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有秦锋这张正宗老虎皮,再加上洛槿初也是铁了心,洛涛和秦氏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挽回了,不到傍晚,其他几个房里的人也知道了这消息,康老太君特意将洛槿初叫过去劝说了一顿,接着洛夫人和宫屏宫蕊两姐妹,还有洛槿芳洛槿宜等也都过来劝说,自不必提,就连洛槿雪,都过来说了几句,倒是没劝洛槿初不要去,只说让她活着回来,姐妹间的争锋,她才不会总输给对方呢。
这话倒是另类,不过洛槿初也知道,这就算是洛槿雪的关心了吧,自从在梅园两人说了那一番话后,洛槿雪的性子比从前好了不少,因也就笑道:“你输给我还不够多?这一次只不在心里诅咒我回不来了就成。”
这话已经很重了,不过洛槿雪浑不在意,她和洛槿初注定是不能做好姐妹的,倒不如这样言刀语箭的明着来痛快,因白了一眼道:“哼,我倒是想呢,也得老天收你这个祸害,我只怕老天和阎王爷都没这个胆子,所以人才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么说你肯定活得比我还要长,我再怎么祸害,能祸害过你?从我回府后,你包藏的祸心还少了?”
洛槿初自然不会输在口舌上,姐妹两个斗了几句嘴,洛槿雪命人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来,不多,也不过只有十几两银子,因正色道:“别臭美,这不是给你的,只是我给灾民们尽点心意,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抄了这些日子的佛经,想着江南那富庶之地如今哀鸿遍野,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
说完,让人将银子放下,她便径自起身离去了。洛槿初送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不禁摇头笑道:“你这真小人的样子,倒比之前那虚伪的四姐姐好看多了。”
这一夜自不用提,洛槿初收拾东西便用了大半夜的时间,香草和环儿月儿定要跟着去,她也劝不住,秦氏这时候自然是向着女儿的,只说多个人去,女儿也就多个照应,所以并不反对,甚至还要把秋夕和秋红给洛槿初带过去,被洛槿初严词拒绝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三爷一边骂着女儿不听话,一边和妻子洛唯等人送洛槿初到西角门等着,不一会儿,宫羽和宫屏宫蕊两姐妹,以及其他几个房里的妇人女孩儿也都过来了,场面倒是有些离别感伤。
幸亏秦锋的马车很快就到了,接了洛槿初上路后,一直到出了京城,世子爷才没好气的对洛槿初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定要跟我过去,刚刚在你家门口,我都没脸和你父母姐妹哥哥们打招呼,总觉得我似是成了拐带你的罪魁祸首一般。”
夏日炎炎,洛槿初将马车帘子打开,那马小跑着的速度不慢,所以带起风来,让马车里十分凉爽,听见秦锋如此说,她便笑道:“这能怪我吗?我都说了,让你找个地方,咱们会合,你非要上门去接。哈,我也看到了,我爹爹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你似得。”
“死丫头你还敢说。”
反正出了城,两人之间也不用那么多讲究了,所以秦锋直接称呼心上人死丫头,一边瞪眼道:“我的一世英名,算是让你给毁了,你还有脸……咦?前面那人怎么像是柳先生和……何秋澄?我不是看错了吧?”
“哪儿哪儿呢?”洛槿初一听,也忙探出身子,却转眼间就被秦锋推回去,听他薄怒道:“这马车还在跑着呢,你探出身子,万一摔出来怎么办?平日里看你沉稳,如今怎么也冒失起来?”
洛槿初撇撇嘴,小声咕哝道:“这不是有你吗?以你秦大侠的身手,我就算摔出来你也能接住不是?”
嗯,小说和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千钧一发的英雄救美什么的,既然她都穿越过来了,偶尔享受一把这种狗血也是应该的嘛。
“真是柳先生和何秋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秦锋终于确定了前面的两个人是何秋澄和柳先生,虽然看不到面貌,但是那身形是他十分熟悉的。
“怎么回事啊?师父和何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洛槿初不敢再探身子了,因为感觉到马车已经加速,看来是秦锋想追上前面的两人。
“柳先生,何兄,是你们吗?”
