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着急,可是徐灿灿还是竭力按捺住去寻傅予琛的冲动,默默坐在锦榻上,从碧云手里接过了一盏枣茶慢慢喝着。她如今的月信有些行踪不定,徐顺和便让她多喝枣茶补气。
玉茗长公主瞧她这样,心里也有些沉重,思索良久,方问道:“皇后娘娘,您上次月信是什么时候?”
徐灿灿闻言不由一愣,蹙眉道:“时间已经乱了,我也弄不清楚了!”以前她的月信非常的准时,都是每月的二十五那天过来,误差不超过一天,为她记录月信的碧云都觉得不用记录了。可是这次自从离开东京,一路旅途劳顿,她的月信居然自己消失了。
玉茗长公主忙道:“要不,请承恩侯为您瞧一瞧?”她终于成功地引开了话题,不让徐皇后再不开心了。
徐灿灿略一沉吟,道:“等回了京城再说吧!”爹爹又去了东越群岛前线,何必为了这件小事让他奔波呢!
到了夜晚,徐灿灿没有等回傅予琛,反倒等回了扫叶。
扫叶急匆匆而来,恭谨道:“禀皇后娘娘,东越群岛形势危急,陛下已经带着玉将军、兰将军和水将军等出发了!”
徐灿灿:“……知道了。”她不再想那六位东夷贡女,却开始担忧傅予琛和爹爹的安危。
傅予琛这些日子在东越群岛视察前线。
和越国的谈判当然没成功——一半国土被占,对方还要自己俯首称臣,换谁也不会一下子答应啊!更何况越国在二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欺负大梁,不但占了大梁的东越群岛和空明岛,时不时的还有越国海盗上岸烧杀劫掠……占了二百多年的便宜,越国人还没适应大梁一下子强大起来这个事实,所以朝野一片打到汴京去的叫嚣声。
因此越国与大梁的谈判只谈了两天就谈崩了,以越国大臣乌鱼灵为首的越国使团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他们刚回到国内,越**队就集中起来不宣而战驾着战船冲了过来。
大梁方面处于两军前沿的正是傅予琛麾下最精锐、装备最好、实战经验最多的水军——英和与秦玉顺率领的军队。
更令越国人吐血的是,他们的使团一离开,大梁清平帝就带着玉明兰云和他们率领的军队也来到了前线——玉明兰云的水军是在金明池练的兵,傅予琛想让他们的水军增加实战经验。
这些越国再也想不到,他们气势汹汹而来,等待他们的却是被傅军彻底碾压全军覆没的命运。
傅予琛深知贪多嚼不烂,保不住不说还会被人觊觎,因此并没有打算乘胜追击占领越国,而是选择继续巩固胜利果实。
不过,为了迷惑东夷人,傅军表现出的却是犒赏三军鼓舞士气预备进犯越国的假象。
三天后,大梁清平帝刚回到空明岛,以越国国舅鱼如玉为首的越国使团就来了。
越国不但同意割地赔款,承认大梁的宗主地位,答应其国君即位需接受大梁的册封,同意开展两国贸易和规定进贡,恳求宗主国大梁庇护越国,抗击侵略越国的东夷,担负起宗主国的责任。
傅予琛坐在大船的顶舱,俊俏的脸上漾起了一丝微笑:这下和东夷的谈判大梁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了。
大船到达空明岛码头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傅予琛来不及去看徐灿灿,直接便去书房院子处理积压下来的公事。
在书案后坐下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观雪:“捎话给李先生、梁先生和苏先生,就说和越国的谈判现在就开始进行!”
听雨进来回报:“禀陛下,东夷四皇子求见。”
傅予琛垂下眼帘:“不见。就说皇后见了他送的那六位贡女,大发雷霆,我素来惧内,因此不敢见他。”李苍穹不停地送徐灿灿礼物,看来对徐灿灿印象颇好,那他就破坏徐灿灿在他心中的形象,顺便找个拒绝东夷贡女的借口。
听雨答了声“是”,又问了一句:“那六位东夷贡女呢?”六位东夷贡女被送过来后就关在了书房侧院里,怪不方便的。
傅予琛想都不想道:“送到京城给定国公。”至于放弃女色爱上艳0情话本的太上皇,傅予琛已经令人准备了整整一箱子的越国艳0情话本。要知道,越国的艳0情话本可是以露骨大胆想象力丰富而闻名东方大陆的。
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下去之后,傅予琛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十多天没见徐灿灿了。
他是有这个毛病的,一旦专心做一件事就会全心投入,而把其余事情忘记。
意识到这一点,傅予琛连衣服也不换,当即起身就要出去。
听雨忙带着几个侍卫追了出去,在廊下拦住了傅予琛。
他气喘吁吁道:“陛下,已经过了子时,而且,还下着雨!”
