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蹲下来, 对几个萝卜丁说:“你们先去那边玩。”
等孩子们离开, 谢顶张不耐烦地道:“到底行不行啊,给个准话。两万块不是个小数目, 我让你们跟我拍个合照你们都不愿意?”
院长淡淡地解释:“没有。联欢会结束之后合影可以吗?”
谢顶张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那怎么行?我一分钟几千块上下,联欢会之前就离开。”
院长垂着头,有苦难言,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行,那我安排一下。”
宝灯观察了下, 这位张老板的财运,可不像是他说的那么好。而且他的破财之相,应该是从很久前就开始了。
沈铮想到小萝卜丁们的笑脸, 对这位张老板越加不满意。这些孩子们的确需要捐助,可难道被帮助的人, 自尊心就能任由你践踏吗?
不说自己,宝灯前后捐的钱, 都比两万要多。
可他毕竟是个外人, 连宝灯都没开口, 他也只能尊重院长的决定。
但他低估了谢顶张的无耻程度。他一双豆眼飘到宝灯脸上, 笑眯眯地问:“这就是最近在网上很红的外卖小妹吧?我听说她也是你们孤儿院的。”
院长不由得皱起了眉:“宝灯已经上大学了, 不在孤儿院里住。”
谢顶张自说自话:“既然她也是你们的一份子, 拍照时把她也带上。”
沈铮眸光骤冷,身子绷紧,站了起来。威严的目光, 震慑得谢顶张瞬间忘记他要说什么了。
宝灯紧随着沈铮站了起来,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她知道沈铮路见不平,但周围这么多人,如果和谢顶张闹矛盾,院长也下不来台。
他们毕竟是受资助的一方,稍有不慎,就会传出“故作清高”“摆弄姿态”的谣言来。
沈铮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宝灯送个外卖,他都担心她冷了摔了,被客人委屈了,这秃头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宝灯给他做陪衬?
要不是宝灯扯着他的袖子,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谢顶张丢出去。
院长很为难,劝道:“有我们合照还不够吗?”
谢顶张迫于沈铮的威势,支支吾吾不敢讲话。
随后开口的,是宝灯。
对于谢顶张对于要求,宝灯不仅没生气,还露出了笑容:“谢谢张老板给孤儿院捐款,我同意合照。哦,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云城的校草,知名度也很高,不如合照也带上他吧?”
院长和沈铮疑惑了。这是什么操作?
大概是宝灯的脾气太好,谢顶张顺着杆子往上爬,又膨胀起来:“哈哈,还是小姑娘你识时务啊!行,就带上你所谓的大校草吧!”
沈铮虽然不解,但他觉得,宝灯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默许了宝灯的行为。
最过意不去的是院长。本来是邀请宝灯他们来看联欢会,结果遇到了这么个糟心的捐款人。
有些事,他迫于职业操守,不能和宝灯说。张老板也是吃准了他这点,总让院长吃哑巴亏。
安排好孩子们,宝灯扶着院长的胳膊往台上走,柔声宽慰他:“您别因为这事烦心,会解决的。”
院长苦笑了一下。怎么解决?很多时候,他们弱者就是没有反抗权的。
孩子们按照个头站了两排,谢顶张捐款两万后,左边站着宝灯沈铮,右边站着院长。等院长致辞感谢后,他也不是刚刚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满目的痛心疾首,表达了他对孩子们的同情,和殷切期盼。
之后便是漫长的照相时间。一张不够,他还要单独与孩子们拍照,小萝卜丁们被他搂在怀里,表情僵硬。
谢顶张明显很不满意,是宝灯站出来,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开心了些。
最后不少好心人看不下去了,让谢顶张拍几张就行了。
说话声音最大的,是一个叫郎子坤的人。和张老板的西装革履不同,这男人穿着国产运动鞋,衣服也是几百块一套的休闲装,小平头,看着大概三四十岁。
谢顶张嗤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对郎子坤的鄙夷。一个不怎么捐款,就平常来孤儿院做做义工的小老板,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不过碍于面子,谢顶张还是放开了他的咸猪手。
他扬长离开后,有个小女孩儿扑到郎子坤怀中,难过了许久。
郎子坤早年离异,本来有个女儿,后来也生病去世了。他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可惜不符合领养条件,加上他小本生意,手头也没有大额的现金,不能像其他老板一样,几万几万地捐款。
但他时常来做义工,照顾小朋友,整个孤儿院上下都叫他郎叔叔,很喜欢他。
被他抱着的女孩子叫小豆子,是最爱粘着郎子坤的孩子。
此时,小豆子委屈巴巴地在郎子坤怀里抹眼泪,哽咽着问:“郎叔叔,我们不要他的捐款了行不行,每次他捐钱,我们都要被迫和他拍照,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们。”
站在孤儿院的立场上,郎子坤也有苦难言。抱着小豆子,红了眼圈:“辛苦你们了。”
好好的联欢会,因为谢顶张,孩子们都不怎么开心,好在演出顺利完成了。
沈铮送宝灯回去的路上,察觉宝灯心情不善,犹豫半晌,才强压着心疼开口:“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被捐款的人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当他看到孩子们强颜欢笑时,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宝灯的经历。
她受了很多苦吧?
