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教练、老师与公司高层共同讨论的结果, 并不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台上的负责人轻瞥一眼站在那里魂飞天外的戚北, 眉头微皱, 又和颜悦色地安抚落选的学员们, “但是公司也并不反对有信心有实力的学员，用个人名义去参加海选，公司也会出具相应的推荐函。

好了, 解散！”

学员们整齐地一鞠躬，齐声喊：“谢谢部长教导！”

负责人一走出大厅，厅里的培训生们顿时“嗡”地一声热闹起来，兴奋开心的自然是被选中的人，更多未被选中的人焦躁不安, 窃窃私语, 激动不平甚至愤怒的眼神飞来飞去, 绝大多数射中了墙角的戚蘑菇。

戚北慢吞吞地走向大厅的出口, 要去领那些参赛的资料, 然后再参加一个带队教练和参赛选手们一起开的小会——可以预想的漫长无聊时光。

精神云触须随意在维度空间里懒洋洋地挥动, 昨天的极致美味虽然没有到嘴，但俞总裁浓郁的情-欲混合着欢欣和愉悦，还有隐隐的伤感就像是千层酥夹着香浓的巧克力酱，香脆却又带着苦涩的甜蜜……

“吃”着眼前这些酸涩麻口的情绪, 戚北隐隐开始担心，吃过美食后口味变刁，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一个成功的噬神族应当是不计较任何口味，以补充能量, 充实修炼自己的精神云为终生目标的。

他心中默念种族行为准则，努力让自己把好吃难吃的情绪全部一扫而空，反正都能转换成能量，讲究什么口味啊？！

“戚北，你敢不敢和我battle？！”

随着一声愤怒的大喝，有人伸手猛地往他的肩膀抓来。

bettle？

衪虽然是逃跑专家，但那是在另一个宇宙，在地球上，有哪个人类想和他正面刚，戚北还真没畏惧过。

精神云连接着脑神经，瞬间对身体作出反应的命令。

戚北肩膀微塌，肘向后猛然挺出，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他反手一抓，一拉，再抖劲一甩，在围观小鸡仔们的惊声尖叫中，一个身躯被他过肩摔了出去。

叭叽！嗷——

刘远晔痛得话都说不出来，涕泪狂飙，几个同伴惊慌地围着他，没一个人敢上前堵住罪魁祸首，眼睁睁地看着戚北晃悠晃悠地走出大厅，那长长的影子上似乎都长了两只黑暗的长尖角。

“晔子，你怎么样？”

“……没，没事。”刘远晔咬着牙轻轻动了动手和脚，痛虽然很痛，倒是好像没断，他胡乱抹去眼泪，恨恨地问，“看他这么嚣张也没人管，这里横竖是不会给我推荐了，我去报名个人培训生参赛，你们去不去？！”

“去！一起走。”

华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开会，平行线公司也不例外，这次培训生参加《偶像炼制》是公司开年的大项目，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视。

因为节目组会在海选后，将正式参赛的108位选手半封闭式集训，所以只需要派出一位带队教练，但其他的助理人选、排练初选节目、出行等等繁琐事项一样又一样，时间又紧，负责人叫了相关人员布置参赛事宜，商议起来滔滔不绝。

戚北双眼放空，一边让记忆细胞记录所有的会议内容，一边无聊地开始整理脑海中当年在“故乡”混迹的记忆，按照战斗场景、生活场景、各智慧种族以及虫族等分类，一样样分门别类，把太过血腥和打击人类三观的图像给删除，然后选出几张合适的发到俞清欢的手机上。

舞蹈老师eric在会上被定为这次出赛的带队教练，他非常热情洋溢地给七位正式队员们打气，眼角瞥到神游天外的戚北，也只能悄悄在心里叹口气。

大公司推荐的培训生虽然免去了海选一关，但在初赛上仍是要出一个团体节目，用来竞争排位。曲目和舞蹈已经初定，本来主唱和领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现在突然插进来一个“关系户”，这就很让人头痛了。

好在这位的舞蹈功底不弱，平时声乐课也不错，虽然情绪死板僵硬——几乎就没有情绪，但音准非常精确，音域也很广。但是他的rap说唱……一言难尽！

考虑再三，各科教练和负责人们还是定下了初赛团的位置。

“……主唱、队长林旭东，主舞戚北，忻晴主rap。”

这首《dancing》是今年北美流行排行榜连续三周保持第一位的金曲，曲风热情激烈，编排起舞蹈来也很能体现年轻男孩们的青春和帅气，但全曲歌词里有三分之一以上是rap，副曲里还有几个high a的高音，能把主舞c位给戚北这个“人形复读机”也算很交待得过去了吧？

定下位置后，七个参赛选手就要开始紧张排练，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要让这几个年轻人，磨合成一个默契的团组，尤其中间还夹着个其他人根本不熟悉，还打不得骂不得的，eric老师有点开始担心自己的发际线了。

好在戚北虽然阴沉，却很省心，学习能力是一等一的强，无论什么舞蹈动作和歌词，都基本能一遍过，练个两三遍就能当标准——仅仅是标准，任谁听了机械式的rap从面无表情的家伙嘴里念出，总有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特么是做法事念往生咒，还是在画个圈圈诅咒你？

eric额角青筋直跳，绽开一个慈祥温和的笑容，对认真排练的戚北学员说：“戚北，咳，领舞做得非常好，rap部分忻晴会负责，合念的部分你动动嘴就行，不用发声了。”

忻晴已经笑得像条软体动物一样，整个挂在成宇身上了，林旭东眯着眼勒着他的脖子把人拖到一旁，解救出脸涨得通红，快被压扁的成宇。

“好了，再来一遍！”

