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来到了刘家大车行查线索。
这家车行是开封城里最大的车行, 卖的都是些拉货用的车子,生意很好,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也特别多。
两人来到车行门口, 正好遇到车行管事的刘掌柜拿着个水烟袋溜达出来。
老头儿瞧见展昭就打招呼,“展大人……”
“掌柜的。”展昭上了台阶就问,“能查下你们的车子么?”
掌柜的有些不解,不过见展昭还带着衙役来的, 估摸着是有什么事, 就点头,带着众人进门。
车行规模非常大,里头的车分两种, 新车都是已经有人订了的, 刚造出来, 旧车是车行往外租的。
新旧车子分别放在两个巨大的库房里,当中的大片空地堆着木料, 还有个很大的工坊,是造车和修车的。
白玉堂听工坊的动静, 似乎很忙碌。
展昭带着衙役们去了库房, 五爷就去工坊看看。
刘掌柜问展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刘掌柜说, “这几天修车的都快忙不过来了, 路上不是车撞人就是车撞车, 貌似都是惊马闹的……有些反常。”
展昭点头,问他这种反常情况大概多少天了。
“也就两三天。”
衙役们进了库房都蹲下看车底,不一会儿, 就拿着个机关盒子过来给展昭看, 上面还拴着棉线。
展昭让掌柜的看盒子。
掌柜的就有点纳闷, “这是何物啊?”
展昭将机关触发……钉子直接飞出来钉在了墙上, “这就是马惊的原因。”
掌柜的愣了一会儿,跺着脚骂街,“哎呀我的天!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儿啊!”
衙役们仔细搜了两个库房,只有新车被安装了这种机关,往外租的马车上没装。
白玉堂从工坊出来,他也打听了一下,工坊说这几天生意特别好都是三班倒,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工作的。
刘掌柜也告诉展昭,存放新车的库房临街,因为出货量比较大,为的是运输方便。而租赁马车的库房靠里,穿过工坊才能到达。
展昭查看了一下两个库房的门锁,发现新库房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还就是临街的门。
白玉堂走到外面查看街上的环境,开封城里一向治安都不错,尤其展昭入开封府之后,皇城百姓浪得就差夜不闭户了,巴不得丢点啥东西,好去开封府门前敲鼓,没准还能把展昭骗来家里。
好些大买卖铺子防盗意识都不是太强,尤其这种卖马车家具之类大件儿的,也不好搬运,库房上锁什么的通常就是个摆设。
展昭站在车行门口观察地形
这一带地段极好,就在一个十字路口,对面面馆、酒楼、医馆、点心铺子……都是些热闹的买卖。
但问题是这地方都是买卖铺子,民宅很少……所以真到了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反而最僻静。如果有歹人晚上跑车行来撬门,只要避开巡逻的皇城军,很有可能没任何人看见。
展昭让衙役去附近问问,这两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吩咐完,正想进去车行再打听一下,袖子就被白玉堂拽住了。
展昭还以为小白堂发现线索了,赶紧瞧他——有什么发现?
五爷示意了一下斜对门——的确有点发现。
展昭见白玉堂让他看得是斜对门的医馆,一时也有点懵。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大白天的……医馆怎么关着门啊?
“今天公孙不是在医馆坐诊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点头,“先生一早带着小四子出门时说了,今天一天都在医馆,让赵普中午去找他吃饭。”
两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医馆给吸引走了。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会不会是公孙要做什么骇人的手术?”
五爷就开始回想各种曾经见过的“可怕”场面,“开胸开肚子那种么?”
“没准哦……”展昭边说,边拽着五爷的袖子去看个究竟。
两人来到大门前,侧耳听了听。
不过路上实在是太嘈杂了,对门面馆伙计那嘹亮的嗓音,隔着条马路都能听到“三碗打卤面”的吆喝声……
展昭还好奇呢,“打的什么卤呀?三鲜的还是鸡蛋……
白玉堂也听不到里头什么动静,就问,“会不会出什么事?”
展昭大眼睛眨了眨,问白玉堂,“出什么事?”
“就……有人捣乱什么的?”
展昭见五爷挺认真的样子,就笑出猫儿嘴来了,反问,“捣乱?开封城里谁敢来医馆捣乱啊?打劫皇宫都比打劫医馆安全点吧。”
白玉堂觉得倒也是,在医馆别说歹人了,他们都奈何不了公孙……公孙在医馆就如同他师父在水边,“材料”比较多,随便打翻个坛坛罐罐就可能飞出一堆毒虫来。
两位大侠在门口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医馆会关门,就想敲门试试。
展昭刚抬起手,就见远处来了一帮人。
白玉堂也看到了……这种动静一般是皇城军的巡城兵马。
来的人的确有些类似兵马,也是几十号人组了个队伍,穿着统一手持兵器,为首两个更是骑着马……但却并不是皇城军。
展昭微微皱眉,白玉堂则是提醒他,“猫儿,看鞋。”
展昭本能就低头看自己的鞋,五爷勾着他下巴让他抬头,看对面来人的鞋。
展昭看了一眼那群气势汹汹的“兵马”穿着的靴子,就惊讶地瞧白玉堂——那不是小四子画的麒麟兽么?
