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十年一剑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温延棋、傅振鹏就等着冯大舅这一句,温延棋先故作不肯,傅振鹏经冯大舅用眼神再三请求,才替他说情,温延棋看在傅振鹏面上答应了。

不过两日,弄了几架马车来,风风光光地将冯家人接走,特意在冯家旧宅外转了一圈,才送了他们去北边。路上叫人旁敲侧击地一问,果然是有人说给冯大舅撑腰,他才敢来傅家门上闹。

随后几日,察觉太子门下之人又有大意犯事的,温延棋悄悄说给太子听,劝他道:“刚刚立嗣,又有个《民生十要》将咱们的人光明正大地提拔了,可不叫一些人眼红?他们既然眼红了,肯定要生事。太子不如劝门下的人都跟傅振鹏学一学,能忍则忍,不然小不忍则乱大谋,日后想后悔也不能。”又将傅振鹏如何被无赖岳丈家门的事说了一通。

此时平清王刚刚做了太子,正是小心谨慎、锐意进取的时候,听温延棋这样说,便道:“难怪我总觉得新近的事不顺,定是那起子小人作祟。说来委屈傅振鹏了,原不曾对他委以重任,叫他平白遭了池鱼之殃。”

温延棋立时道:“这些倒无所谓,太子赏赐他小产的娘子一些滋养东西,就够叫他感激涕零的。太子约束门下之人,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我等的荣辱前程,全看太子了。”

太子只管点头,疑心是傅家兄弟迂回地向自己示好,暗道傅振鹏、傅惊鸿原是亲兄弟,傅惊鸿不知哪里得罪了皇上,皇上不喜傅惊鸿做官;那自己便提拔傅振鹏,总是一样的。

于是过了两月,傅振鹏便被太子提拔到户部报道。

冯茝兰见傅振鹏升官,原本因小产还有见了娘家人郁闷不已,此时不免又打起精神,听傅振鹏说不办酒席庆贺,先有些不喜,但她忌惮傅振鹏得很,也不敢逆了他的意思,随后就听说太子门下“嫡系”的官员因宠妾灭妻“这等小事”被人弹劾,太子“大义灭亲”没有包庇那人,当即不敢出风头,只置办了一桌酒席打发人送给傅惊鸿、商琴两个。

落花巷子里的傅家中,傅惊鸿拧着眉头,琢磨着如何再出一次风头,毕竟不管皇帝对他态度如何,他总算是皇帝跟前挂过名的,要是“江郎才尽”,就贻笑大方,闲坐着,听说冯茝兰送了酒席来,便叫人拿了两罐子女儿茶送去做回礼,在三进菜园子里转了又转,到底思路不畅,一双青面布鞋蹭脏了,才背着手向前头走去。

进了正房侧屋里,听到动静,便进去,见商琴跟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师傅在一起坐着说话,对面凳子上,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干净利落的管事。

商琴手里托着个凤冠,见傅惊鸿进来,对着他的头比了比,嗤笑道:“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众人忙站起来跟傅惊鸿见礼。

傅惊鸿拱了拱手,叫众人依旧坐下,问:“这是谁家姑娘要嫁人了?”再一看,又见商琴身边还有三四顶凤冠,上面因出嫁女儿娘家身份不同,垂下的璎珞又有五个穗子的,三个穗子的,“好家伙,出嫁的人那么多?”

一位姓吕的老师傅笑道:“太子定下来了,人心安稳了,大家嫁娶可不安心了许多。这是翠环阁接下来的,听说姑娘新近不爱出门,便送了过来。”

老师傅说得隐晦,傅惊鸿却听明白了,一一看去,见几个凤冠各不相同,看那金凤姿态最威严的,便知是个权贵家女儿戴的,凤姿飘逸的,又是个诗书门第出身的,又见最里面还有两顶蟠龙金冠,纳罕道:“男子的金冠你也做?”

商琴笑道:“我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什么赚钱做什么,从婴孩的长命锁,到老寿星驾鹤西去用的玉珏,我哪一样不能做?”

两位老先生笑着说:“小娘子做的东西灵巧,又不重样,所以大家伙喜欢。”

傅惊鸿听那一声声“小娘子”,心里不免悻悻然,坐在一旁听商琴头头是道地跟两个师傅说话,又叫了一男一女两个管事上前,指着冠子道:“送了东西去,千万要仔仔细细将话说明白了,这冠子上哪一处都有典故,那些典故必要说出来,人家才能恍然大悟然后称好,你腼腆不肯说,人家见了也说不出个好处来,下次就未必来找咱们。”

两个管事道:“姑娘放心吧,你的话我们一句也没错过。”

傅惊鸿一时无聊,便问:“什么典故?”

商琴笑道:“自然是好的典故了,比如用上什么珠子,雕上什么花纹,都要给人家说出一个好兆头来才成。这好兆头,还要用诗句来描摹,不能太过肤浅外露,不然就如同跟人家才定亲的姑娘说什么早生贵子一样,没得讨人嫌;又不能太深奥了,不然人家听不懂,还当我们卖弄墨水。”

傅惊鸿立时会意,明白不过是些寄托多子多福、夫妻恩爱的典故,陪着坐了一会,等老师傅、管事都走了,便悻悻然地仰身倒在她怀中,叹道:“只怕我是江郎才尽了,竟然想不出个更好的点子来。若没有好点子,皇上的心思又琢磨不透,我只怕当真要靠着你养活了。”

商琴手里把玩两根簪冠子的簪子,沉吟道:“你想没想过,兴许,皇帝不许你做官,是因为他慧眼如炬,不肯叫你一身才华糟蹋了?你想,你要是做官,岂不是就要进了部、科、道,那就是定了术业专攻了。就跟我一样,明明男子女子的冠子都能做,一旦被人以为只会做女子的,就丢了做男子冠子的财路。大家里男儿的衣着也精细得很,会来事的人家里男孩比女孩还金贵,这笔银子,不赚叫人心疼得很。”

傅惊鸿会意,搂着她的腰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看了《民生十要》,看穿我深知民间疾苦,且所知甚杂,因此不愿意叫我只去了一部一道?”

