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红格子长裙的女儿花蝴蝶一样飞出了门,留下秦慧如兀自感慨, 女大不中留。
韩东青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小女朋友, 不容易啊。面对精心打扮过的许清嘉,他相当识趣的送上赞扬, “今天很漂亮。”
许清嘉矜持的抿了抿嘴角, 微微抬了抬精致的下巴, “谢谢。”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换上这对耳环,我觉得会更漂亮。”说着韩东青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红色锦盒。
许清嘉转过脸瞅着他,眼里都是笑意。
韩东青笑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花瓣形的白玉耳钉,只有半个小指甲盖大,脉络清晰, 栩栩如生。
见许清嘉嘴角弧度扩大,韩东青便知道这件礼物讨了她的欢心,“我给你带上。”
许清嘉点点头, 抬手摘掉了耳朵上戴着的银耳钉。
“等一下,你会戴这个吗?你可别扎到我。”许清嘉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担忧自己的安危。
她可知道好多人根本不敢给别人戴耳钉, 比如说她自己, 给别人戴手就会抖, 生怕戳到人家, 然后越怕越戴不好。
许清嘉捂住了耳朵,怀疑的看着他。
韩东青倒是信心满满,“我百米外的目标都能打中。”
“大哥,开枪跟戴耳钉是两回事儿。”话虽如此, 为了表示自己对男朋友的信任,许清嘉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似的把脑袋伸过去。
韩东青忍俊不禁,刮了下她的鼻子。
鼻头一痒的许清嘉睁开了眼,咯咯的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韩东青扶住她的肩膀,等她停下来了才说道,“我开始戴了,别动,。”
“不动,不动,打死也不动。”许清嘉还在贫嘴,就觉耳垂被他清凉中透着些许粗粝的指尖捏住。
拿着白玉耳钉的韩东青望着眼前小巧粉嫩的耳朵,嗓子眼不由自主的有些发干。
“到底会不会呀?”许清嘉开始催促。
韩东青赶紧定神,摒除杂念,又准又稳的把耳钉带上。
许清嘉摸了摸耳朵,一脸夸张的惊奇,“哎呦,不错嘛。”旋即转过脸,把另一边耳朵朝向他。
韩东青照样准确无误的戴好耳钉。
许清嘉摸了摸,伸手调整后视镜,臭美的左顾右盼,“眼光不错。”
“人美戴什么都好看。”韩东青低笑一声。
许清嘉溜他一眼,经过她一年多的□□,正经严肃的解放军哥哥在花言巧语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这一眼又娇又软,风情无限,韩东青心头一荡,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一触及离。
许清嘉立时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看,青天白日的,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没人,我看过。”见状韩东青好笑不已,就算看见了也不碍事,情侣之间克制的亲热。
许清嘉哼哼唧唧,她是被昨天的事情留下阴影了,秦慧如还拐弯抹角的和她说,交往要懂得分寸,把她给臊的。
韩东青温柔地看她一眼,笑了笑,驱车前往茶楼,大夏天也没别的地方好处,不如吹着冷气喝喝茶吃吃茶点,再看看窗外的湖光山色。
“六哥,嘉嘉。”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充满惊喜的呼喊声,在寂静的茶室里引得其他顾客不满的看了过去。
准备直接上二楼包厢的韩东青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调转脚尖,走向喜出望外的韩檬。
韩檬身边还坐了一个陌生青年,韩东青大大方方的打量那青年。
许清嘉讶异的望着这对新奇的组合,韩檬和丁晟,他们高中的大班长,目前在华清念机械工程。这两人?心念转了好几下,面上她不动声色,微笑落座,“这么巧。”
韩东青看一眼有些拘谨的丁晟,看向韩檬,眼神询问。
浑身不自在的韩檬赶紧介绍,“这是我和嘉嘉高中时候的班长,丁晟,这是我哥,也是嘉嘉男朋友哈。”
丁晟挺了挺背,朝韩东青点头微笑,“你好。”
韩东青点了点头,对韩檬道,“难得的,你居然也会来喝茶。”不着痕掠一眼丁晟,这点都不知道,竟然还想追女孩子。
丁晟愣了下。
韩檬干干一笑,喝茶是小事,偶尔喝喝也没啥,关键是她没想到丁晟也在啊,把约她出来的损友骂了十八遍,乱牵什么线。
