说过他的医术是极好的。只是终究男女有别,三哥又太年轻,跟母亲提起的时候心里很是尴尬。
郑氏却求之不得,当即就遣了身边的嬷嬷过去请人,自己也开始忙活开了。一会儿照照镜子看自己衣着整不整齐气色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打开衣柜鞋柜挑选早前做好的衣服鞋袜。千挑万选终于选出年前才做好的一套新衣新鞋,又一遍遍检查着看有没有哪里做的不细致。
看着这个样子的母亲,纪敏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纪真不是自己来的,来之前先去千泽院绕了一圈,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纪侯爷一个岳妹夫。
先给郑氏见礼,依旧是庶子见嫡母,疏远而有礼。
然后给妹妹诊脉,诊过脉坐在一旁拟药方。
郑氏眼都不眨盯着儿子看。
纪真拟出一张方子,改了又改,好容易才定下来,说:“照方子抓药,不出一年必有消息,到时再开保胎的方子。”
捧着方子,纪敏整张脸都亮了:“谢谢三哥!”
纪真心中一软,再次感慨一下双胞胎间的血脉感应,从药箱中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里面是四分之三颗药丸子,雪白雪白的,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纪真取出药丸,切下四分之一,装入瓷瓶,说:“去西北之前做的,整颗药丸可吊命三天。现在只剩了这么些,分你一块儿,第一次煎药时放进去,可充作药引,用来养身最好不过,可以说事半功倍。”
纪敏双手接过,深深地福身下去。
岳怀熙也深深地施了一礼。
纪侯爷目光在剩下那半丸药上扫过,看纪真把药收了起来而不是送给他还小小抑郁了一下,又转念一想应该是儿子特意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心中又暗暗高兴起来。
眼尖的捕捉到纪侯爷面上表情,纪真心说,侯爷爹你想多了,这是他们家媳妇保养身体治旧伤用的,头脑热一次就够让他后悔了,不会有第二次了。
没多久纪敏夫妻两个就告辞了。
岳怀熙坐在车上,手中掂着装四分之一药丸的小瓷瓶,心里又多了几分计较。看来妻子在这个舅兄心中地位不低——屋里那两个通房,到时就放出去配人吧!
纪真跟着送了送妹妹妹夫,送完人直接回了云霁院。
纪曜拿了寿礼单子,想了想,去了母亲的院子。
二太太说:“这事你不要多嘴,随他去就是。真哥儿说的对,嫡庶有别,别说照着你的例来,就是减上一等也说的过去。”
想到什么,二太太又讽刺一笑:“别说照着你的例减一等,就是照着敏姐儿的例减一等都说的过去,毕竟是嫁出去的孙子么。现在再描补再光鲜,也掩不住当初带着嫁妆出门子的事实。晋阳侯府老夫人敢抱着牌位进宫跪求,若是老太太有心,咱们家老侯爷可也是救驾死的,老公爷还救过太/祖三次呢!”
纪曜愣愣地看着母亲。
二太太借机教儿子:“你也别想着加厚寿礼,没必要。真哥儿是个明白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占着理字呢!至于老太太那里,当年作乱的姨娘,你大伯当时正在侯缺,原是不想留的,是老太太一手抬举起来的。老太太早年受过苦,容不下出身比她高的媳妇,先是打算让我们妯娌两个斗,我避开了,这才抬举了那个姨娘上来。”
纪曜整个人都呆了。原本他只知道内宅相争害了真堂弟,却不想当中还有这样的内情。论起出身,母亲和大伯母都是高过祖母的。祖母能这样打压大伯母,想来当年母亲也不轻松。想想真堂弟,再想想自从父亲回京后二房越发糟污的后院,纪曜再次坚定了媳妇只娶一个好的信念。
晚餐是在纪侯爷院子里吃的,纪晖纪暄都在。
看着三个儿子,纪侯爷心情大好,还开了一坛酒。
纪暄给父兄倒酒。
纪真只倒了半杯就叫了停,说:“够了,晚上还要挑灯干活儿,不能多喝。“
纪侯爷点头:“差事要紧。”显然也是想到儿子那个没头没脑的差事了。
纪真苦了脸。光杆司令不好做,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光是划拉框架就能把人烦死。
纪晖试探着开口:“不知这崇文馆……”是做什么的,以前都没听说过。
纪真默默地看着纪晖:“陛下也不知,你确定你想先知道?”侯爷爹都不敢探听消息,你倒是不讲究。
纪晖不敢问了,心里却对这个弟弟又多了一分芥蒂。
当晚,纪真挑灯夜战,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正发愁晚上没人暖床地龙又才烧起来不够暖和,一阵风刮过,灯灭了。
他媳妇来半夜爬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