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 结界内又出现了一阵明显的爆炸声。
随着接连的破坏, 周围灰尘扬起, 烟尘遮挡了视线,四周一片狼藉,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旁还在和法印纠缠的云子宿。
“哐!”
绕成绳索状的链鞭终于把法印拉了下来, 猛地一下砸进了地面,好不容易摆脱了法印威压的云子宿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他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却被浓重的烟尘遮挡了视线,虽然心急的想去找韩大少,但砸进地面的法印还在隐隐发光,他必须把这东西彻底封印才能走开。
在脱不开身的云子宿不远处,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勉强爬了起来, 之前爆炸的力度虽强,但靳单的弟子离得远, 他侥幸逃过一劫, 眼看情况不对,老祖怎么也没有回应, 他干脆就想往外跑。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 就被几个围上来的人拦住了。
“临城特派队, 停止向前, 你已经被包围了!”
弟子先是一惊, 随机却是露出了藏不住的喜色。他大笑了两声,一开口就叫出了刚刚说话那人的名字。
“你是三门的龙涛?别紧张,我也是清易宗的, 都是自家人。”
看着嬉皮笑脸的弟子,龙涛却完全没有放松警惕,他谨慎道:“靳师叔,我们有任务在身,希望你能配合。”
见他不开窍,靳笛也收敛了笑容,他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们,也想拦下我?”
靳笛说的没错,他是炼气七层,包围上来的几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迅速解决了特派队的障碍之后,靳笛正想往出口方向跑,眼前却突然晃过一道白光。
靳笛连忙停脚,下一秒,一把锋锐冰冷的弯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
沈秋晚手握弯刀,面色冷峻。
“拿下。”
有炼气九层在,靳笛插翅难逃。被监察组的特制手铐锁住时,他还心有不甘。沈秋晚扫他一眼,冷冷道:“没人会帮你解开了,师叔。”
“这里没有你们一门的弟子。”
百年之前,因为闭关修行,靳单已经辞去了清易宗宗主一职。不过一门门主的席位他还没有让出来,清易宗总共分为三门,整个一门都听令于靳单。
靳笛被锁住之后,云子宿还在和法印较劲,确认无法帮忙之后,沈秋晚就先带着人去看了一旁刚刚被找出的靳单的尸体。
地下区域总共经历了两次爆炸,第一次的爆炸力度尤为强烈,连藏在角落里的特派队都感觉到了,差点没被波及。
靳单的尸体也同样印证了这一点。他从头到脚都被炸得焦黑,身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甚至让人难以分辨尸体的头和脚。
不过玄门之人生机旺.盛,面对这样的靳单,沈秋晚依旧谨慎地选择了用测灵石去探。柱形的测灵石抵在靳单心口时,沈秋晚才发现靳单的胸前也被烂了,而且这里的伤尤为严重,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的上身,而是一截被烧黑砍烂的木头。
沈秋晚努力了许久,却始终没能探到灵力的痕迹。
靳单的死亡已经板上钉钉,但他到底是个金丹修士,为什么才刚死就查不到灵力得踪迹了?
沈秋晚正疑惑着,就不远处有人喊:“师兄,这里还有人……啊!”
那位队员的话还没喊完,人就被打得摔飞了出去。
跟在沈秋晚身边的几名队员又惊又惧,他们警惕地看着走出来的那人,正想摆阵攻击,却被沈秋晚抬手制止了。
后者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韩弈。
仔细确认过之后,沈秋晚发现那人的确是韩弈,只是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异常阴冷,给人的感觉也非常危险。
沈秋晚没有靠近,他试探着喊了一声:“韩大少?”
韩弈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他看了一眼被两人押住的靳笛,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
没等他走近,两名看押的队员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正要开口,就被一步突然走到身前的韩弈抬手甩飞了出去。
在韩弈面前,这些队员简直像塞满了棉花的玩具娃娃一样不堪一击。
两下解决了看管的队员之后,韩弈伸手就把被拷着的靳笛拎了起来。特派队的人甚至没有看清韩弈的动作,就听见了靳笛凄厉拖长的惨叫声。
“啊!!”
他的右腿和左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一看就知道是被弄断了。
不远处的沈秋晚额角一跳,他担心这么下去,韩弈会直接把人弄死。靳笛可是最重要的嫌疑人之一,很多事情还需要通过审问他得出结果。
沈秋晚正要上前阻止,一旁突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
云子宿终于制.服了那个费劲的法印,他刚一回头,就看见了远处拎着靳笛的韩弈。
喘了口气之后,云子宿就朝韩弈走了过去。
“阿弈!”他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察觉到有人靠近,韩弈迅速回头,他看向云子宿的眼神也很陌生,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冰冷。
沈秋晚察觉不对劲,连忙提醒道:“前辈小心!”
云子宿已经走到了韩弈身边,他心急查看韩弈的情况,只匆匆应了一声:“怎么了?”