傅予琛已经止住了脚步,凤眼微眯看着廊下正在肆虐的瓢泼大雨。
书房院子里被大雨笼罩了,廊下挂着的气死风灯在海风的吹拂中摆来摆去,艰难地散发着白惨惨的光。
海风把水气不断地从大雨中吹过来,飘到了廊下,被护廊全挡了回去。
隐隐间傅予琛还听到了远处海浪猛烈地拍击礁石发出的轰鸣声。
傅予琛身上只穿着玄色缎袍,顿时觉得寒意入骨。
听雨已经撑开了侍卫递过来的伞遮在了傅予琛前面,急急道:“陛下,等雨小一点再回去吧!”从书房到内院,足足三重院落,等陛下回到内院也被大雨淋透了。
想到清平帝的身体状况,听雨心里有些害怕,便眼巴巴望着清平帝,希望能够劝他回书房先歇下。
傅予琛此时心里全是徐灿灿,心中满是担忧,默不作声就要出去。
水寒清朗的声音忽然透过雨帘传了过来:“陛下,辇车来了!”他随着清平帝从东越群岛回来,便猜到清平帝处理完公务一定要会去见徐皇后,因此预先备下了辇车。
夜深了,可是内院小楼三楼的卧室里,徐灿灿还没有睡着。
窗子虽然关上了,可是强劲的海风带着寒气透过窗子的缝隙吹了进来,摇撼得窗子“咔咔”作响。
屋子里很冷,可是梨花木大床上锦褥厚实,锦被暖和,床尾的博山香炉里焚着清淡的苦菊香,睡着里侧的肥瑞团成一团,是个天然小火炉,这一切在寒夜中隔绝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可是徐灿灿还是觉得冷。
起初听到李苍穹送了六位东夷贡女给傅予琛,而傅予琛并没有告诉她,她心如刀割。
不过略想了想,她便相信傅予琛。
如今徐灿灿心里思念着远在东越群岛前线的傅予琛,她把脸埋在了肥瑞温暖柔软的身上,心脏一阵阵抽搐。
这么大的雨,海上怎么样?傅予琛有没有淋着?有没有生病?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柔肠百转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自下而上的脚步声。
徐灿灿立即坐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予琛在这暴雨之夜回来了?
她顾不得穿衣服了,掀开锦帐下了床。
徐灿灿刚起身,就看到傅予琛。
卧室角落里放着一盏玉罩灯,照出了傅予琛白的快要透明的脸,以及被雨打湿贴在脸上的黑发。
极度惊喜之下,她的大脑顿时便的一片空白,只是踉跄着扑了过去:“阿琛!”
傅予琛上前一步,把她揽在了怀里,却又立即推她:“我先把衣服脱了!”
徐灿灿也伸手帮他解衣卸带,终于把傅予琛身上湿漉漉的衣履都脱掉了。傅予琛清瘦白皙修长的身子彻底展现在她眼前。
她拿了一个大丝巾包在了傅予琛身上,推了傅予琛一下,柔声道:“快去洗澡吧!”
说罢,徐灿灿便要去摇金铃叫人。
傅予琛伸手拉住了她:“已经命人烧水了!”他建的这个小楼采用的是南海巨商陈苏华从西洋引进的水循环系统,只要点燃炉子,热水就能自动循环上来。
徐灿灿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先给儿子掖了掖被子,然后随傅予琛进了浴室。
傅予琛长腿微蜷靠着浴桶坐着,精致凤眼一瞬不瞬盯着徐灿灿。
徐灿灿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便道:“快点洗吧,不然肥瑞一会儿要醒了!”
傅予琛虽然满怀绮念,可是儿子就在隔壁,而且随时都会醒,他只得待身子暖了过来便匆匆忙忙出了浴桶。
夜深了,暴雨似乎更加狂暴了,随着海风迅疾而来,摇撼得整座楼似乎都要倒塌了。
徐灿灿左边躺着傅瑞,右边躺着傅予琛,在温暖幸福中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东夷与大梁谈判结束,签订了最新的盟约。
其中对大梁来说,最有利之处便是东夷对大梁开放丝绸和瓷器贸易,大梁的丝绸和瓷器行业可以进入一向闭关锁国的东夷了。
对东夷来说,有利之处却有两点,一是从今之后不用向大梁进贡东夷美女了,二是大梁同意东夷的稻米进入大梁买卖。
总之,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也算是双赢的局面,李苍穹可以得意而归了。
可是临离开,他还想见见惊鸿一瞥从此不见的徐皇后。
碧云带着人在收拾行李。
傅予琛陪着徐灿灿在起居室闲坐读书,听董嬷嬷回报说东夷四皇子求见,他便瞅了徐灿灿一眼,想看看徐灿灿的反应。
对于这个送傅予琛东夷贡女的李苍穹,徐灿灿是相当的不耐烦,可是为了两国邦交,她便看向傅予琛:“阿琛,我要不要见他?”
见徐灿灿不愿意见李苍穹,傅予琛心里很舒服,起身道:“我替你去见吧!”
李苍穹带着东夷使团候在外面,原想用这个借口见一见徐皇后的,结果徐皇后没见到,清平帝倒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来了。
清平帝一改素日的清冷,凤眼含笑,红唇微弯,温和地朝他一拱手:“朕来送送世兄!”
迅速组织出笑意后,李苍穹满面春风道:“这是小弟的荣幸,请!”清平帝野心勃勃,这次的谈判不会是结束,只怕是新一轮争端的开始,东夷得开始做准备了。
十月十六,傅予琛的主船在玉明部和薛英部总共四辆巨船的护送下,离开空明岛码头驶向北驶去。
英和部和兰云部被留下下来,英和镇守空明岛,重点防范东夷;兰云镇守东越群岛,重点防范越国。
两个多月后,御驾到达了尉氏县,与傅予琛一起坐在辇车里的徐灿灿有些忧虑地让傅予琛看她的肚子:“阿琛,我最近是不是肥了很多?”
傅予琛看着她已经明显鼓起来的雪白小腹,心里一动,道:“请岳父大人来给你看看脉吧!“
腊月二十八那日,留守汴京的太上皇和十位内阁大学士率领群臣迎到了尉氏城北,终于迎到了清平帝的辇驾。
傅予琛向太上皇叩头,同时报告了一个令太上皇开怀大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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