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洛槿初的担忧,洛槿雪洛槿芳洛槿宜只因为嫉恨自己就用出这样的手段,如果真把她们逼得狠了,尤其是洛槿雪那个人,性格却是有些极端,万一逼得她豁出了性命,做些出格事怎么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不叫示弱,叫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她还有后招没使出来,这一次虽然给自己出了气,然而环儿挨得那些耳光还没讨回公道呢。
因换了衣裳来到康老太君的房中,正好老太太和几个老嬷嬷说话儿,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道:“我正没事儿做,难得你这丫头丢下了那满屋子的瓶瓶罐罐,跑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可是来打听你那几位姐姐我是怎么处置的”
洛槿初喜欢做药,所以屋子里许多瓶子罐子,康老太君所说的瓶瓶罐罐指的便是那些东西。因听见老太太这么说,她便笑着道:“老祖宗说的哪里话?您处置了几位姐姐,如今这府里都传遍了,孙女儿心里实在不安,因此过来想向老祖宗讨一个情,可不可以饶过姐姐们这一回?”
康老太君郑重看着她,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你那几个姐姐,但凡有你一半的宽大仁厚心怀,也不至于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唉!如今倒要你这个当妹妹的来替她们求情,我想起来,都替她们臊得慌。”
洛槿初忙道:“老祖宗别这样说,姐姐们也是一时糊涂,也是孙女儿这些日子有点出风头了,偏偏那两位世子,三天两头就来一趟,老祖宗您不知道,依照孙女儿的心思,真想拿大扫把赶他们出去,他们在这里呆着,孙女儿又不能做药,还让姐姐们误会生气。偏偏娘和祖母都不许,孙女儿也没办法。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却又牵连姐姐们受罚,这……我心中实在是不安。”
康老太君便对身旁一个老嬷嬷笑道:“你们听听这孩子的话,素日我就知道她是个老实宽厚的,如今她姐姐们那样对她,这孩子还是过来替她们求情,啧啧,真真难得。说起来,涛儿媳妇那也是个刚强的,这孩子从小儿在她身边长大,怎么倒是一点儿也没随了她那份刚强性子?”
见康老太君夸奖洛槿初,那两个老嬷嬷哪能不凑趣儿?其中一个还是康老太君的陪嫁嬷嬷,便微微弯腰笑道:“老祖宗说的真真没错儿,素日里老奴看着六姑娘,就觉着可怜可爱,难为这孩子身子单薄纤细,心胸可一点儿也不狭窄。就是这次的事,若是摊上那三位姑娘,不知怎么闹呢。啧啧,这样的模样儿这样的人品,怎么不叫人怜惜?”
洛槿初垂头做安顺模样听着,心中却暗自好笑,香草在她身后静静站着,也快要憋笑憋到内伤,暗道自家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从回府后,她便故意做出这副安顺模样,实际上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人人都以为她真是朵娇花儿,若知道这位娇花一般的姑娘曾经扯着老爷的手,放开喉咙大叫强抢民女,不知道老嬷嬷是不是会昏过去。
正想着,就听康老太君也笑道:“可不是,我也是看着这丫头可怜,所以今儿做主狠罚了那几个丫头,谁知她竟不领情,跑到我这里替那三个丫头求情来了,这倒闹得我里外不是人。”
话音未落,洛槿初便挽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娇声道:“老祖宗别这样说,孙女儿都无地自容了。真真不是来为难老祖宗的,只是孙女儿想着,姐姐们一时糊涂,若是重罚,日后倒对孙女儿存了心结,不如略施惩戒,让她们日后行事知道点分寸就好。孙女儿觉着,也不用来给我赔礼道歉了,禁足三个月也有些太重,眼看着就是元宵佳节,到时候人人都去街上看灯,姐姐们却被禁足,这若让人知道了,于她们名声也有碍啊。”
康老太君皱着眉头道:“叫你这么说,竟是不用罚她们了,禁足禁到元宵,不过就是这么几天,有什么意思?”
