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溪成婚之后便入乡随俗,褪去陈国鲜丽的民族服饰,换上了琥国贵族宫装,乍然一看,端得优雅高贵。雅*文*言*情*首*发淡紫色的王妃衣裙,长发挽在脑后,金步摇、银手环、苏绣花鞋,她的身材虽不如付青硕那般修长,但也玲珑小巧,眉眼中总是透露着一种机灵可爱。
虽然她已经同付贺成婚了,但在王府的下人们看来,这位新的当家主母与之前那个俏皮诡诈的南楚小郡主没有多少差别。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破功,总会叫人忍俊不禁。
段韶溪对日常用度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但唯独对吃情有独钟。按照她的说法是琥国的有些食物她从来没有在南楚见过,故而就会让王府的厨房多做一些。厨房里的师傅倒是不打紧,只是可怜了王府的老大夫,因为这位新王妃总是吃坏了肚子,半夜里疼的打滚,然后怡王便会匆匆派人去请,一来二去为了避免麻烦,便直接叫这位老大夫住进了府中。
可怜这老大夫年迈,段韶溪又折腾地紧,付贺无奈之下又无意中听见家中老仆说,长兴街角新来的一位年轻大夫不错。于是便派人去打听此人来历,若是合适便让他取代家中的老大夫,给老人家一个安度晚年的机会。
这一日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王府中便有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来客,此人黑面,下巴上留着络腮胡子,身材中等,穿着南楚的传统服装。他便是许久不见的南楚使者白为永。
“小郡主,”白为永脸上挂着微笑道,“既然小郡主已经顺利和王爷成婚,小臣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小臣这就回国复命。”他顿了顿,抬头转视付贺,眯着眼睛笑道,“还请王爷好好照顾我国郡主以及神兽听君命,楚国上下的百姓包括我们的皇上都会感激您的。”
付贺今日着的是滚金边白底王袍,气质超脱,自成了婚之后他也隐约收敛起之前的浮夸做派,变得相对沉稳许多,连之前常去的成绯馆也没有了他的踪迹。
付贺听着白为永的叮嘱,点点头望着一边眼睛已经发红的段韶溪,伸手过去握住段韶溪的手,然后扭头看着白为永认真道,“本王会照顾好王妃的,请使者和南楚皇上都放心吧。”
“他是我的皇兄,也就是你的皇兄……”段韶溪嗔怪地嘟起嘴。
“琥国规矩,不必改称。”
“你——”
“本王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你皇兄是南楚的君主,本王是琥国的亲王,虽然本王和你成了亲,但礼不可废,这也是对你皇兄的尊重。”付贺说着便空出手曲指一弹段韶溪的额头。
段韶溪摸了摸额头,一脸的不满。
“哈哈……看来王爷和小郡主很是恩爱,王爷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小郡主的……时候不早了,小臣也该启程,两位,告辞了。”白为永满意地颔首抱拳道,临了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大门,那个方向再隔开一条街,便是天璇公主的公主府了。不知道那人现在的情况如何,一切是否还顺利?只是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用处,而且她已经吩咐了自己办好事情便要离开,为了不碍事他也只能暂时告别。只是这一别,恐怕真的无法再相见,所以可惜,末了还是未能见她一面。
“使者可是在等人?”付贺见他欲走不走,便开口问。
白为永扯起嘴角,“只是有些舍不得小郡主。”
付贺一皱眉,揽过段韶溪的肩膀,亲昵道,“本王答应你照顾好她,便一定会做到。”
段韶溪靠在他结实的怀中,乍然听见这句话有些怔忡,但这话后来在她心头缭绕,往往复复地回响了好几次,让段韶溪觉得心里暖融融地,就好像冬天里生起的一团炭火一般。
他们虽然成亲,但还未行夫妻之礼。新婚那夜,她坐在喜庆的婚床之上等待着付贺应酬归来。付贺喝得酩酊大醉,段韶溪在极其饥饿的情况下放下手中的糕点,自己揭开了红盖头 去扶住靠在门边摇摇欲坠的付贺。
接着将这具“死尸”扛回床上,付贺直接昏睡不醒。段韶溪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本打算替他换上干净的、不发臭的衣衫,但付贺身材高大,段韶溪又从未做过服侍人的活儿,再加上肚子又饿得很,桌上的糕点着实诱人,腹中又着实空洞,段韶溪瞅了瞅床上的付贺,又瞧了瞧桌上的诱人糕点,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吃着糕点,放弃付贺。
于是以风流倜傥著称的怡王爷付贺,便这么在新婚之夜被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抛弃,和着凌乱不堪的、臭烘烘的大红喜袍入睡。直到第二日起来,他的头还昏沉,而段韶溪睡在了屋内的躺椅之上。
付贺看着她可爱的睡姿,不禁笑了,替她盖好毯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外面早已有人候着,看见付贺起来便要再找人来服侍,但却被付贺阻止了。
他瞄了一眼房间中的人影,拿中指抵在唇上对着门口的婢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道,“王妃还在熟睡,任何人不能打搅她。等她自然醒了安排人送干净的衣衫和府上最好吃的蟹脚糕来,王妃喜欢吃,但不可以让她吃太多,懂了么?”
