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错?”米妈莫名其妙。
“就、就是干了错事了嘛,人这一生这么长,就我,肯定活个百十多岁的,您也不会少,难保不会有点不睦和纠纷,我趁早先问问。”
米妈盯着他:“你是不是……让哪个姑娘怀孕了?”
米绪差点没握紧手里的刨刀飞到他妈脸上:“您说什……万一比这还大的呢……”
米妈眯起眼:“难道已经有了?”
米绪放弃了,看来现在还不合事宜,等以后真不行了再告诉她吧,不过之前得找一天把他们家的擀面杖给换成塑料的,要没得卖,橡皮的也成啊。
米妈瞅着米绪在那儿凝眉思索,表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扭曲的,米妈问:“你喊我啥?”
米绪一怔:“亲妈啊。”
米妈点头:“你还知道啊,我是你亲妈,不是羽宗他妈。”
米绪:你不说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呢,谢谢您啊。
嘴里还是很配合的:“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所以您的意思是……”
米妈一脸嫌弃:“瞅瞅你问的这什么傻问题,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原谅你?”
“妈……”米绪想着他妈不削死他已经算好的了,没想到竟然能得到这样一样温暖如春的美好答案?简直热泪盈眶好吗?
“您……您真的不会怪我吗?”
米妈理所当然的点头:“怪你一定是因为你让我失望让我生气,但我对你向来也就只有基本的要求,你要连这也做不到,不用我给你活路你就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哪轮得到我来原谅你啊。”
米绪不明白了:“您对我的基本要求是啥啊?”
米妈爽快:“活着。”
米绪:“………………”
米妈:“自食其力,能好手好腿不靠我们养活地活着就行了,等把这满足了,咱再来谈什么精神层面的要求,不过我觉着后半段希望不大。”
米绪放下刀,默默地转身离开。
米妈对他背影喊:“上哪儿去?”
米绪头也不回:“去翻翻户口本和出生证,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亲妈……”
米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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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便直接进入了期末阶段,度过这难熬的两周,紧接着终于迎来了美妙的寒假。
米绪的期末考砸了一门,幸好那老师还算上道,米绪平时的出勤率也不错,于是老师硬是佛手大开把他拉到及格了,只提了个明年开学让米绪多交两份相关的学科调研论文上来,米绪为此很是感激之外,也心有余悸了一番,他总结下来是这学期他的心思跑偏了,至于缘由,和室友关系的改变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在他自己本身。
回家吃了饭,才看到陈羽宗的消息,这丫从期末前就开始忙,基本一周里就没几天不把设计带回来做的,其余的时间则奔走在画室和寝室间,米绪下午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想了想,米绪问他要不要上电脑聊。
开了扣扣,没一会儿对方的模样便出现在了屏幕里。
陈羽宗难得头发有些乱,穿着家居服,背景是他家的书房,一边还能看见模型的边角。
米绪问他:“你吃晚饭了吗?不会回了家就一直倒腾到现在吧?”
陈羽宗道:“吃了。”
米绪:“我妈刚还在念叨你怎么没来呢,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多记挂记挂你也是好事儿,至少能为我分担掉一部分的炮火,结果没想到……”他太低估他妈的能力了,这位太太总是能给他惊喜。
话还没说完,陈羽宗就听着那头传来米妈的喊声儿,好像是问之后几天米绪在不在家,让他给谁补课什么的。
米绪灿烂的笑容在这句话后立时一僵,嘴角抽了抽,鼻子皱了皱,很明显是一个糟心的情绪表现,在陈羽宗极其高清的显示屏里被放大的真真儿的,不过他开口的语气却还是乐呵的:“那啥……您等等,我打电话问问我秘书,看看我的行程表先。”
米妈直接吼:“明早八点!见不着你人,就让她直接进你房来请!”
米绪一下子就热情了:“我打了电话,我秘书说应该有空,我把董事会给延后了……”回头撑着大脸对陈羽宗做了个生不如死的表情。
“巨童要来我家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想还有什么遗言要给你交代的……”
陈羽宗手指在键盘上划过,啪啪两声后,他问米绪:“下礼拜能有空出来吗?”
米绪眼睛一亮,又叉起手哼了声:“这话应该问你吧?”
陈羽宗点点头:“有。”
米绪也点头:“那我也有。”
陈羽宗:“你别急,我上午大概有点事儿,要到下午。”
米绪也道:“我上午也很忙的,有好几个会要开,也就傍晚有空吧。”
陈羽宗微微一笑,了解地点头。
考虑到明天一早米绪就要起床接|客,两人说定了时间又聊了两句便切断了通话。
电脑一暗下来,米绪立时高举双臂在房间内跑了一圈。
这好像还是陈羽宗第一回主动约他吧!
主动!
呵。
约!!!
