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嘿，裴延。”就在气氛陷入略有些尴尬的僵持中时，周博远搂着两个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车模走回来：“俱乐部今天晚上的比赛取消了。你们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吗？”

裴延看着他表哥过于放诞的举止，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挡在程身前：“我们晚上――”

话还没说完，程绍的手机忽然响了。周围人声鼎沸吵的特别厉害，程绍举着电话跑到外面，几分钟后一脸凝重的跑回来：“出事了！”

程心下一沉，就听程绍严肃的道：“外公心脏病犯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话音未落，程绍只觉得眼前有一阵风刮过，程已经跑没影了。程绍和裴延相视一眼，两人赶紧追着程的背影往外跑。周博远看了一眼怀中的两个小美人儿，也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程绍打电话给陈灵蕴问病房号。众人找过去的时候，恰好在走廊上碰到医生对着程开运两口子下医嘱。程瞪了两人一眼，用力撞过去挤开两个人，问医生：“我外公怎么样了？”

程开运和陈灵蕴被程挤的一踉跄，陈灵蕴险险的扶住墙壁，气急败坏的问道：“程，你干什么呀？”

“我还想问你都干了什么？”程忍无可忍，怒问道：“外公为什么会发病？”

一句话问的陈灵蕴莫名心虚。早上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陈思邈老两口就不太痛快。一句接一句的数落她不该好坏不分，事情都没弄明白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猜疑自家儿子；不该胳膊肘朝外拐。又说她的大局观还不如一个孩子。堂堂c&c珠宝的董事长，竟然连冯光旭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都不知道。还要程一个孩子查缺补漏。

陈灵蕴听着不痛快，就跟老爷子辩解了几句。她自认知子莫若母，认为程小小年纪，绝对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挖出冯光旭开皮包公司挖c&c珠宝墙角的私密。毕竟这种事情连她这个董事长都不知道。

陈灵蕴怀疑是有人想挑拨她跟冯光旭的关系，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而程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

“都是你们把他给惯坏了，我还没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从哪儿收到的这些资料，他反倒冲我发起火来了。”陈灵蕴说到这里，忍不住跟陈思邈和林素芬抱怨道：“爸，妈，我们商量一下，下次我再教育孩子的时候，您二老能不能别开口护着他？就是因为您二老总护着他，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孩子不听你的话，是因为你的话根本就没道理可讲。”陈思邈摇摇头，就觉得闺女是不是当董事长的时间太久了，脾气越来越执拗，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一点儿也听不进劝。

“还有，你要是真想教育孩子，就跟孩子好好沟通。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胡说八道。老话儿讲恶语伤人六月寒。他是你儿子，不是你孙子。你这个当妈的都对他没半点儿尊重，凭什么要求他对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

陈灵蕴简直气笑了：“你也太护着他了。就凭他是我儿子，就凭他从小吃我的穿我的，他就得听我的话。我为什么管他不管别人呀？还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要是个外人，我都懒得理他。”

“你也别说的这么难听。”林素芬听不下去，开口怼道：“阿这孩子打小儿就是我跟你爸养的，吃的穿的也都是我们俩给买的。你这个当妈的，花在他身上的钱和精力还真有限。就别搁这儿邀功了吧。”

“你妈说的对。”陈思邈点头附议：“照你这个逻辑，你从小也是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我们也没要求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呀？”

“爸！”陈灵蕴被老两口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火冒三丈的去上班。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班回来，老爷子又因为程晚上不肯回家这件事情闹别扭。处处看陈灵蕴两口子不顺眼。父女两个在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吵起来了。陈灵蕴火气上头没怎么注意态度，说了几句重话，就把老爷子给气犯病了。

陈灵蕴把老爷子气到犯病，她自己也后悔了。见程冷着脸质问她，当下就有些恼羞成怒。就觉得如果不是程脾气太大，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今晚不肯回家，你外公也不至于把气撒到我头上……还好我们送来的及时。”

