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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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无情, 顺成人, 逆成仙……哈哈哈哈!我所逆的又何止这天道?”

幽阳真人一头黑发从发尾开始渐渐变成灰色, 仿佛如毒液迅速浸染, 灰色愈来愈多,瞬间满头披拂的黑发如染尘烟,灰丝锈发逶迤一地。

他胸前被剑阵刺穿七个血洞, 鲜血将一身黑色的袍服浸透,缓缓在地上漾开,血色漫到了山门之下。

七柄仙剑悬空嗡嗡作响,紫焰仙子横眉竖目喝道:“幽阳丧心病狂,背叛宗门, 以众弟子和无辜生灵生祭魔物, 当以剑阵裂魂, 受万年寒冰镇压残魂千年之刑!众弟子当以此獠为戒, 谨言慎行, 以宗门为重, 持正道,修身亦炼心。”

秦辙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幽阳真人的阴谋,并将这堕魔之人刺伤,但他心中一片茫然, 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开心的。

听到紫焰仙子的号令,两位戒律峰的弟子应诺上前,正要把人拖走,秦辙突然一声喊:“仙子, 且慢!我,来罢,他到底是我斩情峰的前辈。”

他走上前,轻轻抱起已被血浸透的男人,恍然发觉,幽阳真人竟是轻若枯骨,早已熬干了精气。

“你,为什么……”不杀我?

明明在紫焰仙子到来之间,有千百次的机会让自己魂飞魄散,他却没有下手,反被剑阵裂魂。

没有答案,也不可能再有答案。幽阳的眼眸已被染成一片灰色,空洞地望着剑谷的方向。

秦辙剑眉紧蹙,缓缓起身,将这罪大恶极,堕入邪魔外道的前辈抱着,走入了剑峰废谷,前方夕阳似血,幽阳灰色的长发被风扬起,妖异地散碎成灰……

《心剑》第一季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幽阳被镇在万年寒冰之下,瘦如枯骨,头颅寸发皆无,死气满面。

明明是让人憎恨唾骂的反派大boss,却让人看了无端心酸,块垒在胸,就想着看第二季,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就是不想就这么结束一切!

俞清欢出神地看着厚厚寒冰之下的熟悉面容,转开了眼,明明知道这只是化妆和后期的效果,还是看着心塞心疼。

这场景可是《心剑》原著兼编剧郭飞郭后爹,为了让观众对第一部大反派幽阳的残酷命运留下深刻印象,改了又改,费尽心机设计的,务必让大杨饰演的幽阳真人在让人痛恨之余,遭受能让观众解恨的凄惨刑罚,偏偏还要留点悬疑和悲凉,让人隐隐怜惜这昔日的宗门天才走错了大道。

然后呢,他就能在后几季让“大反派”苦衷被主角们发现,原来所谓的堕魔以生灵为祭,其实是幽阳窥视天机,知晓宗门日后惨烈的遭遇,为了宗门子弟的延续,以自身与魂为代价,将自己炼成了吸死气的镇魂鼎,逆转宗门破灭的气运,但求一线生机。

可这为宗门奉献一切的人,为了不让宗门沾染炼死气的邪道恶名,自己默默担下一切,却被正义的主角们裂魂伤体,镇于寒冰谷,受千年炼魂之苦……

虐,就要虐得畅快淋漓,虐得摧心碎肝,嗷嗷叫着抹眼泪,边骂作者还要边追剧,这才是家里刀片三辈子都用不完的顶级畅销书作家的节操!

想起郭飞那家伙的名言,俞总裁默默吞下一口郁气,不得不承认,这结局装勾的损招非常有效,连他这样从来没追过剧的人都迫不及待想看第二部。

随手打开《心剑》的官网,短短半小时里论坛就冒出了近百个贴子,尤其是刚刚大结局后的这几分钟,随处可见各种情绪激烈的贴。

[幽阳真人太惨了,他有无数机会可以下手杀死知道了他秘密的秦辙,可他都放过了,肯定有不能说的苦衷啊!!!]

