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想杀了你】我是真的想杀了她+左右为难的男人
李睿此时十分犹豫。
宝珍现在这副模样,再继续交给庄贵妃养着,也不可能再好。今天看皇后的举动,不照着常理走,居然能让宝珍公主身上的热度退下来,比起清和宫里那些没用的宫婢嬷嬷们可厉害得多。便连太医,也不敢提出来给公主洗温水浴降温。
皇后的大胆敢为,救了宝珍的一条性命。
或许交给她,她真能将公主的身体调整好些?也不指望她能长命百岁,只求无病无灾,能够长大成人。
可是诚如庄贵妃所言,她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了宝珍,若将宝珍交给皇后,可不是跟要她性命一般?
自己视她如亲人,曾对她发过誓,这辈子要善待着她。
“皇上,您不能把宝珍带走。”庄贵妃跪在了李睿的面前,“那是妾身的命!”
“是吗?”皇后慢慢走上前来,由上至下地俯视着她,“庄姐姐,你说宝珍是你的命,若她哪天真没命了,你会如何?”
庄贵妃闻言一怔。
“你顶多哭一场,并不会随她而去的不是吗?”皇后的面容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黯明不定,只有一双乌瞳,幽幽地闪着光,“宝珍没了,您可以跟皇上再要一个孩子。”
“不、不是。”庄贵妃连连摇头,“宝珍若没了,我也活不下去……”
“你能舍得了皇上?”
李睿去拉皇后的手,却被她反握着捏了一把。
庄贵妃不能说舍得了,也不能说不舍得。能舍了皇上,说明她心里没有这个男人。可说不舍得,那她之前所言将宝珍当命的说法也就成了空话。
这丫头,牙尖嘴利倒是会挤兑人。
只是会挤兑,她也不是那种被话一挤便没了应对的人。
庄贵妃抬起脸,苍白的面颊衬得眼角嫣红,跟涂了脂粉一般。
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那一双原本普普通通的眼睛里盈着水光,在烛火下看着竟有几分带着绝望悲恸的艳色。
“皇后没做过母亲,自然不会明白母亲失去儿女的痛苦。”她哽咽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后的话,而是这样直直地看着皇帝,“陛下,您是想将妾身的心也剜出来吗?”
被她这样逼问,李睿的心里一颤,松口的话刚要说出来,就觉得脚上一痛。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在长裙的遮掩下用脚踩在他的龙爪上,狠狠地碾了碾。
李睿痛得打了个激灵,低下头去正见到皇后看着他的满含深意的眼睛。
与皇后相处日久,李睿已摸了她七八分情性。
像这样逼迫一个后妃是皇后从来没有做过的。
不,以前也有,被她逼迫教训的,是容妃。
可那是因为容妃恃宠生事,要害她性命。而那时候他也正要对柳家开刀。一里一外,相得益彰的事。
但这样对庄贵妃又是为了什么?
李睿的脑子转得极快。庄芹没有母家势力,对裴家,对皇室绝对没有影响和危害。那么,能让皇后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在内宫。
不是危害皇后,便是宝珍在清和宫真的会有危险。
只是这念头在脑子里过一过,看着庄芹的脸,李睿就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上他的脑门,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冰冻起来。
他与庄芹相识十几年,什么艰难危险都一起走过。
为什么不过是皇后一句话,便会让自己对他视如亲人的庄氏产生怀疑?
