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当即表示明白, 并且声明没有阿耶长得好看的, 她都瞧不上。
谭某人:……他闺女居然是个颜控?!
“那瑶儿可要小心了, 这满长安城,比你阿耶长得好看的男子, 恐怕还未出生呢。”谭某人自夸起来,那翅膀都得抖起来。
然后,这个谎言立刻就被殷瑶无情戳穿了:“兄长就比阿耶生得好看, 还年轻。”
……扎心了。
系统:哈哈哈哈, 你老不老, 心里没点数吗?
[伤口撒盐,不是好系统所为。]
系统:宿主我相信你,就算是伤口撒辣椒水,你都能顽强地苟下去的。
哎, 这塑料主统情啊。
谭昭顽强地朝女儿严正声明:“你兄长是个出家人, 不算在范围之内。”
殷瑶勉为其难替老阿耶挽了尊,当然她心里也是觉得阿耶非常好看的,但她觉得说出来, 阿耶会骄傲的, 还是不要说了。
被闺女轻而易举地顺了毛,谭昭就去找便宜外甥了。
另外一对父女的谈话, 却还在继续。
“阿耶知道你有顾虑, 但你是我殷开山的女儿,不需要畏首畏尾,即便你要捅破这天, 也有你阿耶我和你弟弟在,你想做什么,不需要看他人的脸色,阿耶教育你的话,你都忘了吗?”
殷开山如此动情,殷温娇又岂能不落泪,她这些日子已哭了许多,却仍旧被戳中心里最酸软的地方:“女儿都记得,女儿如何敢忘!”
“可是阿耶,你教女儿怎么活啊!”
打开了话腔,殷温娇终于扑倒在阿耶的怀里,她是在意外头的名声吗?自然是在意的。她是在意夫婿的脸色吗?也是在意的。
但她最害怕的,是午夜梦回时一人的孤寂,她已经分不太清现实和梦境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刘洪还活着,她仍然被他囚禁在小院子里,她渴望有人陪着,即便尖锐刺痛,至少……至少她还清醒。
十八年远离尘世,远离人间,她已经忘记怎么去生活,怎么去与人交流了。
她依凭着对相公孩子的思恋活到现在,保持着理智,可如今孩子已经长大,相公又是如此,与其痛苦迷茫,倒不如……
殷温娇的面前有一道深渊,如果不是亲人还拉着她,她早已沉沦。
有句话,叫做他人即地狱。
从前的刘洪,是殷温娇的地狱。刘洪死后,这地狱却仍然禁锢着殷温娇。
那座临水的水榭烧了便是烧了,可留存在殷温娇心里面的水榭,却依然存在。它四面环水,不与外界相同,殷温娇不会水,永远无法逃脱它。
殷开山仿佛老了十岁,这位意气奋发的开国元勋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神情,这几乎让他内疚得要窒息了。
他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女儿!难怪女儿曾经的闺中好友下的帖子,全都推了。
待殷温娇苦累了睡下,殷开山才从绣楼离开。
“少爷呢?”
得知儿子在外孙的佛堂里,殷开山调转方向去了佛堂。
佛堂是新辟出来的,位于前院的东边,便宜外甥又不是女孩子,谭昭说话就爽直了许多,玄奘不是一般人,对此居然接受良好。
“你是个聪明人,我算是看出来了。”
西游记的刻板印象害人啊,谁说唐三藏是个傻头傻脑的大圣父来着,少年僧人虽然才十八,除开对佛学有些痴迷,手无缚鸡之力之外,并不是毫无原则的。
只是跟世俗意义上的原则,不大一样罢了。
“阿弥陀佛,小僧是佛门中人,父母之事,权由他们做主,和顺平安,便是最好。”
……真的,你们这一家,全都是佛系平安喜乐挂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是事先同你说一声罢了,有些时候与其粉饰太平,倒不若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收获另一片天空。”
少年僧人再次双手合十:“舅舅说的话,深藏佛理,令人备觉通透。”
“……”你这是在逼他不开口吗?
不过好在儿子有难,老爹上线,殷开山这便来了,带着满身的焦躁与愧疚,少年僧人对情感的感知非常敏锐,当即就轻微皱了眉头。
“阿耶,你怎么……”
殷开山叹了一声:“阿元,玄奘,老夫也不瞒你们……”如此,一一道来。
许久无声,玄奘已经念起了佛经,而谭昭沉思许久,忽然语出惊人:“既然循序渐进不成,那就只能下猛药了。”
“什么猛药?”