[这才是老戏骨,大杨树真的要成精了!他那美人鱼现在还在我脑袋里扭啊扭,转眼就演了这么个苦大仇深,毒入骨髓的大反派,演技炸裂。]

[郭后爹!我知道你在窥屏!!有本事让幽阳真人裂魂冰镇,你有本事出来啊!说吧,要什么牌子的,还是双立人好不好?我今天就发特快邮件!!!]

[嗷嗷嗷!想看第二季,想知道幽阳真人的秘密,想看这帮小年轻摔跟头,最想看紫焰仙子这老虔婆被piapia地打脸!]

[港真,以郭飞那厮的操行,给幽阳戏份这么多,还这么惨,后继肯定是虐虐虐的大秘密,北煌集团,快点出第二季吧!这个“仙侠”剧真是不错看,很喜饭~]

[天真,什么天大的秘密,什么苦衷,不过就是说不出口的“我·爱·你!”杨马赛高!]

……

看这一堆讨论幽阳的贴子,虽说其中也有不少是北煌发工资的水军,但大杨树这股妖风确实是再一次刮了起来,他再一次成功塑造了一个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甚至抢了主角身上光芒的经典反派角色,却又与“囚徒”气质和形象迥然不同。

这样选角色,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观众恨得咬牙切齿,就很容易对大杨的反派角色牢记于心。也同样的,这种反派印象太深,就容易把演员的戏路局限在一条窄道上。

郭飞虐观众的后续剧本,既是收视率的保证,也是俞清欢为大杨拓宽戏路,打破籓篱,以角色为基点渐渐引申到现实生活,逐步在观众脑海中褪却杨祈北过往陈年污点的计划步骤之一。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但是那些异常活跃,突然冒出来的什么“杨马”cp党就很让人糟心了。

俞清欢瞪着那几条扎眼刺心的cp贴,里面居然还有大触用《心剑》和老杨以前接受采访,或是娱记偷拍的片段,精心剪辑而成的虐心短视频,把老杨和小鲜肉马孝恩剪成了相爱不能相守的世家子与穷演员。

简直……幼稚!

俞大总裁非常成熟地点了右上角小红叉,给技术部门发了条短信:“论坛审贴要严格,《心剑》不要过于卖腐,注意影响。”

技术部门诚惶诚恐地接到大boss圣旨,立刻对北煌相关论坛进行了一番清理,把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不当言论统统删除,不甘心的cp党们在“大杨树”集结的贴吧又开了n个同人小黄蚊,剪了无数cp视频,自此成了大杨各种cp党的集结地……这就是后话了。

发了这条信息后,俞总裁神清气爽,沉吟片刻,给“杨祈北”打了个电话。

***

戚北和其他学员们在蕃茄台的录播室里,刚刚录制完《偶炼》主题曲mv,pd霍就带着任务信封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各位培训生们,我手中拿着的,就是装有第二次学员任务的信封,在给你们布置任务之前,我先要宣布一件事,请看大屏幕!”

随着霍冉的手势,led屏幕墙上顿时闪现出108位学员的头像,就和网络投票通道中一样,按照班次从上至下呈金字塔状排列,头像的下方是一块小小的空白区域。

“从上周六晚23:00《偶像炼制》第二期播出结束,投票通道正式开启,到本周三凌晨通道关闭,已经有近3千万人次选择我们的培训生学员投下自己的一票。恭喜大家!”

哗——

学员们轰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霍冉没有明说,但这几天私下里工作人员们早就传遍了《偶炼》收视爆红的消息,据说收视率从开播第一天已经比较惊人的3.14,到现在已经蹿到了近4。

这个数据虽然没能超越前几年秀男秀女最红时的收视率,但一则《偶炼》节目还在上升期,很有可能收视再创新高;二则现在的收视环境与前几年大不相同,有智能手机和电脑,守在电视机边的观众大幅下降,所以收视率也是逐年下降,但如果加上网络点击率,其实折算起来收视人群仍然是在扩张期。

培训生们大多是初入娱乐圈的新丁,虽然知道这收视率已经相当逆天,但确实没有什么直观上的感受,直到pd霍念出了让人震撼的投票数据。

短短三天多一点,近3千万票!就算很多粉丝又买了相当多的额外票,这个相对稳固又庞大的收视粉丝群已经让这些年轻人头晕目眩——惊喜来得太突然!

