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 展昭等人找到了天尊遗失的信件，同时又找到了一桩凶案。

信里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块质量上乘的香脂白玉。

找到的尸体面容被毁，只认出一身裁判的衣服, 但裁判却是一个没少。

眼下的情况让负责调查此案的方静肖很为难, 这是有人杀了裁判然后乔装改扮混进裁判队伍里了么？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留着裁判的衣服？”展昭觉得有些奇怪, “毁掉面容表示不希望死者被认出来，但留着裁判的衣服, 这不是太大意了么？”

白玉堂也点头，抛尸在河道，就算不被冲上芦苇荡，过几天尸体也会浮起来, 这里来往船只这么多，一定会被发现的。

案子还是有些蹊跷，不必急着下结论。

卢月岚命衙役把尸体抬回衙门去, 展昭他们先回庄园休息了, 明天一早，带着公孙一起去衙门验尸。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个早，梳洗之后来到前院，果然其他人也都醒了，正吃早饭。

赵祯抱着香香，父女俩一人一个蛋饼，正啃呢。

小良子、小四子、沈元辰和唐落梅四个小孩儿也都起了，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公孙正给他们绑胳膊上的带子。

展昭和白玉堂跟公孙说了昨晚捡到的尸体的状况, 公孙说一会儿要先跟良辰美景去报名，报完名直接去衙门验尸。

昨天经过众人一番讨论，良辰美景的队伍初步订了下来，除了四个小朋友之外，还有领队赵祯、队医公孙，以及负责现场指挥的赵普。

公孙仔细研究了一下比赛细则，发现比赛场边每个队有六张椅子，意思是除了指导、领队、队医、第四球员之外，还能带两个助手进去。

这可算把南宫给救了，这样起码能给赵祯配个护卫，不然赵祯、公孙、小四子这三个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坐那儿等于是活靶子，赵普也能专注指挥比赛，不用分心照顾几人。

天尊也起了，端着杯豆浆跟小四子一起研究昨晚找到的那块香脂。

殷候和银妖王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天尊看。

昨晚天尊一身泥跑回来，妖王也傻了，从小到大，他教了多久费了多少功夫，小游都没学会怎样“温柔”待人，今天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举动。

殷候抱着胳膊说妖王输给小白堂，妖王搂着缸盖蹲墙角郁闷了一宿。

……

赵祯吃完了早饭，把香香交给庞妃，就问谁有兴趣待会儿一块儿去练球。

今天赵祯上午的安排是这样的，先带四个小朋友去报名，然后去比赛场地练会儿球，适应下场地，再去街上吃饭。

报名要求参赛球员、领队、指导和队医全部到场登记，所以公孙和赵普也要一起去。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先跟着去报名点瞧瞧，再跟公孙一起去衙门。

妖王、殷候和天尊也对比赛挺感兴趣，准备去凑个热闹。

而霖夜火和邹良一大早就没露面，辰星儿说今天两人起得特别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众人吃了饭，也热热闹闹地出门了。

……

梅花鞠预赛报名的地点就在训练场的旁边，赵祯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分了两条，参加预赛的都在左边登记然后抽签。

参加正赛的排在右边，记上姓名领取统一的参赛名帖。

一大早几乎参赛的孩子们都集中到了这里，热闹得不得了。

沈元辰跑在前面，跳起来看队伍的前方，边对身后小良子他们招手。

小良子也跑过去，小四子抱着球，跟着去凑热闹，唐落梅少年老成，打着哈欠懒洋洋走在后面。

公孙紧跟四个小孩儿，负责看住他们不要乱跑。

赵祯和银妖王边走边聊，后头赵普和殷候一搭一档给天尊普及梅花鞠的规则。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后，路边好些铺子都在卖跟梅花鞠相关的小东西，五花八门的。展昭瞧见个白色的鞠球觉得挺可爱，就买了，拿在手里玩着，边跟白玉堂聊以前自己比赛时候的趣事。

排着队，四个小孩儿开始讨论一会儿抽签的问题，预赛都是随意抽签的，通常每组四个队，前两名进正赛，抽个好签很重要。

小良子说，“让槿儿来抽。”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点头，觉得靠谱。

这边正聊天，有几个人从他们身旁路过，突然停下来，一人开口，“这不是水月宫的沈元辰么？”

众人都循声回头，只见一个跟沈元辰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站在他们跟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挑衅，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不太中听，“诶？水月宫去年不是前八么？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今年竟然要踢预赛？”

沈元辰扭脸一看说话的人，就有点倒胃口。

众人也打量那说话的小孩儿，看起来跟小良子他们差不多年纪，个子还挺高的，皮肤黝黑，一头锈红色的短发，样子倒是也不难看，就是一脸狂妄，看着十分的臭屁。

几个大人都好奇地打量——这小鬼是谁呀？

唐落梅往沈元辰身旁一凑，笑问，“这不是流星门的刘月么？怎么？去年靠队友进了四强，今年继续来沾光么？”