还有丁晟,发什么疯。高中毕业后大家虽然都在京城,但是也没有联系。直到七月份,一个高中同学结婚,她高考失利,没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又失败,便放弃了高考,所以结婚的早。
这个同学性子开朗和班级里大多数人关系都不错,就把所有同学都请了开班会。许清嘉也接到了邀请,因人在老家,遂让她帮忙带了个红包过去。
万万想不到,一场喜酒喝下来,丁晟这混蛋居然打上了她的注意。兔子不吃窝边草,知不知道。
韩檬心里苦。
看出韩檬因眼前这小子烦恼,韩东青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
韩檬笑得无比谄媚,在心里高歌,世上只有哥哥好。无意间瞥到一脸看好戏的许清嘉,龇了龇牙。
许清嘉白她一眼,对着她倒是张牙舞爪,刚刚怂成什么样了。话说回来,丁大班长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年她搬出了寝室,和韩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毕竟不是一个系,一个星期能在学校遇上一次都算有缘。
“我说你在老家天天干嘛,黑了这么多。”韩檬大惊小怪的揭短。
许清嘉没好气,“什么叫黑了这么多,不就是稍微黑了一点。”
“一点,你都快成非洲人了。”
许清嘉,“没文化少显摆,非洲人有我这么白的。”
斗了两句嘴,韩檬识相的站起来,“我知道你怨气这么大,肯定是怪我打扰你们约会了。”说着哀叹一声,“我不打搅你们了,还不行吗?”
呵,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社会社会,她服了。
怼了一回许清嘉,韩檬心情舒坦的离开,离开茶楼一段后,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这一回是真心实意的。
丁晟就站在不远处,表情还有点得意。
韩檬生无可恋的仰头看了看天空,被白花花的阳光刺的眯了眯眼。
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不喜欢的人偏偏喜欢你。
这个暑假,江小白跑去上海找晏洋玩顺便辞行,她厚着脸皮跟去了。那家伙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或者该说冷漠。
韩檬随意的踢开前面的小石子,撞到垃圾桶上发出咚的一声,她收了收神,走向丁晟,决定冷酷无情的彻底打消他不靠谱的念头。
“那男生高中的时候就追檬檬?”韩东青询问许清嘉,在这一刻,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许家康,甚至是许向华的心情。看任何靠近妹妹(女儿)的男人,都像看流氓。
许清嘉努力回想,诚恳的摇头,“没看出来,就是大一那会儿我都没察觉到,难道是丁晟追求的太隐秘?也有可能是他最近才开窍,感情这种事最不讲道理,檬檬这样的女生,有人喜欢很正常,学校里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活泼爱笑又漂亮的女孩子,最受人欢迎。
韩东青给她添茶,望着她俏丽的脸庞笑问,“那追你的人多吗?”
许清嘉眼珠一转,调皮了一句,“你猜?”
“我猜肯定不少。”
许清嘉扬起眉梢,“所以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遵命。”韩东青声音带笑,目光脉脉的看着她。
许清嘉倒是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茶躲了过去。
韩东青轻笑起来。
送了许清嘉回家,韩东青就开始准备28号那天要带去许家的礼物。
为孙子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韩老夫人也跟着凑热闹,一副比韩东青还要上心的模样。
“把这两瓶酒带上。”韩老夫人乐呵呵地拿出两瓶茅台。
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韩老爷子左边眉毛一跳,看清那两瓶酒就之后,右边眉毛也跳起来。
“医生说了,你不能喝酒。”韩老夫人一句话把韩老爷子怼了回去,放在家里,他早晚偷偷喝了,还不如送给未来亲家。
韩老爷子默默的扭回头,盯着电视机兀自心疼,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偷偷喝了这两瓶宝贝,大意了。
韩译青以拳抵唇,掩下笑意,“茶叶不能缺了,我记得家里还有一盒武夷大红袍。”
曾琳笑着道,“有的。”就要让阿姨去拿。
拿了酒的韩东青已经很心满意足,忙道,“不用了,茶我自己准备。”
“你找到的怕是没家里的好。”韩译青还是让阿姨一起去拿来,小弟第一次正式上门,礼物万不能薄了。
韩老夫人赞同大孙子,这茶是特供,外面买不着。