韩弈沉默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靳笛已经被勒得差点要翻白眼了。
“你还好吗?”云子宿有些情怯,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刚刚爆炸有没有伤到你……”
“前辈!”沈秋晚来不及上前阻止,只好喊道,“韩大少他可能失忆了,你小心……”
他话没说完,就有一个碎片如同气势汹汹的炮弹般飞了过来,沈秋晚连忙躲开,好险没有受伤,话自然也被打断了。
“失忆了?”云子宿一愣,身边碍事的靳笛就被甩飞了出去。他这才发现,面前的韩弈眼神冰冷,果然没有了平日看他时的那种温和。
不只如此,云子宿还突然察觉了一股霸道的灵识,从他身上略过。
手腕上的银色链鞭自动滑落,防备的姿势还没摆好,云子宿就被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了。
“……哎?”
下一秒,一脸茫然的云子宿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状态并不相同。韩弈身上干净又整洁,像是之前从山洞里被拖出来的血人完全不是他一样。不管是刚刚和靳单的颤抖,还是和特派队的单方面殴打,他都没有让自己身上沾染到一点灰尘。
反倒是云子宿刚刚一直在对付法印,再加上爆炸的扬尘,难免就沾了灰土。一被抱起来,他手臂和衣服的灰就沾到了韩弈身上,把对方干净的上衣蹭出了一片灰。
然而对方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在意。
云子宿刚想抬头,就被一只受托住了后脑,韩弈的动作轻缓又温柔,却是不容抗拒地将他的脸按进了自己怀里。
云子宿:“……”
等等,他怎么感觉这一幕这么熟悉。
特派队:“……”
目睹了两人亲昵的姿势和韩弈的前后反差之后,现场一片雅雀无声。最后,还是沈秋晚先反应了过来,让人赶紧把被甩到一边的靳笛重新押住。
尽管有云子宿的结界,这片地下区域依旧被毁得不轻。忙着联络人封.锁这里的消息,还要把靳单的尸体带走,现场的特派队员都很是忙碌。
云子宿和韩弈站在一边旁观,确切说,是韩弈站着,云子宿还被人抱在怀里。他想问韩弈发生了什么,韩大少却一直没有开口,问得多了,就直接把他的脸往自己怀里压,弄得云子宿很是无语,
……他脸上的灰估计都被对方的衣服擦干净了。
想起结婚当晚发生的意外,云子宿忍不住想,难道韩大少被靳单弄得再一次失控了?
但是之前韩弈失控时都是灰灵暴.动,他本人没多少灵力波动。云子宿通过相贴的肌肤一查,就发现韩弈体内的灰灵根本没有乱动,不只没有,还都服服帖帖的,可怜得就像被继母欺负的灰姑娘一样。
而韩弈身上的力量却突然暴增——云子宿想从人怀里下来,都掰不动他。
这和上次失控也差得太远了。
韩弈始终没有开口,又不肯松开云子宿,云子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一直追问。在他锲而不舍的打扰下,韩大少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
——他指尖出现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让云子宿接好。
云子宿把东西拿过来就愣住了。
这居然是一枚完整的金丹。
金丹位于修士灵体之内,必须把灵体完全摧毁才能取出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震碎。而且必须完全实力碾压才能做到,否则修士找到机会自爆,他的金丹也不会留下。
“这是……?”云子宿吃惊,“哪来的?”
韩弈还是没回答。
云子宿甚至都有点怀疑韩大少是不是喉咙受伤了。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之后,又想把金丹塞回韩弈手里。
“我已经结丹了,”他道,“这个对你比较有用。”
韩弈却没有接。
云子宿不解。他也还没想明白,这金丹究竟是怎么弄来的。
一边疑惑着,云子宿一边解释:“你现在不是炼气期吗,这枚金丹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你是单灵根,需要的灵气少,加上我们之前灵泉的灵力,这些起码能帮你修炼到金丹期了……”
韩弈垂下眼睛看过来,他的双眸冰冷,像冰封无法化开的寒潭。
云子宿的话音戛然而止。
恍惚之间,他莫名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
趁着云子宿这么一走神的时候,韩弈突然低下头来,抵住了他的额头。
两人鼻梁相错,近在咫尺的黑沉眼眸让云子宿一愣。
微凉的触感贴上来,下一秒,云子宿身体猛地一僵。
不是熟悉的交换灰灵的步骤,云子宿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口灵台处,出现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凝实光团。
那光团小巧修长,近似于缩小版的人形,只不过躯体外面,又笼了一层耀眼的光。
察觉到光团的气息,云子宿才反应过来。
这竟然是……元婴?
云子宿异常惊讶,他之前进阶过元婴,所以可以笃定,此时肯定不会认错。
所以,这是韩大少的元婴?他为什么突然进阶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雷灵根的气息,云子宿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不是韩弈本人。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消息,那个光团就突然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灵台上空悬浮的,属于云子宿的圆.润金丹。
云子宿的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差点没当场叫出声来。
他面红耳赤,身子软得不像话,整个人几乎是完全瘫在了韩弈怀里,连人的肩膀都无法扶住。
灵台上的元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刺激,它还继续捧着金丹,始终没有松手。
云子宿哭的心都有了。
修士的金丹是能随便碰的吗?!
“你出、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