五爷也点头——这不是巧了么。
不过小四子看到的麒麟兽是橙色或者金色绣线的,而来的人是蓝色绣线。
展昭问白玉堂,“赵普说的那七国公都是什么姓氏来着?”
“茂、景、睿、翔、汾、冯、严”也亏得五爷那个好记性,赵普说过一遍他就记住了,“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排列……”
“蓝色是冯国公?”展昭一歪头——这帮人看着好嚣张哦!走起路来比皇城军还横呢,像是要去踢馆!
白玉堂看了看旁边大门紧闭的医馆,问展昭,“踢哪个馆?”
展昭左右瞧了瞧,“总不会是打卤面馆吧……”
两人正纳闷,那群人准确地在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为首两个年轻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瞧瞧这个架势,真是来踢馆的么?
这俩年轻人穿着富贵讲究,都佩着刀剑,样貌说不上多好但看着很牛&逼的样子……
两人上了台阶就砸驿馆的门。
“开门!”
“你们医馆竟然扣留我兄长!”
“混账!医馆还扣人?”
“开封皇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白玉堂默默看了展昭一样——这算挑衅么?
展昭挺认真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算么?挑衅的是公孙啊。
五爷摇摇头——人家说的是开封皇城没王法。
展昭一扭头——那就是挑衅的赵祯!
砸门的动静还不小,这里地处闹市,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那些放出去查案的衙役们也都回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阻止,就看着那两人砸门。
可这一群来“踢馆”的,都察觉到四周围的气氛有一些怪异,路人似乎很不满。
“这些什么人啊?怎么砸医馆的门?”
“就是啊,敢来医馆闹事?”
“医馆怎么关门了?刚才先生明明在的啊。”
“是不是吓着小四子了?”
“什么?岂有此理!”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四外,围观的街坊邻居各个脸上写着“不能忍”三个字。
身后的衙役们也都一脸的不爽——这帮人干嘛?是欺负我们家神医还是欺负我们小团子?!
展昭对着光顾着砸门,仿佛看不到他和白玉堂的哥俩摆了摆手。
那俩这才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
“你是官差?”其中一人问展昭。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这帮什么人啊?”
“就是啊连展大人都不认识。”
……
“哦……”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略带不屑地“呵”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展昭啊,见面不如闻名……不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哦?”展昭笑盈盈问他,“闻过什么名啊?”
“哼!”那人冷笑了一声,“听闻你入得开封之后,皇城秩序井然……可我们远道而来一看,也不见得如此么!”
“就是!”另一人指着医馆紧闭的大门,“我两位兄长前来找神医问诊,结果光天化日竟然被扣留在医馆,这算什么意思?”
展昭摇了摇头,“神医在此医馆治病救人也有几年了,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病人数不胜数,就今天你家两兄弟上门搞得要闭门谢客……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胡说……”
还没等两人争辩,展昭就抱着胳膊围着他俩转了起来,“再说了,看病关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隐疾的确是要躲起来看的啊?看病讲究望闻问切的么,这大庭广众的,有些地方开着门不方便看,有些话开着门不方便说呢?”
围观众人都开始小声讨论,这究竟看得什么病啊……
两兄弟眼看着是说不过展昭,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问,“那为何砸门都不开?”
“你都说了我开封皇城治安很好。”展昭微微一笑,“你们这敲门的架势,不是报丧就是打劫,医馆都是斯文人知不知道啊?”
边说,展昭边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果然,就听门“嘎吱”一下被打开了。
门开了小半扇,小四子探出头来瞧了瞧,“猫猫白白?”
展昭指了指门口两人,问小四子,“听说他俩来找先生看病?”
小四子点点头,边摆手说,“爹爹在看喏,说不好进来呢!”
“凭什么不能进……”
“就是,我们是家属!”
那两人嗓门刚一提高,就感觉身后一阵杀气。
两人回头瞧,一群大爷大妈都瞪他们呢——敢凶小四子?!
展昭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四子看两人的鞋子。
小四子对展昭眨眨眼。
展昭和白玉堂心领神会,看来是一伙的,前面两个先来捣乱,后边的人是打配合。
展昭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不依不饶的两人,同时,发现另一边也走来了一帮人马。这队人更多,穿着不同,但靴子上也都有麒麟图案,分两种,一种红色、一种绿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茂、翔两家。
白玉堂发现这两家的队伍里,并不全是统一打扮的手下,还有几个江湖人,看着有些眼熟。
门口的冯家哥俩对着来人招手。
趁着两边都没注意,小四子伸手,往展昭手里塞了一样东西,然后退回去,“咻”的一下就关上了门。
冯家两兄弟听到关门声刚想去推门,就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五爷有意走上前挡住展昭,展昭在五爷身后,低头看刚才小四子塞进他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