眼看两拨人距离不过百米,秦锋连忙大叫了一声,果然,就见前面的人回过身来,也讶然叫了一声:“世子。”接着便将坐骑停了下来。
“师父,何大哥,你们要往哪里去?”马车到了近前,洛槿初也从车里跳下来,这会儿官道上还没多少人,因此她也用不着顾忌太多女儿家的风仪,反正秦锋和师父都很清楚自己的德性。
“六姑娘也过来了?”
柳先生和何秋澄比他们还吃惊呢,不过两人旋即就恍然大悟,看着秦锋道:“六姑娘可是要和世子一起下江南?”
“你们……不会也是要往那边去吧?”秦锋和洛槿初那是什么人,只看柳先生能这么快猜出他们的目的,便知对方大概也是那个目的地,不然的话,哪有可能张口就猜出来。
“是六姑娘吗?”
却见从何秋澄身旁的马车里也钻出一名女子,恰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梅姨娘。
看见洛槿初,她掩不住面上的激动之色,连忙步下车辕,拉住洛槿初的手含泪道:“救命之恩,尚未回报……”一边说着,就要拜下去。
“嘘!千万别这么说。”
洛槿初警惕的看了车夫一眼,却听柳先生笑道:“那是我新收的徒弟,也算是你的师弟,用不着防他。”说完招手叫过那车夫道:“来,见一见,这就是你师姐,洛阳侯府的六姑娘,在医学上的天分,比我这当师父的还要高出不少呢,你日后也要跟她学着点儿,手里不少好东西。”
“师父,你……”洛槿初哭笑不得,细细打量了师弟几眼,心中不由惊叫一声,暗道好漂亮,这么漂亮真的科学吗?我师父该不会收了宋玉潘安做弟子吧?
正想着,就听柳先生呵呵笑道:“如何?你师弟的人才不错吧?其实你或许也听说过他,就在两个月前,他还是名角玉堂春,当然,现在不唱戏了,跟我学医术,叫回本名白玉了,日后你叫他小白就可以。”
洛槿初心想幸亏师弟是叫白玉,不是叫白玉堂,不然这心里还真有点压力。因正要说话,却听秦锋沉吟道:“之前老先生让我出面和赵王府那边打招呼,莫非就是为了他?唔,果然一表人才,看来在医学上的天资也是不错的,才能得先生青眼啊。”
有八卦……
洛槿初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连忙拉拉秦锋袖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赵王府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小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难得的,秦锋竟咳嗽了一声,挥挥手道:“去去去,和梅……梅姑娘说话去,这和你没关系,不用知道。”
“哈?”
洛槿初一下子就恼了:“我是小孩子家?秦锋你……你有本事……好,你给我等着……”
她本想说你想上门提亲娶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小孩子家?怎么还好意思摧残我这祖国的幼苗?不过这话终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当然,最让她恼火的是秦锋这厮有八卦竟然不和她分享,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梅姨娘,喔,现在应该叫梅如玉了,见秦锋有些尴尬,不由得微微一笑,将洛槿初拉过去,小声道:“先前小白登台,不巧让赵王府世子看上了,点名要他去府里唱堂会,小白不肯,逃了出来,恰好就到了乡下,却昏倒在我们门前,是表哥把他送去柳先生那里医治,谁知他醒了,对着满屋子的医书着了迷,柳先生见他是这行当里的人,问了他,他也不想再唱戏了,柳先生就收他为弟子,谁知赵王府那边不肯甘休,幸亏先生认识世子,抬出了世子和小世子的名头,才把赵王府的狗腿子吓走,又请世子帮忙,这才算把白玉留下。”
原来是这样。
洛槿初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看着一旁白玉微红的脸庞,她心想也是,长的这么祸国殃民,还是个唱戏的,让人看上那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从前他都是怎么逃过劫数的,这玉堂春听上去是个名角啊,不过赵王府,那就真不是他能对抗的了,也难怪他都不肯再唱戏。
想到这里,她自然也不会再多问,让自己的师弟尴尬,因看着梅如玉道:“你们这也是要下江南?奇怪,你们是怎么得到信儿的?皇帝那儿也不过是昨天才知道信儿呢。”