看着喜笑颜开的韩老夫人,韩译青眼神温和许多,笑着道,“当年我第一次去岳父家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地,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过去。”
曾琳不由笑起来,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她爸好茶,被一饼普洱茶就收买了,这些年丈夫就没断过送茶,在他爸那他们这些儿女都得往后靠。
“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闺女要被你们骗走了,可不得拿出诚意来。”韩老夫人理直气壮。
酒有了,茶有了,怎么少得了烟,这个家里也有不少。韩老夫人掰着手指头给孙子算,“她奶奶妈妈喜欢什么?”父亲兄长那烟酒茶足够了,女眷那得多费心思。
“许家奶奶那我准备了一只野山参,秦阿姨是两盒阿胶。”他听清嘉说起过,她妈妈坚持吃阿胶很多年了。
“可以的,”韩老夫人想起一茬,“她哥哥订婚了,那她嫂子那份礼也得备下。”
韩东青笑道,“我准备了燕窝,阳阳是一个飞机模型。”
韩老夫人点点头,又提醒,“那小姑娘的礼物呢。”
韩东青含笑道,“都准备好了。”
这下子,韩老夫人彻底放心了,只叮嘱他,“过去后,嘴甜一点,眼里得有活。”
韩东青表示谨遵首长指示。
到了二十八号下午,韩东青穿戴好,准备出门。韩老夫人特意上下左右的审视一番,觉得自家孙子都可以去当旗手升国旗了,于是满意放行。
韩东青不觉笑,本来没那么紧张的,被她老人家一弄,害的他都紧张起来,未来老丈人应该不会横眉冷对……吧?
这么不体面的事,许向华可干不出来,再说要是他干了,家里大小两个女人还不得跟他生气,惹不起惹不起。
认了命的许向华虽然不热情,脸色倒还好,
对此,韩东青已经心满意足,他已经做好来承受冷脸的心理准备。
“小韩真是,太破费了。”秦慧如客气道。
韩东青笑得温和又有礼,“一点心意,还请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秦慧如便笑,“下次过来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
许向华:这顿饭都还没吃,就惦记下一顿了。
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心里哼唧。
韩东青笑如春风,嘴上应了好。
头一次正式上门的毛脚女婿相当殷勤,频频站起来斟酒。
这一幕,许家康看得有点眼熟,三秒后恍然,他在夏家就是这德行。当即涌出一股同道中人的微妙共情。
“叔,这酒不错。”许家康实话实说,就是韩东青带来的那瓶茅台,比他之前喝到的都好。
“是吗,我尝一口。”闻到酒香已经眼馋的许清嘉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酒量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许清嘉拿了一个空杯子递到韩东青面前,眼睛一闪一亮,她看到年份了,宝贝,不喝后悔一辈子。
拿着酒的韩东青看了看她面前的红酒杯,她已经喝了小半杯红酒。
许向华和许家康都看着韩东青,颇有点深意。
“这酒后劲大,你会喝醉。”秦慧如嗔怪。
许清嘉,“我酒量没这么差。”
“少喝一点,小酌怡情。”韩东青给她倒了一个杯底。
许清嘉抿了一口,微微一眯眼,十分惬意的模样,好酒就是好酒,回味甘甜,忍不住把杯底的酒一口喝光。
“有这么好喝?”许家阳眼馋的嘀咕了一句。
“第一口还行,可等反应过来就全是辣味还苦。”许清嘉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小孩子可不许喝酒,影响发育。
许家阳狐疑的望着她。
为了不带坏小朋友,许清嘉只能忍痛按下再想要酒的念头,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姐姐。
“小韩吃菜。”秦慧如招呼韩东青,忽尔笑,“说起来小韩上一次来吃饭,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韩东青记性不错。
许向华面露奇怪。
许清嘉就解释,“就是薛家,卖房子给我们的那家人看房子涨价了,大晚上的扔蛇进来报复。”
她这一说,许向华就想起来了,溜一眼韩东青,顺眼不少,因为他不只想起了这一茬还有其他种种,这小子的确帮了他们家丫头好几次。
“我记得在余市的时候,他也来过咱们家吃饭。”许家康也想起了更早的记忆。
韩东青就笑,“79年的时候,当时我去余市调养身体。”
许向华又想起了,神情扭了扭,他记得自己当时还说过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这种糊涂话。
不巧,韩东青也想起了,应该说他一直都没忘。他就想请老丈人高抬贵手,让他早点抱得美人归,就是不知道老丈人说的话算不算数。
