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十一章【宜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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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冲口而出的话,穆席云不是没有后悔过,但其中偏又掺杂了其它的情绪,一时不知该当自己没有说过,还是真任由自己日后对其再生出别的念想,做出些别的什么事。

喜欢沈逸卿是一分不假,自从两年前凤月城中一见,便再难忘怀。那是个即便在众人恶言羞辱与围攻下也能泰然自若的人物,不因人言而喜而悲。即便可轻易取人性命,却真正怀了一颗仁义之心,双手从来不沾杀戮。

原本,都是很好的……

只是另一个实在太过明规矩晓分寸,知情识趣得叫人下不了狠手与恶口,甚至还有能耐叫他生出极少会有的自责与愧疚,稍一思索就能将自己归为恶人一类。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那人怀了他的孩子。

之前,想得太过简单,总以为留下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顺便留了子嗣,毕竟沈逸卿是个男人,不能为他生下孩子;即便是日后情况有变,也总以为可以叫那人将孩子处理掉。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清楚,只要他开口,那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但前日马车里触手那一瞬间的狂喜与激动却牢牢地在心里扎了根,再也难以抹去,甚至叫他开始看不惯那人在沈逸卿面前低三下四了。

只要有一点私心杂念与怨意就可以,只要一点,他都会去做回恶人,叫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偏偏,这世上就真有除了忠心于他什么都不会去想的人在……

许是被脑中思绪乱了心,穆席云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不觉就出了神,脑子里也如拒绝再想一般生生理不出半分头绪。

二楼临窗的位置,即便走了神也不会引人注意,穆席云索性放纵自己,对着窗外散漫了视线,直到石板街的另一头走来个熟悉又很不显眼的身影。

看不清表情的男人正从街尾往这里走,慢慢悠悠,一路左瞧瞧右看看,若不是对其还有些了解,倒真要以为是出来闲逛了。

然,街上的人好似要堵他的嘴一样,在他刚想完的时候,就转身进了街边一家店铺。

穆席云瞄了眼店门口挂着的牌匾,心里渐渐牵起了情绪。是家卖被褥的小店,还捎带些布匹。之后就如他所预料的,走进店铺的人不久就转了出来,且还抱了两卷崭新的缎面被子与两个锦枕。新的被子里塞的是新棉花,鼓鼓囊囊卷不结实,遮去了总是时刻清明着的沉静眸子,样子甚是滑稽有趣,特别是再配上一张冷森森的脸。

只是,总有些什么要在人意料之外……

“哎哟!哎呦!”大概是来店里送货的伙计,推着个木板车载着满满的棉花垛歪歪扭扭地从那人身侧紧紧挨着擦过。

然后那人皱了眉,将被子重心往左侧胳膊上一移,右手迅速抬起,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肚子之前,一直到木板车边擦着手背划过,才将手臂不声不响地收回,继续抱着被子往前走。

仅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已,却叫穆席云看得心口一悸。片刻间,不明的柔软情愫就侵占了心底,泛滥成灾,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

该厌恶的,一个男人不但怀了孩子,还像个女人一样做出些只有怀胎女子才会做的动作。

但……

为何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那不过是另一种风情罢了,根本同厌恶与恶心无关。

带着镇静与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默默以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姿态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冷淡的面容上一个皱眉的动作也能分外揪动人心。

要说看了毫无感触,无疑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份莫名的感触与不该有的疼惜越多,就越叫穆席云感到心中不安。

他喜欢了沈逸卿足足有两年,两年中的付出与势在必得绝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清。沈逸卿也有足够他喜欢的理由,但街上正走远的男人又有什么?除了个意外而得的孩子与一副寡淡知进退的性子,再也没有其他了。两人间的差别,简直可以说是天上与地下。

这种落差绝非寻常人可以接受,更非一日两日就可以接受。更何况,是穆席云此种身份与地位的人。

于是越想不明白,就越想想明白,整整一个下午穆席云都耗在了茶楼里,直到小二上前询问是否要添些吃食当晚饭,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黑,时间也过了晚饭的时辰。

