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远见脸色发白的林来禄和林来财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却不说话,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轻声问道,“难道说……两位管事有难言之隐?若是如此……”齐明远转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站着的林忠,这位林忠管家倒真是不错,微笑问道,“忠管家,按照法令,若有仆从贪污主子家的财务,该当何罪?”
林忠微微躬身,恭敬道,“按照法令,该处流刑三千里。 ”同时,心里暗道,除了大周朝的法令,还有他们林家的家法,这两……哼!
林忠话音一落,那林来禄和林来财就扑通一下跪地发抖起来。
但齐明远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转身看向马车,恭敬的拱手做礼,轻声问道,“小公子,不如们按照法令处置?”
马车里的林福宁一听,笑眯眯道,“那就这样吧。”
跪地上的林来禄和林来财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糯糯粉粉的声音,特别是那句“那就这样吧”?什么意思?!
齐明远于是转身,看着跪地上呆滞住的林来禄和林来财,微微一笑,甚是亲和的说道,“两位管事都听见了吧,那么——”
“小公子饶命啊啊!!!”林来禄急急磕头,大呼饶命,“小公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小公子!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们再也不敢了!!”林来财想要膝行靠近马车,但齐明远一闪身,挡住了,垂下的漆黑的眼冷冷的盯着林来财,林来财顿时僵住了不敢动弹。
而马车里,那糯糯粉粉的声音响起。
“林家不留背弃之徒,既然当初们选择了欺骗主子,那就不要后悔。忠叔?”
林忠恭敬躬身长拜,“小的。”
“林来禄的六十老母,还有林来财的生病的妻子送到忠义堂,此后她们的诊治费用由林家负责,生活起居比照忠义堂的三等发放。”
林来禄和林来财一听,呆了呆,忠义堂是林家开办的收留孤苦老和无依无靠的孤儿的地方,住进忠义堂的老会被林家照顾直至百年归西,其身后事,忠义堂也会一一办理。林来禄的六十老母早已不能行走,林来财的妻子已经病重,如果他们被赶出林家,甚至处以流刑,只怕他们的亲就将流落街头……
“这算是林家对们多年来为林家办事的一点补偿。”马车里的声音很稚嫩天真,但说出来的话语清清淡淡的透出了温和。
林来禄和林来财两垂头流泪,重重的磕头,他们的亲能够被忠义堂收留,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多谢小公子……”
“小的谢小公子恩德。”
林来禄和林来财磕头谢罢,就垂头由着农庄里的护卫押走。
就剩下一个宋添了……
齐明远看向宋添,淡淡道,“是签了生契,依照契约,卖身林家三年,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半。待会护卫会将送至府衙。好自为之。”
宋添一直垂着的头缓缓抬起,盯着齐明远,突然嘴角扯出一抹笑,“那么……多谢明远了……”最后的五个字,宋添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齐明远却是听见了,马车里的林福宁也听见了,魏成也听见了。
魏成一惊,定定的看向宋添,这是谁?!
齐明远眼里划过一丝流光,神情却是很冷静。此知道自己?如此的话……那么此就不能留了。齐明远的周遭气息突然冷冽了下来。
而这时,马车里的林福宁开口了。
“既然此还欠们林家半年契约,忠叔,让此签了死契!带回府里!”
林福宁这话一出,齐明远周遭气息就慢慢的恢复了温和。
魏成看了眼马车,抬头看向了宋添,心里迅速的辨识着,够资格见四皇子也就是京都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或者是皇亲国戚,此是谁?怎么识得四皇子?
一旁的林忠也是心里吃惊,这宋添不是一般?!可这宋添这农庄里已经呆了两年半了啊。
出了宋添这事,林福宁本想立即回去,但转念一想,若是立即回去,怕会有看出异常,便依照今日的行程,叫出了农庄里的仆从和庄户们,命林忠宣读了林来禄和林来财的所犯之事,特别强调了处罚,同时,挑出早已物色好的家生子,临时代管农庄,本来,依照林忠的想法是立即取代,但自家的小公子却说了,要临时,说什么三月试用。
待林忠宣布完毕,林福宁靠近马车窗子,瞅了眼他叫忠叔安排的小孩最前的站队,额……站最前的那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子……咳咳……怎么那么黑呀,他都看不到额头中间的小红点了!哪个是花娃子啊!?
“小师叔,看什么?”