洛槿初笑道:“不是还有五百篇清心咒吗?那清心咒可不短,抄五百遍,让姐姐们心里去去火,也就足够了。老祖宗别忘了,元宵之前,我们还要进宫呢。”
康老太君冷哼道:“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让娘娘知道了,也只有丢人的份儿,进不进宫又如何?”虽如此说,心里却已经同意了洛槿初的安排,只是可怜这个重孙女儿让人暗中算计,如今又这样的通情达理,让老太太更觉着愧疚。
因就命人将自己素日里钟爱的一对金镯子拿了过来,用帕子仔细包了,递给洛槿初道:“这不是普通的金镯子,是我当日出嫁后,婆婆给我的,乃是内造的东西,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十分华丽,咱们家如今虽是侯府,这样好东西也不多见,你好好儿收着,将来做嫁妆带过去,你婆家也就更不敢小瞧你了。”
洛槿初起先不肯,推辞了一番,最终康老太君还是将镯子塞进了她手中,及至听到这一番话,只把她心里喜得眉花眼笑。面上却仍是一如平常,娇嗔道:“老祖宗,您说什么话呢?孙女儿才不嫁人,就陪着老祖宗和祖母还有娘亲一辈子,难道老祖宗还要撵孙女儿出去不成?”
洛槿初过了年刚刚十四岁,说出这样的话,康老太君自然是高兴的。若是她十七岁还说这样的话,只怕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是少不了了。因又陪着老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告退出来。
回到屋中,将这一对金镯子打开细细看了,果然上面镶嵌着七色宝石,看上去就是华贵精美非凡。她便得意的对香草道:“如何?还是你家姑娘我聪明吧?去求了一次情,便换回来这对东西,岂不是比让那三位姑娘来我面前赔礼道歉的强?”
香草笑道:“是,奴婢对姑娘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了。只是姑娘也当真厉害,您当着老祖宗的面儿,是怎么做出那样乖顺柔和的模样儿?那声调语气,奴婢在旁边听着,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偏偏老祖宗竟然像是受用的样子,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
洛槿初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旋即又起身追过去,笑骂道:“我把你个不留口德的小蹄子,连老祖宗和你姑娘我都敢妄自议论了。还说什么鸡皮疙瘩都要出来……”说到这里,她忽然站定了身子,疑惑看着香草道:“喂!真有那么}人吗?本姑娘觉着还是伪装的很好啊。”
香草笑道:“是,姑娘确实做得很好,也说的很好。只是奴婢从小儿就跟在姑娘身边,可以说是和您一起长大的,再没有谁能比奴婢更了解姑娘的了,一听之下,想想姑娘在乡下的所作所为,可不就出了鸡皮疙瘩呢?”
洛槿初仔细想了想,也忍不住笑道:“你说的没错儿,其实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也着实是浑身不舒服。”话音落,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看着香草道:“咱们俩都是这样的感觉,秦锋那家伙也算是知道我真面目的,你说,我如果在他面前也装成这样儿,能不能把他给恶心跑了?”
香草想了想那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咳了一声道:”姑娘,这……这只是开开玩笑吧?您……您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怎么不会?只要让那厮不要缠着本姑娘,只要不用嫁入高门大户,一辈子过足不出户的生活,本姑娘什么都愿意做。”
洛槿初一边说着,就在心里勾勒着具体可行的计划,想到最后,她自己竟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嘴巴嘿嘿得意笑道:“秦锋啊秦锋,让你来招惹姑娘我,这一回不让你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我就不叫洛槿初。”
一旁的香草听见自家姑娘这恶劣的笑声,忍不住浑身都打了个颤抖,心想我的老天,姑娘到底要怎么样整治秦世子?可怜的秦世子,您……您可一定要撑过去啊。
而此时,远在宣亲王府,正随着父亲在书房里商讨事情的秦锋,忽然就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秦宇见儿子满面通红,不由得担忧道:“怎么忽然就打了这么多的喷嚏?可是伤风了?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大年下再病了,不吉利,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秦锋笑道:“爹爹放心,没事儿,儿子也没觉出什么其他症状,奇怪,莫非是有人在念叨我?会是谁呢?”
一边说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秀丽活泼的面孔:难道会是她?不可能,她巴不得离我远远儿的,怎么可能想我?若真是想我,那我可得小心了,准没有好事儿,定然是要绞尽脑汁整治我呢。嘿嘿,也没关系,尽管来吧,让我看看你都能使出什么小花招,到时候你可要小心了,别让我反打一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