李睿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不应该怀疑庄芹,不应该。她的父兄是为大齐死,为父皇死的,死后哀荣,先帝给了她所能给的最好。
她只是一个孤女,争那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可是皇后的那双眼睛就在他面前晃动,有若实质的视线就这样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不是个蠢货,不然他不能斗败那么多兄弟最后站在这个位子上。
这个位子已经让他失去了太多的人,他不想,再失去一个。
李睿深吸了一口气,对庄贵妃说:“宝珍现在这样,实在也是没有好的法子。与其眼见着她这样慢慢熬耗着,不如……不如交给皇后试一试,许能有一线转机。”
这话不长,但李睿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有如千钧。
将这话说完,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庄芹惊愕失望的眼神他不想去看,也不敢去看,只是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宝珍能好好儿的,能健康起来,朕一定会给你个孩子。”
庄贵妃的心中倏尔狂喜,又倏尔愤怒,又倏尔荒凉一片。
她看向赵嫣容。皇后的脸是那样年轻美丽,她的身段是那样窈窕诱人。
宫里的美人无数,她从来不曾放入眼中。只有这位年轻的皇后,只过了短短数月,就凭着她这称不上是绝色的容貌,把李睿的心全都夺去了。
哪怕她这样哀求,哪怕她拿出去逝的父兄去打动他。
可还是抵不上她一句话。
庄贵妃的指甲深深地掐在自己的掌心,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冲动,不可以鲁莽,不可以泄情于表。
再鲜美的花儿也会有凋谢枯萎的一天,再有权势的家族也会有衰落零丁的一日。
没有宝珍,李睿就必须要给她一个孩子。
这孩子,不可能从贞妃那里抢,也不会从张昭仪那里夺。
只能是,他亲自给她,给她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看着皇后走出房门的背影,庄芹跪在地上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笑到最后的,都只会是我。
李睿不想再进让人压抑的屋子里。他就在旷阔的庭院中,像头困兽般转来转去。
帝后一声令下,清和宫和昭阳殿的人都动了起来。
天色将明时,宝珍公主已经被挪进了昭阳殿,除了公主一直不肯放手的叶嬷嬷,那三个被拘起来的奶嬷嬷也一并带回了昭阳殿。
晨曦里,皇后披着暗绯色绿枝栀子花打底的流水纹厚缎披风,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皇帝焦躁地在园中绕圈。
就宝珍公主的这件事上,李睿给了她最坚定的支持,但赵嫣容知道,此时李睿心里一定不好受。
越是那样支持了她,他心里越是难过。
有些事,外人并不能帮上旁,心被囚在笼中,便只有自己可以发力将笼子打破。
因为庄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是后宫里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当宠物一般娇养着的妃嫔。她是跟他一道儿长大的女人,是救了他父亲的人的遗孤。在他的心里,庄芹是他帮父亲背起的债。
回想起当初李睿对自己说起庄芹时的神情,那句当亲姐姐一样的话,怕是出自他的真心。
只是赵嫣容无法相像,娶了自己姐姐的李睿,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与庄芹躺在一张床上,并给了她一个孩子的。
尽管那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但那也是两个人跨越了姐弟之情,有了男女之爱的证明。
赵嫣容站起身,看着已经不再乱转,而是静静地站在院中桐树下出神的那个男人,眼中掠过一抹黯然。
李睿的世界,她涉入的不深,也不敢涉入太深。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男人。
赵嫣容转身离开,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的吗?不是一开始就已决定好的吗?
为什么心里还会这样难受?
“娘娘,娘娘?”木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见着她越走越快,最后甚至是小步跑了起来。宽大的披风像蝴蝶振翅一般飞扬起来,发出猎猎的声响。
等到木兰追上她,果然看见赵嫣容脸上满布湿痕。
好在没有上妆,不然这脸就没办法看了。
“娘娘!”木兰忙着拿出手帕要给她抹眼泪。
“不妨事。”赵嫣容拦住她的手,抽下手帕自己胡乱抹了抹,“有点感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早便决定好的事,心不动便不会有伤。自己明明看得很透,为什么又会这么控制不了情绪呢?