站马车窗子边的齐明远嗅到了淡淡的药香味道,抬眼一看,马车窗子罩着帘子,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小师叔的脸,齐明远不由心头一笑,他就知道以小师叔那种不安分,肯定是还想整些什么。
“看花娃子!”林福宁想也不想的回答着。
齐明远一愣,随即低低一笑,压低声音道,“小师叔,花娃子是看不到的。”
林福宁眨眼,“为什么?”
“小师叔说呢?”齐明远忍笑着说道,难道小师叔忘记了?花娃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呢?
林福宁愣了愣,随即懊恼的一拍额头,他怎么忘记了?花娃子不能抛头露面,他这里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小师叔看花娃子做什么?”齐明远压低声音问着。
林福宁闷闷的道,“没,就是想看看。”
齐明远闻言,沉默了下来,心头因为小师叔的这句话升腾起了烦躁,小师叔就不能对他说说吗?小师叔是不愿对他说,还是不敢对他说?信任不够?
齐明远垂下眼帘,掩去眼里一片冷冽,他定要取得小师叔的信任不可!
——而为什么非得得到小师叔林福宁的信任?此时齐明远还没有出现这个疑问。
对某种东西意外的执着,或者说对某特别的意,这……就是不同寻常了。
只是可惜齐明远还没有发现。
而马车里嘟嚷着懊恼着的某更加不可能发现齐明远的这心思。
一旁被签了死契的宋添很安静,魏成不着痕迹的看着他,越看,某种感觉就升腾了起来,这明明不该是那,因为那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但,除了那,他想不起还有谁见过四皇子,还有谁胆敢直呼四皇子的名讳!
皇子名讳,若非朝廷三品官员和皇亲国戚,谁会知道?而敢于直呼名讳的,也就只有那皇宫里的那几尊大佛。
他直呼四皇子名讳,只因此时四皇子处境关系,而小师弟是因为不知。
魏成想着,看了看宋添,待会须得好好问问才是。
待林忠交代完农庄的事情,林福宁一行就启程离开了。
齐明远还是坐马车的驾车位置,和马车里的林福宁轻声细语的说话,“小师叔,今日之事,明远办得如何?”
马车里的林福宁一边吃着娘亲做的甜梅子,一边懒懒说道,“嗯,做的不错,不过,小师侄切记,不可骄傲,骄傲使落后。”
骄傲使落后?齐明远愣了愣,随即微笑点头,“是,明远记下了。”
林福宁舔了舔唇,这甜梅子虽然好吃,但是太甜了,想着自己还发育中的牙齿,林福宁随手将装着甜梅子的匣子递了出来,“小师侄,这是犒劳的。别客气啊。”
齐明远接过,看了看,心头莫名的多了愉悦,“谢小师叔。”,他虽然不喜甜,但小师叔送的,就勉强吃一个吧。
“客气。”林福宁随口应了一句,嘴里咬着酸酸甜甜的绿果子,砸吧了一下嘴巴,真好吃!
骑着马跟着马车走的宋添看了眼马车驾车位置上的齐明远,眼神闪了闪。
马车先是进了大凤山,停了安谧谷门口,齐明远跳下车,将不知不觉吃光了甜梅子的匣子递给了林忠,转身对魏成拱手道,“麻烦老师替送小师叔回府。”
魏成看了眼宋添,对出来迎接齐明远的温山指了指宋添,温山了然的点头。
见温山了然的点头了,魏成才跟着马车送林福宁回府。
待魏成离开,齐明远才看向宋添,嘴角慢慢的弯起了一个笑容。
宋添见状,急忙跪伏地,恭敬磕了三个响头,“草民宋添寿拜见四皇子。”
从农庄宋添道出自己的名字后,齐明远就很快猜出眼前之的身份——宋家那位假死逃离京都的嫡子,后来加入北征军,以白马一战成名,后杀了宋家嫡次子,被缉捕,后潜进京都,杀了宋家家主,自缢而亡。
——之所以能这么快猜出来,除了曾经见过一面外,还因为这位颇具传奇神采杀弟弑父的仁兄,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不管是被缉捕,还是逃亡,都只用一个名字——宋添。
齐明远看着宋添,他神情很淡然,但一旁的温山却是很讶异了,宋添寿,宋家那位已经早亡的嫡子?
“为何来此,怎么会到此处,不想问,如今已经是林家的签了死契的仆从,所行所为最好谨慎小心,莫要给主子惹出麻烦。”齐明远嘴角弯着温和的笑,说着的话语却是甚为冷漠无情。
但宋添寿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恭敬的磕头再拜。
而齐明远说完后,就转身进了安谧谷。温山见了,忙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