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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试探
【财富、地位如流沙聚塔,他分分辛苦,寸寸攀爬,费尽心机才有今日,容不得任何人动摇他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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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入学报到的当天,按照俞致宗生前的级别和贡献,中央的现任领导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并对俞致宗葬回原籍作出批示,同意他归葬,同时驳回土葬的申请报告,于是,俞致宗火化过后,可以葬在先父墓旁,死后尽孝。
晚晴按照俞殷尚的吩咐,向学校请了三天假。
第二天,晚晴作为俞家家属,参加了在八宝山殡仪馆举行的的万人追~悼大会。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党政军各方要人齐全,俞氏宗亲齐聚一堂,海内外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央视到场拍摄,俞家的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来宾瞻仰遗容,家属答谢,爱妻幼子左右相扶,老爷子俞致正领头,大~爷爷俞致宗的儿子俞德源与妻儿随他身后站,其余的俞家人按辈分一路往下排着站,晚晴作为六房俞殷尚的女儿,排在三房儿子俞明琛的背后,答谢来宾。
往生的大~爷爷俞致宗,晚晴不认识,但她架不住殡仪馆灵堂播放的遍遍沉痛哀乐,加之现场气氛着实悲恸,她泪腺发达,那眼泪如同开了水龙头似地,哗哗地淌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人是她亲爷爷,经过她面前的各路要人,都会特意握着这孩子的手说节哀。
场面大,人多,答谢是个体力活,又是鞠躬又是哭,晚晴哭了大半个小时,体力不支,终于咕咚倒在地上,引起一阵小骚~动。俞殷尚在最前排扶着老父行礼,与领导们握手,根本顾及不到后面,晚晴倒下,他也不晓得。
这孝子贤孙做得可真叫一个伤身!
晚晴前后皆是俞家的男性同辈和晚辈,他们轻易脱身不得,俞明琛是章晋浦的妻弟,章晋浦排在老婆俞明瑾旁边,他是女婿,比较方便,因此,由他出列,抱着晚晴去一旁的休息室休息。
进休息室以后,章晋浦把晚晴放沙发上躺着,他没急着弄醒她,而是坐在一旁细细端详。
“姜晚晴”这个名字,早在一个月前,他就从女儿章玥喋喋哭诉的电话里听得耳朵起腻,不过,他并不反感“姜晚晴”这个人,女儿那么娇纵,明瑾和阿珺要负全责,都是被两人给惯坏的。
蠢女人的最大优点是“死心塌地、好掌握”,他这一生最讨厌、也最喜欢蠢女人,因而,尽是被蠢女人包围,从褚玉兰,到俞明瑾,再到章玥,最后到外面养的情人,无一不蠢,如果,姜晚晴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是他和褚玉兰的孩子,那么,遗传得又太好了,智多近妖啊。
当年的事,她还记得多少?
她攀上俞殷尚这根高枝,是想对他进行报复?
章晋浦头一次觉得“聪明”是件很棘手的事情,但,不管是谁,凡是挡了他的道,即便是亲生的女儿,他也留不得她。
孩子再生就有了,继承人有阿珺一个就够了,财富、地位如流沙聚塔,他分分辛苦,寸寸攀爬,费尽心机才有今日,容不得任何人动摇他的大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猜测着晚晴携着复仇目的而来,章晋浦越瞧越觉得沙发上躺的这个孩子是自己女儿。
褚玉兰带着孩子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全副心力放在如何安抚俞明瑾,和怎么应付婚姻危机上面,至于孩子长什么模样,他是流沙逝水,半分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孩子瘦成皮包骨样儿,身量瘦小,6岁的人长着4岁的模样,脸瘦得脱形,衬得一双眼大得吓人。
小女孩儿瘦瘦弱弱,雏鸟样的,一点儿不像十七岁的大姑娘,说她十三四,大概没人怀疑,尚未长开的面容,堪堪清秀而已,他却知道,那双妙眼是生得极好,宜喜宜嗔,如水柔波,灵性迫人,像足了褚玉兰。
除了眼睛像褚玉兰,就这份瘦弱来说,倒是与他记忆当中重合。
念着她的眼,进而思及褚玉兰,那晚一别,她竟然再也没有找过他,那个蠢女人,也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他找了这么些年,也没找着,他不会嫌弃她的,怕什么呢,倒叫他记挂到现在。
心念转至褚玉兰,章晋浦突然犹豫,万一面前的晚晴真是他和褚玉兰的孩子,他毁了她,以褚玉兰的蠢个性,岂不是没回旋的余地了?