用“滥竽充数”大法解决了rap“诅咒”的问题，eric心情大好，接下来的排练也顺畅许多，虽然还缺少点默契度，但这个只要花下时间精力，总能一点点磨出来。

戚北横了一眼偷偷松口气的教练，也有些冤枉，rap这玩意如果没加情绪，又和着曲调没了说话时的抑扬顿挫，它跟和尚念咒也没多大区别，如果加情绪……就排练时这几个人，能收得回成本吗？！

要做一个偶像，起码在《偶像炼制》的初赛阶段，有脸就足够了。c位足以让他得到足够的曝光率，有一张盛世美颜，其他还重要吗？

有了如此完美无缺的出道计划，戚北学员心安理得地继续他的“节能减排”日常，耐心地陪着团队其他成员慢慢磨合，浪费那点精力也不太计较了。

在华国娱乐圈成千上万的训练生，为蕃茄台此次推出的《偶像炼制》摩拳擦掌，挥汗如雨地拼命训练，争取能拿到海选资格时，有一档电视剧在蕃茄台的晚10点档开始上映，宣传声势倒挺大，号称华国第一部“仙侠”剧，男默女泪，催心断肠。

看那部宣传片倒也真是很养眼，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穿着飘飘似仙的华美衣裳，在云雾袅袅的山间执剑而舞，更有长须鹤发的仙人驾剑穿云，很有几分华国传说故事中上仙的模样。

宣传做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了，这年头电视越来越被婆婆妈妈们所占据，年轻人看电视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都是打开电脑就是干，游戏、观剧、看小说、刷贴、干架……有什么不能在电脑做的呢？倒是占用时间少，又能放松心情的综艺电视节目还很受年轻人的欢迎，比如《偶像炼制》，蕃茄台全网宣传，并在官网放出海选花絮后，没几个小时，官网已经被蜂涌而入的网民们刷爆了。

[这是选男团，这是奇葩总动员吧？哈哈哈哈哈哈嗝~]

[这才叫真·争奇斗艳啊！咦？难道不是选女团吗？]

[卧卧卧槽！堂堂华国几亿大好青年，就找不出几个五官端正的？美人都去哪儿了？！]

[大公司推荐的不用海选，高素质的已经采了一批尖，五湖四海来的素人，当然是什么样的都有了。]

[哈哈哈哈！就冲这欢乐的海选，我一定扒着蕃茄台等周六啊！]

[108好汉逼上梁山，我墙都不服，就服蕃茄台这创意，话说，参赛选手里面会不会潜伏着什么母大虫、一丈青？]

……

被《偶像炼制》的光芒暂时遮掩，华国第一部仙侠剧《心剑》不温不火地上映了，首日收视率2.11%，比起同期开播的省级湘南卫视偶像剧《一起来看雷阵雨》的4.79%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比起华国电视界老大——央视一台，以5.0%收视率当前排名年度第一的《乡村情》更是差了几个台阶。

好在《乡村情》已经在播最后两集大结局，《雷阵雨》虽然来势汹汹，却是时装偶像剧，并且在晚8点黄金档播出，另一部苏淮卫视10点档的《媳妇可爱》则是婆媳剧，针对的观众群体不同。

与《心剑》贴肉厮杀的只有一部剧——魅影出品的时装偶像剧《星星我爱你》，同期在京都卫视10点档播出。

这部剧号称改编自日本少女漫画，召集了娱圈三大流量花美男，还特地从隔海的湾湾邀请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星担当第一男主，女主则是由嫩模出身，当下黑红黑红，一提起名字就腥风血雨的邹甜甜担当。

用王严老总的话来说，黑怕什么？足够漂亮，足够有名气就行，就怕一点话题都没有，德艺双馨能换流量还是换钱？！

拿到《心剑》首日收视率，王严乐得嘴一天都没能合拢，问助理：“咱们的《星星》首日收视率多少来着？”

“王总，有2.26，现在都已经快冲3了。”

“哈哈哈！好，好。混这圈子，还是要用作品说话么！什么海龟乌龟王八蛋，整个容卖个骚就以为能当明星了？哼！稍微多几秒镜头就原形毕露。啧！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么！”

王总咬着牙根笑歪了嘴，助理们自然也要识趣地捧捧老总，顺便踩一脚什么北煌出品的《心剑》，不就是老掉牙的武侠给弄上天，飞两圈吗？真当观众智障，会喜欢看这老汤换新玻璃瓶的玩意？

北煌总部，被魅影王总极度鄙视的海龟总裁俞清欢，看着手里的收视报告，对宣发负责人点点头：“做得不错，按原计划来。稳住，找到对手的破绽后再行动，务必一击必中，伤其要害。”

简短的会议很快结束。

俞清欢按按自己有些涨痛的眉间，掏出了手机。

除了每天稳定的五张星际场景设计资料图片按时发来，没有来自“树懒先生”的一字一句。

彼此静一静，就没有丝毫牵挂吗？也许他对那天的“拒绝”生气了？

俞清欢心头空荡荡的，又似乎塞满了一堆乱码，随意抽出，译出来都是那个老男人的名字。

“米特，查一下这信息的发件地……不，不，还是算了。”

他松开对讲键，让自己倒在舒适的大板椅中。

柔软的小羊皮，清爽无异味，合乎人体生理曲线，那只树懒曾坐在上面不可思议地说，这椅子这么舒服，坐下就想躺，躺下就想睡，你怎么还能集中精力办公？

确实有点难，尤其是在想一只随性又无心的树懒时。

他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笑容温柔，带着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