商琴连连点头,傅惊鸿道:“你这猜测还算说得通,看来我定力还不够,竟然为了这事着急。待我也慢悠悠地十年磨一剑。十年后再一鸣惊人。”

商琴噗嗤一声笑了,将傅惊鸿推起来,将这屋子里的东西自己收一收,然后放进弃着屋顶高的柜子里,忽地想起最上头的柜子上存着两粒早先凌王妃赏赐的红宝石,暗道用那宝石做了长命锁上的饰物,等毓秀郡主生了孩子送她,便又搬了凳子去勾,踮着脚站在凳子上跳了两下,依旧摸不着,便打算叫碧阑搬了梯子来。

“你求我,我叫你坐在我肩膀上去够。”傅惊鸿仰头看着她笑。

商琴乜斜了眼居高临下道:“不必,你也算不得十分强壮,压坏了你,我拿什么赔?”

“你还担心这个?拿了你自己个来赔。过几年我未必担得起你,如今你年轻又窈窕,还怕扛不起你?”傅惊鸿掐腰矮了脖子,见商琴不动弹,便拍了拍肩膀。

商琴咬着嘴唇,暗道骑驴看唱本,有人想做牛做马,她怕个什么?想着,撩起裙子便抬腿跨到傅惊鸿脖子上,骑着他的脖子,“快起来吧,向左走两步。”

傅惊鸿果真向左跨了两步,两手按在她腿上问:“到了没?”

商琴举着手开了柜子,在柜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匣子来,打开看见正是那个,手上攥着宝石,却关了柜子门,“不是这个柜子,我记错了,大概是右边,你向右边走几步。”

傅惊鸿仰头,也看不见她拿了什么,便向右边走去,依稀听见她柜子的声音,须臾,又听她说“也不是这个,还要向左走。”

如此来回了几次。

此时傅惊鸿焉能看不出她是存心捣乱,低着头作势要将她摔下来,笑道:“你当真将我看成牛马了。”

商琴惊呼一声,急着去抓傅惊鸿耳朵,手里宝石掉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忙道:“我要找的不是这个。”

傅惊鸿听她大呼小叫,便仰着头对她说:“据我娘说,大冬日里家里没钱买柴火,我娘又没鞋子,我爹便背着她在雪地里赤着脚跑着玩笑取暖。”

商琴道:“没叫人笑话?”

傅惊鸿道:“笑话?一村子的小媳妇大姑娘都愿意自荐枕席,后来村里的老村长看不下去了,老泪纵横地跪着对我爹说,‘你长了这么个风流倜傥样,又这么疼媳妇,一村子的小媳妇大姑娘都迷上你了,叫我们都打光棍!?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快别背着媳妇乱跑了,这一担柴火送你!’”

商琴噗嗤一声笑了,啐道:“胡说八道,怎会有人穷得连鞋子也没有。再说村长既然老泪纵横,他娘子岁数也大了,跟小媳妇大姑娘不相干!哎呀!原来你话里还藏着这么龌蹉的意思!”转而想起早先他们乞讨的日子,“看我好日子过了两天,就忘了本了。”弯着腰搂着傅惊鸿脖子,一时还跟做乞丐时候一样紧贴着他,“走,洋槐花开了,你驮着我摘花去。”

傅惊鸿道:“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去了。”说完,当真要向外头去。

商琴见他当真要出去,忙捂着他的眼睛,“快停下,出去了不知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傅惊鸿眼前一黑,听到哎呦一声,料到商琴撞到头了,只管道:“出去了,有的是大姑娘小媳妇愿意自荐枕席。”

商琴冷不丁地听见门外有商大姑的声音,忙拍了拍他,“姑姑来了。”

傅惊鸿只当商琴有意唬他,笑道:“姑姑来了?那就叫姑姑看看我这风流倜傥样!少不得她也得后悔嫁得早了……”

商琴心里着急,挣扎了两下,等傅惊鸿弯腰停下,忙小心地下来,理了理裙子,便向外去,到了外头,只见商大姑正站在窗子下跟碧阑几个说话。

商琴笑道:“姑姑怎来了?”

商大姑笑道:“前天下雨,你奶奶大意跌了一跤。如今只说想吃蒸得洋槐花。”

商琴忙道:“可厉害?怎没来告诉我?”

商大姑道:“不怎么严重,不过到底年纪大了些,大夫交代不能起床,要好好养着。”

傅惊鸿出来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摘了新鲜的。”

商大姑叠着手笑道:“不知姐夫一个人能不能够着,要不要叠个罗汉?我也想瞧瞧是怎么个风流倜傥样。”

傅惊鸿料到商大姑从窗口看见了,便笑了笑,忽地一拍手,对商琴道:“我明白我十年磨一剑要磨什么剑了。”

“什么剑?”商琴忙问,商大姑一头雾水,却笑盈盈地等着傅惊鸿说。

傅惊鸿摆着手道:“不可说,待我日后叫你们惊鸿一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命之奇书至高降临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恣意风流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嫡女娇妃女配她天生好命
相关阅读
我能通神明反派老婆不好做雷锋系统父凭崽贵结婚之后我终于吃饱了反向捕获学渣影帝告白没?妾本无邪我在洪荒做美食无处不飞花
作者萌吧啦其他书
妻心有毒 重生过继千金 重生渣夫狠妻 入赘女皇伤不起 重生不做贤良妇 折桂令 红楼之公子无良 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