也或许是这一日日的耳鬓厮磨,让她渐渐卸下了心防,一不小心,让他进入的太深,而她,也涉入太过。
赵嫣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再睁开眼睛,双目已恢复清明。
“拿弓箭来,本宫要练箭。”
她的身子已渐渐养好,便让人在昭阳殿的后院布置了一处靶场,平素无事便来射几箭。
平心、静气、凝神!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弓道社的主将,还代表过学校参加过不少大赛。现代的弓箭与古时的有很多不同,但御箭之道是相通的。她不过习惯了数日,便能射得有模有样。
女子用的六斗弓她已经可以轻松拉满。两边的宽袖被臂绳捆起,弓弦振振,牛筋绞的弦发出嗡嗡的声响,箭如流星直扑向五十步之外的草靶。
“又中了!”去看靶的宫人欢呼一声,从靶心取下箭来,“娘娘神技,五发五中。”
皇后的额发已然微湿,她看着宫人送回来的箭和扛来的草靶上糊着的画着红心的白纸轻轻摇了摇头。
“心不够静。”
所以箭会偏。
“娘娘歇息一会吧。”木兰端来酸梅汤,晶莹的玉碗盛着棕红色的汤水,里头浮着几只冰鱼儿,还撒着一撮金黄的木樨花干。
皇后摆了摆手:“我不累,继续。”
宫人们又将靶子扛回去竖好,将被箭戳烂的靶纸换了新的,然后远远躲开。
第一箭上弦,拉满,赵嫣容眯起眼,对准了远远的靶心。
“娘娘,庄贵妃来了。”木兰小心地说,“在外头求见,说是想来看看宝珍公主住的地方。”
皇后眼睛一睁,箭已离弦,稳稳地正中靶心。
“让她进来。本宫就在这里见她。”
“不先引她去见皇上吗?”木兰压低了声音问。
“她来这儿又不是为了见皇上。”皇后冷笑了一声,拈起一支箭在手中掂了掂,“她是来跟本宫耀武扬威来了。”
庄贵妃悠悠然穿过昭阳正殿,有人在她耳边说了皇上一直在院子里并没进屋的事,而皇后一大清早就在后院射箭,看着心情也不大好。
她眉目舒展开,轻轻点了点头。
皇上与她有情,皇后如何能心甘?就算把宝珍抢走又能怎样?公主好了,也是记在她名下养的孩子,最后还是得还她。若是不是好……便是皇后的失职,养死了皇帝的长女,与她庄芹毫不相干。
可笑的,愚蠢女人。
以为这样便是给她没脸?
庄芹抬头看着昭阳殿低调又奢华的装饰冷笑了一声。
这院子,不是她不能住进来,而是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当皇后。如果她想,还能轮得到这赵家的丫头?不过是有个好外家,便以为自己可以左右皇上的感情?
“蠢货。”庄贵妃浅淡的没几分血色的薄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走到后院,她正看见那个被她视为蠢货的女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月白色衣裙,两边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扎住,一头黑发没有梳髻,只松松编了条粗辫垂在腰际。腰背挺直,唅胸收腹,几乎大半人高的长弓被她举在手中,身体就像那绷紧的弓弦,纤细中带着满满的张力。
那姿势,说不出的有力,带着令人窒息的美感。
“嗡!”
几乎看不清楚飞箭的痕迹,只听见利刃撕破空气的嘶吼,那箭头已深深地扎在远远的靶上。
这女人到底是有裴家的血脉,一个女人,居然能使得这样一手好弓箭。
但那又如何?又不能带兵打仗,在这方寸之间,掌握弓箭哪有掌控人心有用?
庄贵妃冷笑一声,走到皇后的十步之外,盈盈下拜。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又是一箭。
皇后并没理她。
庄贵妃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静静地候着。因为她在进后院之前,便已让人去通报皇上,这时候,皇上应该已经快进后院了吧。
第三箭,上弦,却没射出去。
庄芹低着头,只听见了身边宫人的惊呼。
然后她抬起头,目眦俱裂地看着那寒光闪闪的箭头正对着她的眼睛,三步不到的距离。
皇后双手很稳,弓弦拉满,将箭头对准了她。黝黑的铁箭头上,带着森森的杀气。
再怎么想,她也没想过皇后会将箭对着她,庄贵妃吓得一声尖叫已然坐倒在地上。
“娘娘!”木兰和丹枫一左一右想要上前劝阻,可又怕碰到了皇后,让她不小心松了手。
后院里上上下下十几号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嫣容!”这时候李睿正迈步进来,正见到这场景,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子。
皇后抬起头来看看他,居然笑起来:“哟,这么巧,庄姐姐前脚才进来,后脚皇上您就到了,真是心有灵犀。”
李睿脸色发白,指着她说:“你快将箭放下来。”
“皇上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皇后看他一眼,笑着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妾身这弦都拉开了,怎么能不发?”
不过她将箭抬了起来,缓缓转身,箭头指着李睿:“您说对不对?”
昭阳殿的宫人们一齐跪了下去。
娘娘先前拿箭指着庄贵妃也就罢了,居然失心疯般将箭对准了皇上。
万一她一松手伤到了皇上,昭阳殿上下全都得陪葬!
李睿却是松了一口气,并不因为皇后拿箭指着他而生气恐惧,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嫣容,你先将箭放下。”
“妾身想放,可是拉开了,没办法放啊。”她像是回答皇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一阵微风吹过,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吹起,衣袂飘飘,皇后的目光清亮,带着李睿从未见过的坚持。
箭头又是一转,皇后的长裙旋起半圈,弦振之声像大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噌!”。
“啊,真可惜。脱靶了!”