目光相触,许向华假假一笑,当然不算数,你想怎么滴。
韩东青什么都不敢,只敢殷勤的给老丈人倒酒,并且有问必答,态度端地一个恭敬诚恳。
许向华牙有点疼。
一顿饭大致上是宾主尽欢的,忽略许向华那百转千回的心思的话。
八点多的时候,许清嘉送韩东青出门。
韩东青握住她的手,慢悠悠的问,“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许清嘉故作沉吟,犹豫了下道,“给你打99分,多一分怕你骄傲。”
韩东青眼里涌现笑意,摸了摸她的耳垂,细腻的白玉耳钉在月色下散发出莹润的光芒。
回到家里,韩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了,“怎么样?没出岔子吧。”
刚进门的韩东青放下许家给的回礼,扫一眼客厅,今天人特别齐,除了两个小侄儿,都在了。
韩老爷子假装自己很正经地在看报纸。
韩译青笑盈盈的望着韩东青。
韩东青上前按在老太太让她坐下,“您孙子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韩老夫人满意地拍拍他的胳膊,谁叫你谈了个小姑娘,万一人家长辈觉得你拐带了小姑娘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办,这么扫兴的话,她自然不会说,转而又问,“那什么时候,她来咱们家坐坐?”
韩老爷子耳朵竖了起来,这儿女都债,小时候担心他们养不住,养住了担心学业,毕业了担心工作,工作了担心对象,结了婚得担心孩子,再是一个循环,都是自找的,然而甘之如饴,养儿养女不就图这个乐趣。
“十月下旬,九月份我有一个特训,出不来。10月19号,她哥哥要结婚,她得帮忙。”其实离开学还有两天,有时间。奈何许清嘉紧张,抱着托一天是一天的念头撒娇耍赖。
韩东青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她啊。10月12号是她生日,19号许家康结婚,她总没理由再拖延下去。
“我哥去你家吃饭啦,你爸妈对这个毛脚女婿满意不满意?”韩檬撞了撞许清嘉,“我奶奶可惦记了,你给老人家吃颗定心丸呗,小嫂子~”
许清嘉一根笋干恶狠狠地塞她嘴里,“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今天是报道第一天,许清嘉顺便跑到寝室来找同学叙旧,然后被韩檬逮着戏弄。
韩檬津津有味的嚼着笋干,还控诉,“这一包比你给我的好吃,你偏心。”
许清嘉把剩下的半包都塞到她手里,“给你,给你,都给你。”说着就要溜到隔壁寝室去。
韩檬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不许她溜之大吉,“跑什么,你还没跟我说答案呢。”寝室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
周美巧帮自己的小伙伴,“你小嫂子都叫上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她又没应。”韩檬嘟了嘟嘴,“说不准我哥哪里做的不好,让她有意见呢。”还假模假样的抹了一把泪,“可怜我哥一大把年纪了,连媳妇都哄不住,真是太没用了。”
逗得一群人都笑起来。
这个活宝!许清嘉被她弄得没了脾气,真想将她一军,她可没把大班长给忘了。
恰在此时,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诸莹莹和卢丽芳一前一后走进来。
见到许清嘉,诸莹莹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她到底在国外长大,更看得开,复马上就若无其事的笑着打招呼,“你们来的可真早,我买了水果,你们来尝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客气,旁人便也客气的笑了笑,一个屋檐下住着,谁愿意闹得斗鸡眼似的。
倒不是诸莹莹不想搬出去,而是她成绩不好,有了差点被劝退的经历之后,她对学业用心不少。考试磕磕巴巴低空飞过,偶尔挂掉一两门。学院看在她是降档录取进来,成绩本来就不如其他学生的份上,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想搬出去却不可能,学院老师怕她离了学校,成绩一泻千里,有学生被劝退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当然要抓一抓。
周美巧笑着对她们道,“把学生证给我,带会儿我拿到教务处敲章。这是你们的新书,还有下午两点在一号教学楼201教室开班会。”
诸莹莹和卢丽芳把学生证交给她,就对卢丽芳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美巧问了一句,“我妈给我寄了点榛子过来,你要不要?”