然而,霍冉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等年轻人渐渐注意到他的表情,室内慢慢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我们的节目名叫《偶像炼制》,是的,这是一档非常残酷的淘汰赛,只有最受观众欢迎,最强的学员才能最终被炼制成大放光芒的偶像。而现在,综合导师们的此次评定与观众投票,将决定你们的去留。观众评分1票为1分;导师评分a级加1万分,b级加8千分,c级加5千分,f级加2千分。取最终得分前68名的学员晋级。”

网络投票通道虽然能看到实时投票数,但为了制造悬念和激励竞争,每位学员的票数只显示最高位和最低位,其余数字都是用“*”号遮掩,除了戚北达到了令人绝望的八位数,能稳稳胜出,其余学员的得分差距不到最后宣布的一刻,没人能知道。

霍冉缓缓扫视过这些学员们惶恐又紧张的年轻脸庞,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当年咬牙在南国当练习生,苦苦煎熬的岁月,当他的目光扫过一双神游天外的“空虚之眸”——北征军为自家大魔王的空洞眼神赋予了神秘又魔性的含意,pd霍的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再也没了忆往夕的心情。

“下面,我来宣布第67名的成绩……”霍冉非常有经验地停顿了很久,久到足够插十几个广告,让学员的心脏停跳好几拍,这才一个个念出了入选者的成绩,“丰视娱乐,王殷,27万票!”

王殷惊叫一声,热泪盈眶,太特么险了,再差一点就要被淘汰!他的队友们都过来紧紧相拥,祝贺入选,屏幕墙上王殷的头像下慢慢浮现了“67”的序号,后面跟着一串票数。

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霍冉才报完了66个学员的名次和票数,只剩下最后一名与第一名还没报。

戚北瞪着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早就不耐烦听这些麻烦的套路,心神沉浸到精神云里,用最近吸收到的大量情绪能慢慢修补裂缝。

成为流量小鲜肉偶像,果然是快速吸收大量情绪能的最佳途径,没有之一!

至于名次,除了第一,他根本没有想过其他。

“……第一名,”霍冉紧紧盯着那双据说凝聚了“地狱深渊之水”与“异界空无之黑洞”的大魔王“空虚之眸”,憋着口气不念,互相瞪了足有两分钟,应该说是他单方面凝视了没有一点情绪的“深渊”两分钟,这位在节目中喜怒不形于色的pd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念出了结果,“恭喜戚北!以1168万票的优异成绩,以及导师评议a+15000分,摘得此次评级的桂冠!”

瞬间从精神云中抽离注意力的戚北,此时才站起来,非常礼貌地向导师致谢,并发表了首次投票夺魁的宣言:“大家好好干,努力追赶我吧!虽然超越的希望等于0,但有希望总是好事。”

目光扫过很不服气的第二名冬日非,戚北大魔王毫不在意地略过他,又坐回金字塔顶端——他的专属王座之上。

随即霍冉宣布了最后的幸运者,平行线推荐的个人学员——刘远晔。

刘远晔泪流满面,激动万分地拥抱了同时参赛进入108人名单,却又不幸落选的伙伴们。透过泪光,他抬头咬牙望向王座——戚北!他曾经的学员伙伴、战斗目标和最强的竞争对手。

可惜,对方大概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刘远晔擦干眼泪,默默坐上最后一个入选席位。

人潮散去,被淘汰的是泪水,留下的又何尝不是喜悦的眼泪?

戚北大魔王拿到被“没收”的手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显示——a大鱼。

找了个僻静角落,他定定神,恢复了“杨祈北”的声线。

“……清欢,什么事?《心剑》第二季?……嗯,不,最近抽不出时间来,可能需要5个月左右我才能忙完。”

俞清欢听着电话里大杨没费什么心思遮掩的“档期”,默默叹口气,帮他搞定后续。

既然幽阳真人忙着当偶像,那就请郭后爹延迟他从寒冰底下洗冤复活的剧情,挪到第三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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