梅如玉笑道:“今年开春,几个村子里有批人被征去运河上做工,前些日子回来后,都有症状,幸亏不重,先生治疗后,觉得这可能是时疫,只说这事儿事关重大,恰好我们没什么事情,先生既决定往江南走一走,我和表哥就陪着他走一趟,我还没看过江南呢。”
洛槿初苦笑道:“嗨,我说你们怎么知道的消息?原来是这样,实话和你说,要是心里还想着和何大哥过去游山玩水,趁早儿歇了这心思,江南那边消息传过来,龙颜震怒,我估摸着,苏州城此时和人间地狱也差不多了。”
“怎么会这样?”梅如玉十分惊奇,洛槿初将事情讲了一遍,恰好秦锋在那边也和柳先生何秋澄解释完,只把柳先生气得怒发冲冠,眉毛都竖起来了,冷冷道:“这些昏官,着实可恶的紧,世子爷这一次既是手掌天子剑,必定要拿几个昏官的血来洗刷百姓冲天怨气,不然我也不答应。”
“行了行了,您老人家别气坏了身子,还指望着您治病救人呢。”洛槿初听到柳先生生气,连忙走过来,看着他骑的大青驴,不由哭笑不得道:“我说师父,您老至于这样吗?就连买一匹马的钱都没有?何大哥都是骑着马呢。”
柳先生看着那头大驴,不由得也笑了,摇头道:“你懂什么?正经是这驴,吃苦耐劳,跑起来也不比马慢多少,我骑惯了它,骑马还有些不太习惯。行了行了,别耽搁了,赶路要紧。”
于是众人汇作一处重新上路,如此一来,梅如玉自然和洛槿初坐了一辆马车,环儿和月儿则和她的小丫鬟坐在她的马车里。一路上有人说话,倒不是很闷。
连续赶了三天路,便到了重州地界,秦锋的意思,是在这里取道运河南下,恰好是顺流直下,一天半就可以到姑苏城外,届时再入城就好。
他艺高人胆大,这一次出来,只带了御林军中的十名好手,领的是皇帝密旨,至于明面上,自有一路钦差往苏州而去,乃是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蒋如云,也是齐云看好的一名臣子,素以刚正闻名。
赶到运河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锋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他带的御林军出去联系好了船只,只等明日一早出发。
天气炎热,洛槿初躺在床上,没来由的只觉着心烦气躁,虽然眼皮发沉,却也是睡不着,没奈何,只好来到窗前,透过纱窗看那外面月亮。
看着大半个月亮爬上树梢,衬着满天闪烁繁星,这才觉着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连打了两个呵欠,洛槿初刚要爬回床上去睡,便见对面房檐上似乎有人影一闪,再仔细看时,却已经不见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眼花,不过转念一想,小说和电视里可都是这么写着的,发现人影,以为眼花,就放过去了,结果还真就是刺客。不会现实中也这么狗血吧?
她有点不相信,但是穿越过来后,自己的生活还真有些狗血,这让她不得不信,只好对香草道:“你出去和世子说一声,只怕今晚不太平静,让他……”
话音未落,忽然就听隔壁传来一阵呵斥声,接着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不是吧?
洛槿初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心想我……我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乌鸦体性了?尼玛真……真的是刺客?这么烂俗刺激的情节竟然被我赶上了?唔,秦锋能搞的定吧?这还没到苏州呢,他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那就不是主角,是炮灰了。
香草和月儿环儿都吓得瑟瑟发抖,见自己姑娘不但不怕,还双眼放光,心中不由得都佩服不已,暗道主子就是主子,看人家姑娘这镇定劲儿,哪像我们这般没出息……
刚想到这里,就听“砰”的一声,原来是纱窗被人撞破,一个黑衣人翻着跟头就进来了。
“啊……”
香草和月儿环儿一起发出尖叫声,然而下一刻,她们就听洛槿初怒吼一声道:“嚎什么嚎,还不给我好好招呼……”一边说着,六姑娘不等那个刺客直起身来,抄起一把椅子兜头就砸了下去。
这些刺客来行刺前自然都踩好了盘子,知道这个屋子里住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所以派了一个最没用的过来,都没想着要动手,他们觉着只要晃晃钢刀,还怕这些女人不乖乖就范吗?