门口的婢女赶紧点点头。
“好。”付贺笑了笑,背着手大步流星地穿过她走了出去。
眼前的画面从新婚到了现在,待段韶溪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只残留下白为永离去的背影。这个男子是皇兄安排给她的护卫,一路上对自己悉心照顾,如今自己还在,他就要回去了。自己嫁到了琥国,嫁给了付贺,虽然有着王妃之名,但实际上她只是孤身一人。
想到此处,段韶溪的鼻子有些酸涩,她垂首摸了摸眼睛,酸酸涨涨,觉得心中有一种委屈之感。
“恭喜王爷,贺喜王妃。”一个清清润润的声音忽然从面前传来。
段韶溪一听见这声音,黯淡的眼神瞬间来了精神,抬起头看见这人的瞬间,便将方才的酸涩之感抛到天外。
付贺睨了一眼段韶溪,放开她的肩膀,对着来客道,“驸马爷大驾光临,本王荣幸的很。”他上下打量着师北落,然后问道,“本王大婚之日,只见到皇姐未曾见到驸马,一问之下才知道驸马近日又感染了风寒,如今可好了一些?”
“多谢王爷关心,北落已经好多了。”师北落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没有落在段韶溪的脸上,她淡淡的视线扫在付贺身上,偶尔定住,大多的时候只是看着地面,像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但声音却是温雅有礼貌的,“就是因为北落虚弱的身体耽误了祝贺王爷,北落深感愧疚,所以今日特地来府上给王爷和王妃请罪。特备薄礼,还请王爷和王妃笑纳。”
付贺让人收下,然后将师北落请入厅堂,道,“既然如此,便请驸马入内一叙。”
师北落余光睨了段韶溪一眼,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刚走了一两步,师北落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北落在门外见到了长兴街上的那位傅大夫,可是王爷请到府上的?”
“傅大夫?”付贺一愣,然后想起了他,立即点头道,“是本王请来给王妃医病的。”
段韶溪红了脸,“我没有病,我只是肚子不舒服!”
“你如果不吃那么多那么杂的东西便不会肚子疼了,”付贺鄙视道,“对,你身体应该没有得病,而是你的这儿得了病。”他一边说着一边好整以暇地指着段韶溪的额头。
段韶溪撅起嘴,别过脸抱着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师北落在中间调停道,“王妃秉性天真善良,和王爷着实配的很……至于那位傅大夫,北落也曾经请教过他让他看过病,此人虽然年轻,但医术精湛。他初到京都还未落脚,王爷此刻若能将他请入府中,也算是美事一桩。”
付贺若有所思地看着师北落,“师兄似乎对这位大夫很是欣赏?你以前认识这位大夫?”
“不认识,”师北落缓缓道,声音如平静无波的湖水,“但北落看人不会错,此人怀才不遇,王爷若能将他收入府中不失为美事一桩,至少,他能够替王爷照顾好王妃的身子……”师北落的眉眼淡淡一扫,落在段韶溪的脸上,段韶溪闻言,小脸儿羞得通红。
付贺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照办便是。”一扭头再道,“等会儿那位大夫来了,本王带你去见他,驸马便在厅内等候一阵。”
“嗯。”段韶溪点头应允。
师北落微笑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ps.某木都不记得是否已经将小余行遣返回国了....果然篇幅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