诸莹莹愣了下,从周美巧伸过来的袋子里抓了一把,“谢谢。”
许清嘉多看了周美巧一眼,今天她好像特别热情。
“水果你们自己拿。”说着诸莹莹开门离开寝室。
许清嘉觉得她走的这么急,也许有她的原因在里头,到底尴尬不是。
周美巧又招呼卢丽芳来吃榛子。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周美巧就和许清嘉她们说起了卢丽芳,这个暑假她七月份回家待了半个月就返校,为了暑期实践。也正是因为留校,所以撞见了卢家人来学校闹卢丽芳。
那天周美巧正在寝室休息,睡到一半被人被吵醒,就见卢母一边打卢丽芳一边叫骂,“你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有钱打扮的跟妖精似的,没钱寄回家,你弟弟妹妹一年到头没件新衣服穿,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学都不上了,我们一家辛辛苦苦送你来上学是指望你这读出来帮衬家里的,你倒好,自己在这里享福……”
污言秽语,彷佛面对的不是女儿而是仇人。
哪怕卢丽芳怎么解释,衣服是同学送她的,就是周美巧也帮着解释都没用。卢母还是破骂不休,最后还把卢丽芳柜子里能穿出去的几件衣服都装走了。
卢母还想拿桌子上柜子里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卢丽芳的。周美巧哪能让她胡来,可卢母就是个不讲理的。周美巧看出来了,这是打算撒泼抢劫,当下喊闻讯而来的同学去找舍管。又有其他同学过来帮忙,卢母才悻悻罢手,狠狠打了卢丽芳两下出气。
“……原来卢丽芳妈妈和弟弟过来,是要带卢丽芳回家和人定亲,男方愿意出一万块钱的聘礼,听卢丽芳的意思,那男的瞎了一只眼。”周美巧心里不是滋味,“一开始我还想着能供女儿读书的人家怎么着也是疼女儿的,哪想人家就是想读个大学更好要彩礼。”一万块钱和读书那点花费一比,只能说毛毛雨,而且听话头,那男人家是做买卖的,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母可真是个精明人。
“等卢丽芳毕业了,几个一万块钱挣不到,脑袋被驴踢了吧。”韩檬讥讽。
周美巧就事论事,“可人家不会这么算,我认识的一个学姐今年毕业,头一个月工资55,算上涨幅,一万块钱不吃不喝得存十年。”
“你们学经济的可以做生意啊,”韩檬指了指许清嘉,“你看她,一个月赚的哪只一万,拾万都有了。”
许清嘉被白她一眼,“缺的你给我补上。”
韩檬嘿嘿一笑,“我就是打个比喻。”
许清嘉摇摇头,“做生意是来钱快,但是风险大,一不小心就血本无归,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平稳,一毕业拿个几十顶多几百块的工资。”
韩檬怔了怔,“那最后怎么办?”
周美巧苦笑,“有人把老师请来了。”卢家人想强行把卢丽芳拉走,同学们哪肯,哪怕是不认识的,这时候也得帮忙啊,一带回去,说不准这辈子就毁了。闹闹哄哄的就把老师等到了。卢母这个泼妇对老师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乖乖跟着老师走了。但是还是歪缠不休,躺在地上打滚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振振有词地嚷嚷,她想把自己女儿带回家怎么了?我养她这么大,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学,她就该回报家里,男方家里有钱又稀罕她,嫁过去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哪点不好。
秀才遇到兵,老师也气炸了。
“最后是卢丽芳给诸莹莹打了个电话,问诸莹莹借钱。诸莹莹倒也爽快,拿了一万块钱过来,还问卢丽芳的妈妈,问女婿拿钱容易还是问女儿拿钱容易。她会带着卢丽芳跟她做生意,别说一万,一年十万块钱都能挣到,要是嫁出去这钱可就是别人的了。”
周美巧皱了皱眉,“我以前是不大喜欢诸莹莹,可现在觉得她这人挺仗义的。要不是她,卢丽芳妈妈和弟弟哪肯善罢甘休,摊上这种家人,也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