那被称为刘月的少年脸上一红，瞪了唐落梅一眼，随后冷笑，“嚯，原来今年换了队友了……”

刘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落梅，“你以前踢过蹴鞠么？”

唐落梅一耸肩。

刘月“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来了句，“外行人，别小看梅花鞠！”

展昭和赵普莫名就觉得这小孩臭屁是臭屁了点，但讲的其实也有道理。

“还有一个队友呢？”刘月好奇地看唐落梅和沈元辰身后，“还有一个是谁……”

话没说完，他一眼看到了捧着个球，穿着一样队服的小四子，刘月就愣住了。

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刘月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直跺脚，指着小四子问沈元辰，“这是谁啊？是球员还是球啊，这么圆能爬上梅花桩么……”

小四子嘴就撅起来了。

沈元辰一撸袖子就要揍刘月。

可还没等他上前，耳旁一阵风过，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紧接着“嘭”一声响，刘月被一颗球迎面砸中，一仰脸往后退了几步，脑门上砸出了一个红色的印子。

“谁……”刘月捂着头问。

沈元辰和唐落梅也回头——干得好！

那颗砸中刘月的球弹了回去，小四子身后，小良子走了上来，伸手接住那颗球，手指一晃，转着球，挑眉看刘月，“找死啊你。”

小四子躲在小良子身后点头——就是！乱讨厌的！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颇为惊讶地看着小良子，两人最近刚跟小良子混熟，觉得他乱靠谱的，没想到原来这么嚣张的啊！好有气势！

展昭他们则是忍不住吐槽，也不看看小良子是谁徒弟。

赵祯看得直搓手——啊！有那种气氛了！大家吵起来！

刘月没见过小良子，但刚才那一下他躲都来不及，看得出来这小孩儿功夫很好。

上下打量了一下萧良，刘月有些不解——萧良是标准的混血，他爹辽人他娘汉人，因此长相和普通中原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刘月问。

小良子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萧良。”

“你不是中原人么？”刘月不解，“哪个门派的？”

小良子歪头想了想，回头看赵普，那意思——师父，咱们算哪个门派？

赵普摸着下巴琢磨——硬要说的话，大爷算白鬼王门下。

小良子索性伸手指了指赵普，“我师父。”

赵普点头。

刘月这时看到了跟沈元辰他们一起来报名的几人。

参加比赛的参赛人员都会绑着有同款队徽的绸带。

站在萧良他们身后的三个人，赵普看着应该是临场指导，这位武功很好很不好惹的样子。一个书生，还提着个药箱子，肯定是随队的郎中，那这个摇着扇子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公子哥儿，莫不就是领队么？

刘月有些看不懂沈元辰这队伍的配置，但是唐落梅不好惹他倒是知道，再加上这个有些神秘的萧良……还有他们身边这个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来头，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正发呆，刘月身后有两个人走过，其中一个伸手一拍他头，“走了。”

刘月回头，拍他头的是个长相非常和善的少年，斯斯文文的，穿着一样的队服。

“邵青，领完名帖了？”刘月问。

那个被称为邵青的少年点点头，晃了晃手里一块牌子，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个子很高，表情很冷酷的少年。

沈元辰看到那人，就跟唐落梅使了个眼色。

那少年走过，周围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其他队的孩子们小声讨论着。

“古夜星！”

“是古夜星诶！”

“这小子是不是比去年长高了？”

“听说今年流星门会踢表演赛！”

“对天山么？”

……

唐落梅虽然以前不踢球，但总看沈元辰踢，所以比较有名的球员他也都知道——古夜星是踢梅花鞠的好手，流星门去年能赢水月宫，全靠的他。古夜星在江湖上都小有名气，是流星门的少掌门，去年流星门只是一球之差输给了冠军的天山队，今年是夺冠的大热门。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卖写着古夜星名字的扇子，好多看人都在买，看来他还挺受欢迎的。

众人也都打量古夜星，虽然没表情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样子还不错，瘦瘦高高很有些气势。

古夜星眼角扫过这边，似乎也是认识沈元辰和唐落梅的，最后目光在小良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邵青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觉得他很可爱，边问小良子，“你踢了多久梅花鞠啊？以前没见过你。”

小良子倒是认真算了算，回答，“昨天开始踢的。”

众人扶额。

邵青似乎有些吃惊，古夜星听到也皱了皱眉头。

刘月“哈哈哈”就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嘲笑两句，被邵青揪住了耳朵。

古夜星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住了，一转脸，看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

展昭回头，就见古夜星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他，“你是展昭？”

他一句话，附近的小孩儿们都站住了，纷纷四外张望。

“展昭？”