而回去时,才发现两人早就已经用过饭了,默默在心里猜测着是否是那殷勤过头的又去伺候人了,话真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穆席云自嘲地笑了笑,这时才发现当主子的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肆意,至少稍稍还有些许良心在,就很难对着那样一个人找下茬去。但他还是觉得,那人若能像在闲云山庄一样就好了,他给一个命令,便回一个动作,不多管闲事,也不叫他看了心烦。

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致,穆席云干脆回到屋里休息,似乎因为睡得太过早,半夜里竟然就醒了。辗转了几次,也未能再次成眠,而且没过多久,院里就传来了扰人心静的脚步声。

想着是迟风又起夜,穆席云闲来无事便下了地,走到窗边将窗扇推开一道细缝。外面的人,身形无疑是挺拔的,毕竟曾经是个在江湖里搅起过不少腥风血雨的人物,是以即便夜半起身,也丝毫没有迷蒙与懈怠,就算此刻上去与其交手,也很难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不知是不是夜静的时候更能叫人心思清晰,穆席云想着想着,便觉得心里一惊。怎的白日就把那人想成个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子了?明明在过去也是个人人忌惮的人物,虽说入的是杀手一行,行的是谋命一事,却也真正在能人众多的江湖中名噪一时。甚至,还是个能叫苏方寒都另眼看待的人物。只不过,在四年前收敛了锋芒,做了他的暗卫,一直隐藏在个不为人见的地方,只在他需要时才偶尔出现。倒也真是,可惜浪费了。

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穆席云顷刻再没了睡觉的打算,目光灼灼地盯着院子里小解完的人心里一阵蠢蠢欲动,前日马车里的诡异念头也渐渐开始死灰复燃。正欲要走出门去做些什么时,院子里的人就走进了角落里的小木屋,且久久都未出来。

大半夜的,去那里作甚?穆席云无声看着,不禁感到一阵奇怪,凝了神去细听小木屋中的呼吸声。起初还正常,后来越来越轻,越来越缓。一股无名的担心迅速在心底滋生,穆席云思索一瞬,快步出了屋子走过去。

在门口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穆席云伸手用力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推了个大开。

“嘭――”

“……庄主。”再次从睡眠中醒来,迟风甚是无法理解地看向门口的人,一时想不明白穆席云是否对推他房门来了兴致?否则为何隔三差五,总要时不时来推上这么一回?且力气还一次大过一次,就差直接将门给震碎了。

其实远不用里面的人出声,穆席云在乍推开门的一瞬间,便明白自己误会了。渐渐轻缓的呼吸声不过是因为睡着了而已,他之所以会误会,仅仅因为没有料到竟会有人不睡厢房睡在木屋中。

“为何睡在这儿?”隐约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欠缺解释,但穆席云还是决定直接忽略掉这点。

迟风迟疑了一会儿,最终照实去说明:“回庄主,西边那间是伙房。”所以不能住人。

穆席云一愣,这才发现院里好似是少了间单独盖出来的伙房。但用厢房做伙房,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点?

迟风掀开被子从地上站起来,清了清神,道:“盖这宅院的人家,没有多少家底,还未完工便没钱再盖下去了,所以就改成如此,将就着往外租。”

穆席云这下算是明了了,可方才不正经的念头也已经彻底被搅没了,一时站在门口不知该干些什么。

“庄主可是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迟风当然知道站在眼前的人不是为了这目的推门,但三更半夜,他也总得为自己着想一下,既然根本没有什么事,还是让人早点离开,他也早点睡觉的好。

“那就过来睡罢。”穆席云本来还不怎么好开口,被迟风很是“周到”的话一问,立时就有了台阶下。

这回,换作迟风不作声了。前几回也就罢了,至少还有个病着的理由,现下无病无痛,睡到一起算什么?而且,那日马车里的话,他好似又见鬼地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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