程面沉如水。内心十分自责。他当然是知道外公外婆有多宠他的。然而他却因为跟陈灵蕴置气，忽略了外公外婆也会担忧他心疼他。程死死的咬着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

陈灵蕴见状，也有些心疼，从包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过去：“别咬了。你平时要是能听点话儿，比什么都强。”

听到动静的林素芬从病房里走出来，心疼的搂住程安慰道：“别害怕。你外公已经没事了。”

又拍了拍程绍的肩膀：“你外公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

程绍点了点头，护着程就要进病房。程临进门前，还不忘去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免得脸上的血迹吓到外公。

这一番折腾下来，程进病房的时候，陈思邈又睡着了。程本来想在医院守夜照顾外公，被林素芬劝回去了：“……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呢，别总想着照顾别人。今天这件事情也不怨你，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大家都有点激动。”

林素芬说到这里，看了女儿一眼。陈灵蕴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妈，我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照顾爸。您和阿绍他们回家吧。”

林素芬摇摇头，耿直的道：“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我来守着你爸吧。”

陈灵蕴欲言又止。林素芬挥挥手，直接撵人：“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换我。”

又叮嘱陈灵蕴：“回去以后，别有的没的什么都说。折腾一天了，洗洗睡吧。”

说完，又拉着两个外孙的手悉心叮嘱：“你们也是，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回去早点睡。”

程绍不放心外婆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外公，就想自己也留下来陪着外婆。但他又担心程和爸妈单独呆在一起还会出事。一时间特别纠结。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程开运说道：“我跟你外婆留下来。让你妈带着你们回家。”

林素芬看了女婿一眼，没有反对。

一家人在医院呆到晚上十点多，陈灵蕴才带着两兄弟回家。路上，陈灵蕴一直透过倒视镜悄悄打量程。程面无表情地坐在后面，侧着脸看向窗外。路灯和霓虹灯的光亮明明灭灭的打在程的脸上，将少年俊美的轮廓渲染的越发冷峻阴沉。

陈灵蕴酝酿了半晌，竟然没有找到开口的契机。一家三口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到了家。

程一言不发的下车，沉默不语的上楼。陈灵蕴跟在程身后，直到房间门口，才清了清嗓子：“我们聊一聊吧！”

程跟陈灵蕴没什么好聊的。不过考虑到外公还在医院躺着，程也不想总这么僵持下去。至少在梦醒以前，为了爷爷的身体健康着想，他跟陈灵蕴之间，必须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你进来吧。”程打开卧室门，率先走了进去。

陈灵蕴随后而入。一直跟着母子俩的程绍也赶紧走了进去。

“说说吧。”陈灵蕴坐在沙发上，问程：“你那些资料，都是谁给你的？”

“我自己查到的。”程说道：“你如果不信，也可以自己派人去查。”

“你自己查到的？”陈灵蕴显然不信，继续追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查到的？”

“找私家侦探，买通冯光旭的秘书。”程挑眉反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

“简单？”陈灵蕴又被程莫名其妙且理所当然的高傲态度给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一家市值数十亿的公司，其内部构成有多复杂？你现在要查的是一个身价过亿的上市公司股东兼董事会成员。你跟我说你找私家侦探，买通他的心腹秘书调查他？你觉得我会信吗？还是你以为这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你一个小孩子，凭什么能买通冯光旭的秘书背叛他？这件事情有这么容易吗？”

“你与其质疑我是不是在玩家家酒，不如想办法证实一下我查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很不理解陈灵蕴的脑回路，觉得她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没有必要关注的细枝末节上。

“我现在就是在调查这件事情。”陈灵蕴说道：“我要你把你是怎么联系私家侦探，怎么拉拢冯光旭秘书，怎么查出冯光旭开皮包公司挖墙脚的全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行。”程点了点头：“大概是在五年以后，你跟我爸飞机失事――”

“等一下！”陈灵蕴深吸了一口气：“五年以后？”

程继续点头，确认道：“五年以后。”

“程！”陈灵蕴忍无可忍，猛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你在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