“哪个哪个？”

“真的是展昭？”

“哇！真的诶！”

“好帅啊！”

……

一时间，孩子们都疯了，全往这边聚，很快展昭就被包围了。

五爷他们都往一旁躲，天尊和妖王都问殷候，“昭昭这么有名的么？”

殷候得意，“那是！这里好些小孩儿没准就是小时候看了昭昭的比赛才开始踢球的，那时候还是单人赛，昭昭可是三连冠！”

众人这时才意识到，传说中的“梅花鞠之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敢情不止是猫王。”天尊忍不住吐槽，“还是球王！”

妖王和白玉堂都点头。

赵祯摇着扇子赞叹——展护卫真是人才啊！

展昭被一群热情洋溢的小孩儿们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们满眼崇拜，七嘴八舌地讲着以前看过展昭的哪场比赛，最喜欢他了什么的。

一群裁判过来维持秩序，有几个年纪稍大点的还都认识展昭，忙着跟他打招呼。

“嚯。”众人忍不住感慨——展家小猫爷，江湖地位不一般哦！

天尊戳自家徒弟，“你看！人家小时候都在玩！你小时候就会发呆！”

五爷还没开口顶嘴，一旁妖王就“呵”了一声。

师徒俩扭脸看妖王，就见他瞄了天尊一眼，“还不是随你么？讲的自己小时候除了发呆干过别的似的！”

五爷和殷候都点头——就是！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

妖王一扭脸——哼！让你偏心小白堂！

……

展昭好容易从人群里挣脱了出来，跑过来白玉堂身旁。

为了避免一会儿聚集更多的人群来围观展昭，负责登记的裁判拿着名册过来，给众人先签。

众人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有一个裁判拿来了一个小木箱，问赵祯谁抽签。

赵普把小四子抱了起来，让他伸手到箱子里抽。

小四子伸手进箱子里划拉了几下，摸出了一个圆球来。

圆球上写着九。

小四子拿着球笑眯眯回头看赵普。

赵普对他眨眨眼。

“啊，小朋友手气不错啊，分到了第九组。”

“哇！”沈元辰也凑了过来，“槿儿厉害！第九组诶！”

公孙好奇，“第九组怎么了？”

“这次参加预赛的队伍总共是三十五个，前面八组都是每组四个队，就第九组三个队。每组取前两名的话，前八组要赢两场才能进正赛，而第九组只要赢一场就能进正赛了。”

众人都点头——果然是小四子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报完了名，众人兵分两路，赵祯他们带孩子们去看场地练球，展昭他们去衙门。

刚想走，展昭就感觉身后好似是有人，回头……就见古夜星拿着个球，走到了他身后，站住，盯着他看。

展昭有些不解。

古夜星拿着球伸手，递到他眼前，神情颇为认真地说，“一对一！”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闹明白，这小孩儿是向展昭挑战。

赵普摸着下巴点头——果然哪儿都有这种又狂又臭屁的小孩子。

沈元辰摇了摇头，劝古夜星，“算了吧，你赢不了的。”

古夜星看了沈元辰一眼。

刘月和邵青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古夜星。

展昭要赶去衙门，就摆了摆手，道，“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吧。”

“想逃么？”古夜星问。

众人都挑眉——哎呀，这小孩好臭屁。

展昭倒是也没生气，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家良辰美景队的几个小孩儿，说，“等你赢了他们再说吧。”

说完，拽上白玉堂，跟公孙赵普一起先去衙门了。

古夜星收回球，看了一眼沈元辰，留下一句，“可别预赛就输了。”

沈元辰直跺脚，“怎么可能！今年冠军一定是我们！”

唐落梅和萧良都在后头瞧他——悠着点啊兄弟，过了预赛再说吧。

古夜星说完，就面无表情地带着两个一脸懵的队友走了。

天尊接过赵普递给他的小四子，和殷候一起带着三个小孩儿跑去球场练球。

赵祯摇着扇子，和妖王一起跟上，南宫纪走在最后面，看着走远的古夜星，总觉得……古夜星看展昭的眼神跟那些小孩儿看到偶像的眼神不太一样。他刚才挑战展昭的时候，也太过认真了点……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白玉堂。

五爷边走，边问展昭，“你以前见过那小孩儿么？”

展昭眨眨眼，“嗯？”

“人家好像蛮讨厌你的样子。”赵普也发现了。

“有么？”展昭倒是没觉得怎样，摆了摆手，“小孩子比较好胜而已吧。”

离开球场不远就是衙门，众人已经看到了走到门口对他们招手的方静肖，就也没多在意这件事。

唯独白玉堂。

五爷原本的确没往心里去，但展昭的反应却反而让他有些在意。

可能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吧，白玉堂莫名就觉得，展昭也认识古夜星，或者知道这小孩儿是谁。他是有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