米绪冲到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唉,爷就是这么有魅力!让人一分开就想念,真是没办法啊,看来以后也有的忙了。
而在陈羽宗那头,他关了扣扣后,打开了一个名叫《小鱼》的私人文件夹,将刚才的两张皱鼻子的新截图给拖了进去,继而上锁,关闭,继续设计了。
……
虽说计划很美好,但真到了约会的那一天,却险些没法成行,原因出在了米绪的身上。那一天米绪就是怕有啥横生的枝节,或者大人物(巨童和他妈)来误了事儿,于是一早就把公务会议全排开了,只等着陈羽宗忙完给自己消息,没想到葛妈却先一步来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去餐厅顶个班。
葛晓霖和米绪的关系亲得都能穿一双袜子,还是没洗过的那种,但是他却很少开口让米绪帮什么忙,他们俩是一类人,不到万不得已,有问题基本全自己扛着,所以葛妈一旦出了声儿,必定是没法解决没法求人的,除了自己,米绪能不赴汤蹈火嘛。
而且他看看时间尚早,想着若是顶大半天应该没事儿,于是欣然前往,谁知去到那儿才发现情况不妙。
经理也在,那脸色就跟锈了几十年的钢锅能刮下一层老灰,见了米绪倒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手好了些了吧,辛苦你给顶个班,店里这两天缺人,不过我已经找了新同学来了,好在是寒假,还不至于太误事。”说着又瞥了眼葛晓霖,这才拍拍屁股走了。
米绪自然听出来了,经理后头几句是说给葛妈听的。他拿了盘子去后厨转了圈,竟然发现之前常来的几个熟脸的服务生全不见了,回来惊讶道:“这人呢??闹罢工?”
葛晓霖接过米绪手里的东西,利落地摆进碗柜里,又去忙新的,头也不抬道:“辞职了。”
米绪:“是不是因为工资,我就知道有这一天!也就是我,这么伟大,能屈能伸。”
葛晓霖没说话。
米绪眼睛在周围转了圈,也不见某个大人物时,他慢慢闭了嘴。
傍晚时分,刘俐来了,米绪的一切疑惑也得以解了答。他没去问,是刘俐自己倒豆子似的跟米绪说得,因为这事儿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很。
“你应该知道了吧,你不在的时候谁来咱店里了。”
米绪沉重地点头。
刘俐:“我怎么想觉着怎么怪,你说他要对我们餐厅有感情也不至于这么恋恋不舍啊,你要喜欢学校楼下的澡堂服务,还能爱到甘愿留在里头给人搓澡吗?再说,就算他舍不得,他对u影投入的人力财力体力还要多呢,也没见这少爷转学去那儿读书啊,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觉着不对劲儿。”
米绪:我怎么就喜欢楼下的澡堂了?我寝室的澡堂服务才叫好好吗!
刘俐:“你说说,他平日里跟葛妈明明关系很好,起先很多人都不信他们这么有交情,后来会信是因为你和城草,大家想,连你们都能熟稔,葛妈为什么不能和谢帅做朋友,对吧!?”
米绪:对你个头。
“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俩的感情,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米绪一顿,紧张地看着刘俐。
刘俐:“要不是葛妈这型儿实在不像是谢帅会看上的,而且他这人从来不对平民百姓下手,一般看上了也不会给人留处超过48小时,我真要怀疑里头有猫腻了。”
米绪:“……………”你真是无所不知啊,不,只能怪那谁盛名太过远扬。
又斟酌着问:“所以,他为什么要走?”
刘俐拍大腿:“这也是我想问的啊,我是没瞅到啥不对,但是听闻是谢帅和葛妈起了点矛盾,转而就辞职了,没想到他一走,哗啦啦跟着辞了一大票的人,你说说怪不怪,他们竟然会吵架?”
米绪:姑娘你重点完全错误了好吧,奇怪的难道不是这些人为什么也要走吗?
刘俐用“你怎么不懂”的表情看着米绪:“他这一去,以后还会来吗?吃饭估计都不会回头光顾了吧,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米绪:“…………”
米绪:“那你为啥不走?”
刘俐眼睛转了转,继而“噌”得亮起,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又不是目光短浅之人,走了一辆布加迪,不还会有一辆法拉利么,虽然只能远观,但经典终究是经典,永恒的才是不变的。”
米绪一怔,慢慢回头往门边看去:“你、你有心了……”
刘俐客气:“好说。”
米绪起身拿着菜单跟着新客人往里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陈羽宗:“嗯。”
嗯什么嗯?!
米绪一听就知道不对:“你……是不是跟谢……”
“我跟他说了,他不会来了。”陈羽宗坐下,直接道。
米绪惊讶,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羽宗抬头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那再打给他让他来。”
米绪一把抓住他的手:“搞什么,他会来才怪!你当他是傻子啊……”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不对,也许会来,来削自己。
陈羽宗颔首:“所以说,他要回来你管不着,他要走,其实也管不着。”
米绪听出陈羽宗这话的意思了,谢亦骞要真不想走,陈羽宗说了也没用,这矛盾,其实和米绪无关。
但他这心里……特别是想到葛妈刚才的表情,明明算不得伤心难过,但是,就是……不舒服。
米绪回神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陈羽宗的手没放,陈羽宗也不动,也不把重量摆给米绪,只这么半抬着手,由他动作。
“你、你喝什么?要在这儿吃完饭吗?”米绪忙松开,拿出点单板。
陈羽宗摇头:“出去吃吧。”
米绪犹豫:“我大概要晚些。”
陈羽宗却坚持:“没关系。”
米绪同意了:“那你先点杯饮料吧。”
陈羽宗翻了翻菜单,很快放下了:“莲雾珍珠奶茶。”
米绪:“…………”
爷,您每次来都是点这个,能不要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么长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