没了射箭兴致的皇后将手中的长弓往案上一扔,伸手拉开臂绳,走到了李睿的身前。
“皇上想试试吗?不过这是女人家用的六斗弓,您应该用不惯。也不知道您用一石弓还是两石。”皇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皇帝笑着说。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庄贵妃忍不住叫了起来:“疯子!你这个疯子!竟然拿箭对着皇上!”
庄贵妃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赵嫣容就冲了过去:“你想伤了皇上!你这疯妇!”说着扬手就要打。
“庄氏!”扬起的手未及落下,便被皇帝一把擒住,“你疯了?怎么可以冲撞皇后?”
明明是姓赵的女人疯了,为什么皇帝要说是她疯了?
庄贵妃浑身发抖,目中带着惊魂未定的泪,大口地喘着:“皇上,她对您大不敬,她要伤您的性命!这这儿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皇上,这等疯妇怎么能做您的皇后?她怎么配?”
“啪!”
李睿抓着庄贵妃的手,未曾想过皇后会突然动手。
庄贵妃细白的皮肤上立刻浮起几道红痕。
“皇后?”李睿一脸震惊地看着赵嫣容,“你……”
“庄姐姐说我不配当皇后,那谁配?你吗?”赵嫣容看也没看李睿一眼,只是笑着上下打量着庄芹道:“姐姐代掌后宫这几个月,应该是宫里最明白规矩法礼的。今儿看着皇上的面子,念着你们多年的情份,我只给了你一巴掌。”
“我这人啊,最是心善的,见不得人为我受苦。”皇后两只手一左一右抓住皇帝和庄贵妃的手腕,轻轻将两人分开,“当着皇上的面,骂本宫是疯子。姐姐,本宫疯不疯,有没有资格当这个皇后,决定的人是他,不是你!”
说着,她抬起头看了李睿一眼:“皇上一言九鼎,应还记得当日承诺我的事。”
承诺?他的承诺有很多,皇后说的,是哪句?
“皇上如果忘了那就算了。”皇后看着他,一脸的凄然,“没关系,妾身不敢介意。”不是不介意,只是不敢。
说着,对李睿蹲身行了一礼。
“从昨夜到今晨,我也的确有些累了。皇上与庄姐姐好好说话吧,容妾身告退。”轻轻一甩袖子,皇后低声说,“若要谈很久,还请皇上带着贵妃移驾清和宫。您知道的,妾身没别的小毛病,就只有一点点洁癖。”
说着,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睿看着她萧落的背影,心里百味交陈着。或酸或苦或涩。
这个小女人会笑,会嗔,会哇哇地叫,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心灰意冷的神情。
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伤感,几分失望,还有几分迷惘,不过一夜的工夫,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她刚入宫的那会。
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身子靠得再近,心也远隔天地。
李睿身子一动,他想去将人追回来,想抹去她眉间的那一点哀伤,想让她再次为自己展颜而笑。
庄贵妃一把扯住皇帝的袖子:“睿哥儿!”
那是幼时,庄芹叫李睿的称呼。
李睿的身子顿了一顿,世界像是停滞了一样。过往种种在他眼前一幕幕地掠过,年少时互相依靠着舔着伤口,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刀光剑影下的互相鼓励,还有,她被册为侧妃时,脸上流下来的苦涩的泪水,让李睿的心口像被撕裂一样。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他转过身,看着满面泪痕的庄贵妃。
“……”他张了张嘴,看着一脸期盼的女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上!”庄贵妃又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像是将他震惊了一样,李睿对她摇了摇手说:“你且回去吧,朕明日再去清和宫看你。”
“可是……”庄贵妃追出去两步。
“宝珍在这儿你不用担心。等她好些了你再过来看她……不,你暂时还是别来了。”李睿面朝着她,退了几步,便转身追着皇后而去。
庄贵妃怔怔地站在那儿,脸上火辣辣地疼着。
她错了,是她错了。
儿时的情份,男人的承诺,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李睿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变了,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只是为了这个女人。
她看得分明,在皇后转身而去之后,皇帝脸上瞬间闪过的不忍、惶恐,甚至是六神无主。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失措到这样的地步?
庄贵妃觉得嗓子被什么堵着,呼吸都十分困难。
她了解他,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动了真心会有多可怕!
“为什么?”她喃喃地说,“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拴着你,明明不该有这样的女人!”