嗯,不急,看她记得多少当年事,问出褚玉兰的下落,再作打算。
假如确实是怀着报复念头来的,就别怪他无情了,等他找到褚玉兰,再生一个就是了。
成熟英俊的脸庞笼着异样光彩,轻轻拍她的脸颊,章晋浦的声调温柔和蔼,“晚晴,晚晴、晚晴……”
小女孩儿嘤咛声中,睁开了眼,茫然四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这是哪里?”
这副要醒不醒的懵懂样尤其像褚玉兰,章晋浦不禁笑得愈发温柔,成熟男人的魅力十足,“这是休息室,你刚才哭晕了,我带你过来休息一下。”
晚晴仿佛这时才看清了旁边的章晋浦,她向他道谢,“谢谢姐夫。”
姐……姐夫……
章晋浦眼角抽了抽,他笑容不变,“你先躺着歇会。”
说着,他起身找了个小纸杯,接了点纯净水,送到晚晴手里,“喝点水吧。”
晚晴接过纸杯,浅浅微笑,“谢谢姐夫。”
“嗳,那么客气,都是一家人。”章晋浦一瞬不瞬地注视埋头喝水的晚晴,状似闲聊地说:“晚晴,你家是哪儿的?”
来了……
终于来了……
心是鬼蜮,修罗厉鬼们齐齐张开了腥恶的血嘴,晚晴却是神色如常,毫不迟疑地回答,“锦城。”
“不,我是问你被收养,去巷店街之前,家是哪儿的?”章晋浦听来的消息,和俞家人一样多,只晓得晚晴被人收养了两次,其他的,没有过多关注,此时猜想她很可能是自己的女儿,他不禁后悔之前没有注意她的资料信息。
晚晴漫不经心地喝口水,说道,“家还是锦城啊,住在陈妈妈家里,和姐姐一起。”
“陈妈妈之前呢?”章晋浦不自觉紧张,他屏气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晚晴轻松回答,“我是在街上被陈妈妈捡到的。”
“几岁?”
“六岁。”
六岁?!
年纪对上了!
可为什么是在街上被人捡的,那蠢女人呢?
章晋浦不动声色,“你的亲生父母呢?”
“亲生父母?”晚晴忽而怔愣,呆呆重复这四个字。
“对啊,你的亲生父母呢?人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又不是孙悟空。”章晋浦自以为幽默地讲笑话。
“亲、生、父、母……”,晚晴皱着眉,似乎在极力回想什么,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且困惑,连杯中的水洒了也不知道。
“嗯,亲生父母。”章晋浦目光似网,铺天兜下。
“亲……生……父……母……”,一字一句地念着,宛如寻找一个冥冥中的答案,她面色惨白,纤瘦的双肩不断轻~颤,嘴里中邪一般,来来回~回念叨这四个字,白~皙的额头沁出颗颗大汗。
章晋浦觉得她的反应不对劲,伸出手碰碰她,“怎么……”
手刚触到她的肩,不料,她突如其来地尖叫了——
“啊——好痛——头好痛——爸爸妈妈——”,她尖叫,抱着头在沙发上翻滚,沙发不宽敞,她滚了滚,便重重滚到了地上,继续在章晋浦脚边尖叫打滚,把他吓一大跳。
章晋浦赶紧移开椅子,他弯下~身,待要察看晚晴的情况,突然,门开了,一道冷到冰窖的淡声从门口传来,“怎么回事?!”