殷温娇有些抑郁症,谭昭是有猜测到的,抑郁症在古代只属于忧思过度,他原本以为循序渐进地引导人进入尘世,会慢慢变好,这也是他一直没动陈光蕊的原因。
只是陈光蕊自己不争气,脾性竟是这般差,就这么一段时间,便露出了“丑态”,加重了殷温娇的病情。
“阿耶若是信我,便让试上一试。没道理受害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既是那日在船上作出承诺,便一定会办成。
自家儿子虽然读书不好,但他却很信的:“你去做吧。”再差,也不会比如今差了。
“小僧也相信舅舅,舅舅若有差遣,小僧随时都可以。”少年僧人双手合十道。
得了肯定,谭昭原本想去找河伯冯兰的,但想了想,他戳了戳手上的禁制,引动法力传了道“简讯”过去。
原以为要很久才会有回复,没想到眨眼间,真君大人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找本君何事?”
谭昭组织了一下语言:“唔,是有那么一点小事。”
“嗯?”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谁曾料到如今的二郎神,如此回了一句:“既是不情之请,那又何必言之于口呢!”
要搁一般人,那就真的不好开口了,但谭某人脸皮厚,这不就开口了:“上仙果然厉害,一下就看出在下不过是客气客气的客套词了。”
“说吧。”
谭昭便说了。
“不成!此事断断不能!生魂入地府,亏你也想得出来!若是你这般的还好说,那普通凡人,如何能受得住!”杨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可不是普通凡人,那是唐僧的生身母亲!
但话不能这么说,不然就穿帮了,所以谭昭换了种说辞:“上仙不知,在下的姐姐为歹人所害,以至一家分离,如今……”
“你说你那外甥无心礼佛,没去那洪福寺?”杨戬惊诧道。
谭昭一点儿不亏心地点头:“如今他离开,岂不是要我那阿姊的命嘛!即便是出家人,世人忠孝,即便是断舍离,也不该是这个断法的。”
杨戬皱了眉,当然他也不可能迅速就信了:“容本君查探一番,若你所说属实,本君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哎呀,三百年前的杨兄居然有点可爱。
谭昭也不怕被戳破,因为他说的本来就都是事实,正事儿在他的搅和下,变得……走向有点诡异了,至少陈光蕊的光明未来,可能不太可期了。
“可以,本君使人去地府打个招呼,但子时必须回来。”一个时辰后,杨戬回来,数了这样一句话。
谭昭立刻表示明白。
俗话说得好啊,上头有人好办事,这上头有神仙,那就更好办事了。谭昭一直都明白,殷温娇的噩梦是刘洪,更是她自己。
曾经的刘洪将她禁锢,如今的她将自己禁锢,自己要看透很难,但刘洪可以稍微废物利用一下。
顺道,还能去给鬼差送了二次纸钱,让刘洪这鬼,做得更明白一些。
这剂猛药,非刘洪莫属。
其实以谭昭如今的法力,造个幻境也不是难事,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就很容易戳穿。倒不如来真的,如果玩脱了……他也可以让人以为是梦一场。
醒来会忘却的那种梦,一梦了无痕。
将风狸暂时托付给便宜外甥,是夜谭昭就披着一身玄衣使了法术暂时勾了殷温娇的生魂,殷温娇懵懵懂懂,谭昭给生魂套上掩护的结界,这才从城隍庙的特殊通道入了地府。
因为上头有人,刚进了地府就有鬼差相迎,谭昭非常会做人地给了供奉,果然这鬼差僵白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待深入地府,谭昭撤去对殷温娇的五感管控。
地府一夜游,正式开始了。
谭昭迅速换了张路人脸,让自己身上的气息与地府一样。殷温娇懵懵懂懂地醒来,便见到了一处漫无边际的黑暗。黑,浓郁的黑,只有零零散散的红色火光,闪着扑朔的光。
其实地府本身,风光还是不错的,即便没有阳光照射,也没有那么阴森可怕。地府真正可怕的地方,是十八层地狱。
那是惩罚恶鬼凶煞的地方,其他接引鬼的地界,甚至还有鲜花开着,只是跟人间的姹紫嫣红不大一样罢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人,可是长安人士殷温娇?快快随我来吧。”谭昭用着变幻过的声音开口说道。
然后,殷温娇当即就要逃,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被人牵着走,并没有接触,她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往前推!
她当即惊得要挣扎,但眨眼睛瞬息万变。
刚刚的黑暗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火光,火光之上,有无数恶鬼怨魂在哀嚎。
惊惧之下,殷温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飘在半空中的。
她陡然一惊,再看看四周,难不成……她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宿主,我觉得你以后要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