李睿站在门外,心“怦怦”鼓动着像擂鼓一样。
心明明还在胸腔里失序乱跳,可是人却像被什么牵住了,只是站在外头,那手指头却不听使唤,不肯抬起来去叩那扇紧闭的门扉。门里没有一丝声响,可是李睿就是知道,他的皇后此时应该就在门后,默默地流着眼泪,却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点哭声。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我。嫣容,你开开门好不好?”
里头依旧寂静无声。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李睿长叹一声,将额头抵在门板上,“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前的事。”
“那时候庄芹的父兄尽皆战死,她的母亲自悬殉夫,庄家只剩了她一个孤女。先帝便接了她入宫,交由丽嫔抚养。那时候我母妃刚过世,太妃领了我去,她与丽嫔同住,我与她便是那时候认识的。”
都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深宫里艰难度日,互相扶持着产生感情也属正常。
庄芹比李睿大三岁,自己在宫里过得都如履薄冰一样,还要分神照顾着没有母家倚仗的李睿。
那时候魏嫔的女儿景宜公主生了重病,魏嫔也无暇再分|身顾着李睿。便是庄芹每天陪着他。
忆起往日岁月,李睿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哽咽。
“我是真的当她是姐姐,也答应过要照顾她一生。”李睿的声音断在当时。
门被打开,露出赵嫣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说这些有什么用?”赵嫣容看着他,冷冷地说,“那是你欠她的,要怎么还是你的事。为了还以前的情份,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拿来牺牲吗?稚子何辜?你别对我说你没有发觉,没有怀疑。宝珍身上的伤,她这永远也治不好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知地知,庄贵妃知。”
李睿怔了怔,垂下了头。
“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伎俩,连我这样没什么机心的人都能看出不妥。皇上你日理万机,掌控天下,能看不出一点不对?”赵嫣容冷笑了一声,“她不过求了一会,哭了一会,你就想让宝珍留在那里等死?天底下哪有您这样心狠的父亲?”
“不是这样的……”李睿抬头说,“不会是庄妃,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说到后来,在皇后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一丝一点地弱下去。
“不是您没发现,只是您不愿意往那里去想。”赵嫣容垂下眼帘,“去吧,把宝珍放在我这儿,我会好好照看她,不让她这么点大的孩子再受不应得之罪。至于庄氏,您既然觉得对她有亏欠,不管是哪里欠着的,您只管去还。她如今最想要的是您给她一个皇子。”
“我不会。”
“宝珍好起来之前,您还是别来了。”赵嫣容伸出手,指尖沿着李睿的轮廓轻轻划了划,落寞地说,“我不想见到您左右为难的样子。但也别让庄芹那女人踏进我的昭阳殿,刚刚我是真的想杀了她。”
晨光里,皇后对着皇帝淡淡一笑,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了。
李睿在门前又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而赵嫣容,则歪在榻上,捡了一本看了许久的杂记,就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裴锦推门走了进来。
“宝珍怎么样了?”赵嫣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翻了一页。
裴锦看着素衣素面的皇后,眼眶发酸,点头道:“还在睡着,之前太医又来瞧过,说是一切都好。”
“嗯,劳您费心多盯着,那点大的孩子,不该受那种罪。让她快些好起来,以后还可以陪着婉容一起玩。”
裴锦眼泪流了下来,走到她面前低声说:“您想开些,皇上,皇上他也很难。”
赵嫣容将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抛,笑着说:“怎么,姨母什么时候也当起皇上的说客来了?”
“女人这一世,总有许多无奈。”裴锦坐在她的对面,细细看皇后的神色。
外头传得那样绘声绘色,将皇后说得心碎神伤的,可在她看来,赵嫣容却是神色如常,面色好得很。
“您嫁过来本就晚,再说了,皇后本就要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您又何必跟庄贵妃对上,让皇上那样为难?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情份,别为了这种事跟皇上生分了。”
赵嫣容懒懒地靠在榻上,看着裴锦笑了起来:“姨母,有时候生分一下,也是必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投喂!!
唫銫姩蕐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5-2911:09:47
梦幻银水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5-2911:38:16
盼盼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5-2914:46:32
请大家别骂黄桑啊,他跟庄芹滚床单其实是个意外。这也是他觉得对不起人家的一个因素。
黄桑其实是个挺纯情的男人,情与义之间总是很难选择。其实细想想,他还是挺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