章晋浦抬头望去,只见俞殷尚和四太太何素波正扶着老爷子俞致正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进来暂时休息,而适才出声的俞殷尚,深茶色墨镜背后的目光则有股说不出的敌意。
章晋浦来不及答话,脚边痛苦的叫喊声直击人心脏,叫得人心头猛地一缩,晚晴蜷缩着,彷如遭人恶意攻击的小猫保护自身,“师父救我——头好痛——爸爸妈妈——痛痛痛——”
俞殷尚疾步走到沙发摆~弄,将晚晴从地上捞起,放在沙发里,他严正自持地说道:“师父在,没事,不用怕。”
他的声音是一剂镇定剂,瞬间安抚了晚晴,她不再尖叫,而是缩在沙发里嘤嘤哭泣,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地,弱质堪怜。
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太奇怪,刚进来的三人,每人心中均存疑问,四太太何素波关好门,将老爷子俞致正扶至对面沙发,老爷子一坐下便问章晋浦,“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俩又怎么会在这里?”
一看仨的表情,就晓得是误会了……
先不说女不女儿的事情,光是这小雏鸟似的身板儿,他有那么禽兽嘛!!!
章晋浦不慌不忙,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晚晴刚才在外面哭晕了,我把她送到休息室,她醒了以后,我和她闲聊了几句,聊到她亲生父母的时候,她突然就抱着头叫疼,就是你们进来时看见的情况。”
“晚晴,是这样的吗?”俞殷尚一边问晚晴,一边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
晚晴接过面巾纸,擦擦鼻子,抹抹眼泪,“是……是的……”
“怎么哭了?”
“姐夫问我……爸爸妈妈~的事……我努力……回想……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头痛得快要……裂开了……真的不关……姐夫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晚晴抽抽嗒嗒说道。
晚晴的话,使得章晋浦蓦然记起当年一个小细节,那孩子抱着他的腿,哭求他饶过褚玉兰,他暗道不妙,俞明瑾大小姐脾气重,这样会再次刺~激她的,果然,俞明瑾亲自动手,把小小孩童扯了,一把摔在石头上,当场没了声。
要不是本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原则,他肯定上去甩那女人一巴掌,再不怎么样,那好歹是他女儿!
他上前探了探,幸好只是摔晕了过去,没有流~血什么的,想必过一会就醒了,所以,他相当放心地和俞明瑾回家,打算等俞明瑾气消,他再找个机会溜出来,安顿褚玉兰和女儿,没想到,等他有机会脱身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着那俩母女了。
如果晚晴真的是他女儿,那一摔,应该是把她摔失忆了,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记得。
联想到失忆,章晋浦又是庆幸又是发愁,庆幸的是,女儿到俞家是阴差阳错,不是冲着他复仇来的,那么他就不必除掉自己的亲骨肉;发愁的是,褚玉兰在什么地方,线索又断了。
因石头上那一磕,章晋浦愈发笃定晚晴失忆;俞殷尚则不然。
俞殷尚记得晚晴曾经说过,她爸爸和别的女人走了,她妈妈去世了,她从福利院跑出来,俞家姜暮雨的母亲陈萍,被她收养,怎么现在变成失忆了呢?
小鬼在玩什么把戏,嗯?!
刚才进门,就见她地上打滚那副鬼模样,看得他直想撕了章晋浦。
锐利目光扫视小~脸,她却不敢与他对视,微垂了眼,看向别处,避开他。
心虚!
有些缘故……
心念电转,俞殷尚淡声说道:“晋浦,你以后不要问她亲生父母这些事。”
“怎么了?”章晋浦追问,四太太和老爷子亦是关注地望向儿子俞殷尚。
“她答不上来的。”俞殷尚略略侧身,便像一面盾牌,挡在晚晴身前,为她挡去对面三人的目光,免得她穿帮,他静静说道:“她对六岁以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连亲生父母也不知道,我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反应,我送她去医院看过,经医生鉴定,她患有失忆症,基本不可能恢复,所以,以后不要再问这件事刺~激她。”
镜片背后的锐眼观察对面三人的反应,一丝不落……
很好,效果很好……
俞殷尚起身,“这里太闷,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侧头回望晚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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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响彻八宝山殡仪馆,俞殷尚领着晚晴出殡仪馆,去了外面停车场的车子,车门一关,远离哀乐和喧嚣。
俞殷尚摘掉眼镜,锐眼如鹰隼,第一句话劈头而下,“你在搞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有花花咩~~~~~~~~~~~~~来点花花肿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