宝灯靠在座椅上,小手捏着安全带,一下下轻轻地拽着:“都不怎么记得了。”其实原主小时候,捐款的人比现在少很多,孩子们常年吃不饱,如果有人肯捐钱,管他拍照还是说感谢的话,他们都愿意做。
她又说:“总不能收了人家的钱,还要人家顾及我们的自尊心,世界上没这等好事。”
似乎很有“自知之明”,却听的沈铮格外心疼。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就算是孤儿,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尊重。
他还想给宝灯一个拥抱,和她说一声,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
快下车时,宝灯悠悠地说了句,让沈铮不怎么理解的话:“只要是真心捐赠,我们都会感恩,但冒牌的好心人,不配踩着我们的自尊心上位。”
等宝灯上了楼,沈铮见她的窗户亮起来,才驱车离开。路上,他拨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宝灯开灯后,也打了一个电话:“喂?是王记者吗?您前几天不是说,想做个孤儿院的专题吗?我建议您……”
元宵节之后,到开学这段时间,宝灯坚守在送餐岗位上。
她没回孤儿院,甚至没和院长联系,而是静静等待着一条新闻。
报道出来那天,她浏览了一遍,满意地想,那位王记者没辜负她的期待。
事情得从元宵节过后说起。王记者在征得了有关部门的同意后,暗中拍摄了一期纪录片,连孤儿院的院长和孩子们都不晓得这件事。
因为保密,画面拍摄得非常真实。
近年来,福利和公益是热门话题。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院长那么善良,他们拿到了捐款后,也不会善待孩子们。
这个时候,就需要明察暗访,靠媒体披露事实。
王记者猜测,或许会拍到虐童等不好的画面,可孤儿院的氛围融洽,院长和护工们,都很照顾这些孩子,努力维护着他们的身心健康。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是拍到的几个“好心人”。最典型的便是谢顶张。
元宵节那天,他不是捐了两万块吗?结果第二天他就找上门,说公司需要周转,他只能捐两百块,剩下的钱都得拿回去。
人家前脚刚捐的钱,院长虽然心里犯膈应,也不能留。只是在还钱时,院长诚恳地说:“您前几次捐钱,都是刚捐就取走了,希望您下次捐钱,可以三思。”
谢顶张愤愤地说:“我这不是有急事要用钱吗!不然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两万块?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出尔反尔,我还给你留了二百呢!”
院长叹气,满脸的疲惫。
谢顶张生怕院长把这事说出去,一个劲儿地警告:“我可是捐钱的人,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我让你这孤儿院开不下去!”
最后院长把他送走时,神情灰败,捂着眼睛揉了好半天。
除了谢顶张,记者也暗中拍到了郎子坤来做义工的画面。他会教孩子们知识,陪孩子们玩游戏,抱着小豆子转圈圈。欢声笑语,温馨十足。
后来王记者“明察”时,还采访了几个孩子,他们提起郎子坤,都有说不完的话。
王记者问小豆子:“你是更喜欢郎叔叔,还是张叔叔呢?”
小豆子脸红红的,害羞地说:“郎叔叔。”
“可据我所知,郎先生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很少会捐钱给你们,但张先生捐款很多。”
小豆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双黑黝黝的鹿眼干净澄明。她不大懂王记者说的话,想了半天,小声嘟囔:“我就是喜欢郎叔叔。”
王记者是知道暗中拍摄到了什么画面的,心疼地哄了小豆子半天,等她开心了,王记者问:“你想不想对你郎叔叔说点什么?”
小豆子看着镜头,软萌惊讶地问:“我在这里说,郎叔叔能看到吗?”
“可以哦。”
小豆子跑到镜头前面,灿然一笑:“我想让郎叔叔当我的爸爸!”
王记者一米八的北方汉子,差点儿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抽5个小锦鲤赠送红包呦!有没有从来都没收到过我红包的,举下手我看看
《我与直男的日常》
久违滴带我打游戏,结果四连跪,我嫌弃他,就自己去单排了。
结果他一不带我,把把起飞,对局结束后,人家都加他好友。
哼!才不承认是我太坑了!略略略,连自己的女票都带不动,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