也是这些刺客倒霉,根本不知道洛槿初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更何况六姑娘经历过一次绑架,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适应能力,所以在刺客滚动着从窗口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妈的太小瞧人了,竟然是滚进来的,看你团城一个球的那怂样,明摆着就是求欺负啊,我不狠狠砸下去都对不起你这个姿势。
可怜那刺客还不等站起身,就差点儿让这一椅子给砸晕了,再想起身的时候就晚了。
这屋里住着秦锋的心上人,能不记挂着吗?第一时间发现刺客后,他都来不及招呼对方,一个高儿就蹦过来了,入目便是心上人抡椅子差点儿把人刺客砸晕了的彪悍情景。
往后的事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别说是最弱的刺客,就是最强的那个,对上秦锋单打独斗也讨不了好儿去,几个回合就让他给制伏了。
见秦锋要把人带走,洛槿初拎着椅子就上来了,恶狠狠道:“我最恨欺负女流的混账东西,你让我砸几下出出气。”说完不等秦锋说话,她拎着椅子就砸了下去,一边砸一边数落着:“敢闯小姐闺房,罪该万死,我砸死你。”
刺客都要哭了:大姐你哪里像个小姐啊?有拎着椅子砸刺客的小姐吗?想砸我你就直接砸得了,找什么理由?秦世子你就不管管吗?这女人这么凶悍,你……你扭过头去干什么?装看不见吗?这呼呼往我身上砸你看不见还听不见吗?啊!连……耳朵都捂上了,算……算你狠。
“敢破窗进来,你个居心叵测的,窗户砸坏了进蚊子不知道吗?你是想让蚊子们把我咬死吗?砸死你……”
听到洛槿初连这么匪夷所思的理由都嚷出来,再看那个刺客,让她砸的满头包,终于连秦世子都有点儿不忍心了,拦住了洛槿初道:“行了,给个教训就好,我还要审他们呢,倒要看看是谁指使的他们……咦?喂喂喂!妈的……”
洛槿初砸的满头香汗淋漓,听见秦锋开口就停了手,待听到惊叫时,向刺客看过去,却见对方蒙面的布巾里渗出鲜血,秦锋一把撕开黑巾,只见这人头一歪,眼一翻,没声息了。
“没气儿了。”洛槿初伸手探了探鼻息,无奈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大声叫道:“快去看看那些刺客,他们口里有毒……”不等说完,就听一个侍卫在门外禀报道:“世子,这些刺客是死士,口里藏着毒,刚刚制伏他们就死了。”
这个结果无疑是很令人恼火的。秦锋气得在刺客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却听洛槿初在旁边叹气道:“现在踢有什么用?我就说该出气就得早点出,现在可好,人都死了,你就是把他们碎尸万段,也出不了气了。”
“你还敢说。”秦锋瞪眼看她:“要不是你抡椅子一直砸,也许他还不会自杀,刺客也有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和风骨啊。”
“少来,你自己没想到这一层,还好意思来怨我。你的侍卫们那么多人,刺客还不是都死了?肯定人家就是一失手被擒便立刻自杀。你手里这个能拖到这时候,还亏的是我拿椅子把他砸晕了呢,结果你一拦我,他就想起来嘴里还有毒药,到底也死了吧?早知道我就该一直砸下去。”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秦锋叹了口气,这时候柳先生和何秋澄也走了过来,他们也遭遇到了刺客,不过柳先生和何秋澄的功夫也不白给,唯一令人遗憾的结果就是,十二名刺客无一活口。
“看来此行还真是凶险重重啊。”
秦锋面色凝重的看着地上尸体:“我才出京三天,刺客们已经追过来了,当日知道我带天子剑下江南的臣子并不多,这其中必然有一个是和江苏官员勾结的,呵呵,都是国之重臣,竟然上下勾结到如此地步,难怪皇兄如此震怒,下定决心严查到底,若大周朝都是这样的官员,便是再富强,恐怕早晚也要被这些蠹虫给败光。”
这话没错。洛槿初心里很同意,齐云能有这种决心,她很欣慰,自己穿越的这个朝代还不错,最起码齐云是个明君,只要有明君,就不怕没有贤臣,事实上,大周朝的官场还不算很糜烂,但是糜烂的地方,也的确是触目惊心。
秦锋命御林军将刺客的尸体处理掉,又派了一个人去给蒋如云报信,让他千万当心。这一番折腾后,天就亮了,可怜洛槿初白白浪费了大半夜好时光,现在困得直打呵欠也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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