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久远的八年后……

“今天我们上最后一节课，也是最重要的内容。”

暗红常年带着一顶宽沿边的黑色礼帽，像是卓别林的滑稽电影里演的那样，遮住了上半张的脸，只露出笔挺的鼻子和淡色的唇。

季娆这些年都是在杀手暗红的教导中度过的，与她所想的杀手训练完全不一样。当年暗红把她送进了一家地处偏僻的一家小诊所里，治好了身上的重伤只有眼睛留下了后遗症，不是说视力不好什么，只是一到了阴雨天气，被玻璃渣子伤到的眼球还会隐隐刺痛，不断流出眼泪来。

据说那家看似不起眼的小诊所其实就是为地下世界里受伤的杀手或者雇佣兵等等见不得光的人士建造的，否则也不能解释一间小手术室里却放满了国际上少有的手术器材和医疗器械。

至少，季娆当时在大医院里都没把握治好的车祸创伤，却在这里修养治疗了3个月就康复，当然这里也有了她比正常人高一些的体质的缘故。

暗红在她康复后就她取了一个代号，杀手的代号，“红图”，其实意义很让人想吐槽，就是“暗红的徒弟”。

季娆表示，就算自己老师取名字的能力再吊丝，好歹人家也是现在杀手世界里排行第四的顶尖人物了。

跟着师傅，有肉吃！

嗯，就是这样，季娆就是用这句话不断的心理催眠自己。

但是在平日里，暗红就称季娆为“阿娆”。

在她七岁的时候，暗红让她像正常孩子一般去上学，季娆的灵魂可是18岁的高中优等生，所以从小学到如今初三成绩都是全优，当然这也是暗红的硬性要求，每次考试成绩都只能得100，语文除外，因为作文有不确定扣分的因素。

五年级时的数学期末考里季娆头一次因为粗心大意被扣了两分，回到家后，整整两天暗红都没有让她休息或吃饭，就让她笔直站立，不断的大声背诵暗红教授给她的杀手法则。

两天以后，季娆硬是凭着一股气没有昏倒，坚持到了最后。

季娆问过他，要是当时自己没有坚持下去，会怎么样。

暗红一张笑脸对她，他摸着季娆的头，眼睛眯起来很和善的样子，口里却说

“没有用的人，当然是要被当作垃圾处理了啊~”

虽然知道暗红冷血冷清，就算是自己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感情，系统的人物好感度上明晃晃地显示着：暗红好感度20的数字。但头一遭地他直接说出会杀了自己的话，季娆还是心里一寒。

像是看出她在想写什么，暗红笑眯眯的样子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阿娆在想有什么啊，不要想的，我们杀手，本来就不需要感情，当初我救下你，是看中了你强烈的求生欲和可以成为杀手的潜质，可是啊，阿娆，你要记着，可以成为我徒弟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说得如此直白，不愧是暗红。

“我们杀手最重要的……”

“记着，作为一个杀手最重要的不是你要暗杀的目标，而是首先要保障好你自己的命。”

季娆认真听着，她知道今天暗红教的内容有多重要，今天是理论课的结束，可能明天他就会带着活人来让她真正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杀人！

季娆不担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暗红可以说得上是同类，同样的冷心薄情，可偏偏用良善纯和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只不过季娆更被动一些，她现在所扮演的所有假象，只是为了能够早一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杀人什么的，季娆也许会紧张，会恐惧，会厌恶，但她为了自己唯一的目标，曾经发过誓言，就算是付出了一切的代价，甚至是她自己，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并不是夸张的论调，只是当一个人被活活逼上一条自己不愿走的路，偏偏还有你走完全程才能回家，而这路上的所有障碍，势必是要全部清除！

“阿娆，你能出师了，我很高兴，这些年我对你以一个真正杀手的目标来约束你，除了让你亲手杀人之外，体能极限，格斗技巧，反侦察能力，追踪技术，枪械理论都教给你了，你也没让我失望，可以说学习地非常优秀，现在你也13岁了，是时候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

“我也等着”季娆微笑，温柔光环全开。

“亲手杀人啊，我等了好久……”

暗红的眼里露出满意，从风衣里掏出一把袖珍□□，递给了季娆。

“这里有4颗子弹”

“我知道”季娆接地顺口，“杀手只有一次命中机会，杀手逃脱时可用剩余子弹杀死追踪人员，但是最后一颗子弹，不到最后一定不能用掉，因为，这是留给自己的。”

“对，好杀手，不会给同伴留下麻烦。”暗红又说

“是，我一直都记着。”

“今天你可以休息，也可以提早做准备，明天就是你的第一次单子，需要暗杀的人物资料我马上给你，最好心理准备，明天可是暗杀第一个人哦~活生生的人！”

季娆点头，心里难免紧张之际又莫名地透出一丝快悦，哈，明天是第一次!

季娆转身回了房间。

暗红见她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脸上的笑越来越大，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眼看着她长大，可就是他也不能完全了解这个孩子的心思。

小丫头的心很深，恐怕也从来没忘了自己死去的父母了吧。

这些年教了她这么多，当年太巧合的车祸，小丫头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她虽然笑着，像温暖人心的光亮，一个从小接受杀手教育的孩子，却有着连基督教徒也没有的光明气质，实在是讽刺，却也是最好的伪装。

当年，在公路上的那场车祸里，自己不过是无意间地路过，又发现了在大人都死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一个小孩活着的气息，好奇地把她救出来，第一眼里就发现了孩子身上那温和如光的感觉，小女孩没有哭闹，却是一遍遍地说着想要活下去的话，语气里的绝望和期冀仿佛曾经就经历过了，在绝境里死去的感受。

不简单的孩子，他那时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