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种骚操作, 就来说当下。
他们这番打斗已经引起了长林军的注意, 因而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或叙旧或闲聊,即使在场的谁都没有那个心思。
况且林宁还有他事要做,因而在回过神来只是朝在场的其他人挥挥手,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 也不愿意再生波澜, 也利落地离开。长林军还在专注搜索他们,故而他们并没有贸然出城, 只心思活泛地躲进了无漏寺, 毕竟石之轩先前伪装的高僧深受推崇,便是李建成也不会贸然闯进来。
寇仲靠在墙壁上, 语气发飘道:“先前方才的事,就好像是一场梦。”
徐子陵深有所感。
寇仲过了好久再开口:“子陵,你听说过化龙大法吗?”
徐子陵默然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殿下随口胡诌的?”
寇仲:“……是哈。”
他们俩又好半晌没说话。
徐子陵先出声道:“石之轩死了。”
寇仲咧了咧嘴:“你要为你岳父守孝吗?”
徐子陵有点恼怒:“我和青璇不是那种关系。”
徐子陵在这之前尽管只遇到过石之轩三次, 但每一次石之轩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便是他易容成岳山时, 其他人包括岳山的好兄弟李渊都不曾认出过他, 可石之轩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再加上其他人的描述,石之轩在徐子陵这儿成了个必须要跨越的高山,同时也是心机深沉的代名词,不想他就这么命丧当场, 这种不真实感叫徐子陵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倒不是说他对此不乐见其成,只是叫人难以相信。
寇仲耸耸肩,侧耳倾听起外面的动静, 他有种预感,事情还没有完。
他是对的。
宋国精兵当夜攻入了皇宫,生擒唐王李渊以及其一干嫔妃。
天元四年二月,李唐覆灭。
天元四年三月,宋破刘武周、梁师都。
刘武周与梁师都北逃,被突厥所杀。
至此关中,河东平。
天元四年六月,窦建德旧将刘黑闼联合徐圆朗反。
同月,平定反叛,山西息平。
至此天下大定。
襄阳
林宁甫一回来,就面临诸多需她亲理的政务。
林宁挑挑眉:“叫我去阿耶去管啊。”
宋智刚想说什么,就听林宁嘟囔着:“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只知道舞刀弄枪算怎么一回事。”
宋智:“…………”
别说得宋缺只沉迷武道,对政事一窍不通一样。
林宁好像看出宋智在想什么,她鼓鼓脸:“我只是觉得有那么点分-身乏术,想找个人分担下。”
宋智愣了愣,“玉致你这话儿有在暗示什么吗?”
林宁笑了笑,“二叔你猜。”
宋智:“…………”
二叔想打人。
然而林宁执意做锯嘴葫芦时,谁都不能再从她嘴里撬出更多话来,这反而让宋智更怀疑她外头有人了。
不是……
是那句找人分担的话,是在暗示着什么。
只是宋智扒拉来扒拉去,也没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别提什么婠婠,据宋智所知她们俩彻底掰了,他这侄女利用完人家还把人家的师父打成了重伤,这几乎等同于血海深仇了。更不用说魔门因石之轩,赵德言等人的覆灭而元气大伤,就是阴癸派中的长老几乎全军覆没,先前潜伏在李渊身边的阴癸派中人如尹祖文,白清儿之流都被连坐了。等等,这似乎是叫阴癸派免于限于分裂?
宋智:“!”
可怜的二叔。
这都是林宁的错,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具有迷惑性,连宋智这样理智派都被她给带偏了。
唉。
好在林宁并没有再刺激宋智敏感的神经了,她接下来忙于政事。眼下上下虽说称不上哪儿都百废待兴,但黄河以南确是如此,尤其是先前被刘武周和梁师都占据的关中,因为他们依附于突厥,突厥没少在边境掠夺,这还是赵德言的计策。
说起赵德言来,林宁只能说这人在一定程度上还做了对中原有利的事,即他在做东突厥国师期间,没少给颉利可汗进谗言,大量改变旧有风俗习惯,政令亦变得繁琐苛刻,其麾下金狼军尽管骁勇善战,却常常作恶,林林总总得使得颉利可汗并不如从前得人心,百姓中怨声载道。可见赵德言并非一心为颉利可汗和东突厥好,他只是想借用东突厥的兵力,来达到他统一中原的目的。
以及赵德言命丧长安,林宁没出面认领。
现场的情况看起来很像是赵德言和石之轩对决,结果双双殒命般,即使他们俩身上的致命伤不是来自对方的绝技,可没有人敢猜测他们俩是被同一人击毙的,即便是“武尊”毕玄都做不到。
而当时的目击证人,也没有谁出来说什么。
西突厥国师云帅在长安城乱起时,就当机立断带领手下离开中原,决定有生之年不再踏足中原。
反正赵德言之死,成了个不那么迷的迷案。
东突厥这边自不能那么善罢甘休,陆陆续续派突厥精兵来助刘武周与梁师都,结果都是有去无回,刘武周和梁师都这两个他们支持的大将也是节节败退,最后连原先占下的关内都丢了。
也不怪他们逃回突厥后,被气急败坏的颉利可汗杀了泄愤。
根据林宁铺设到突厥的线报,东突厥入侵中原之心不死,这个林宁早有准备,还准备一次就将东突厥入侵之心打个稀巴烂——这几年,她也实在受够了突厥或其他外国往中原插手,还在边境肆虐了。
话说回来,眼下的头等大事中便有太女的婚事。
这事儿倒没有直接禀到林宁的案头,被旁敲侧击最多的还是宋智。
宋智心里还没谱呢,想了想还是直接去问林宁。
结果没等他开口,林宁就冷不丁道:“二叔,您认为我大婚是在迁都前还是迁都后好?”
宋智:“?!”
林宁根本不顾忌他的心情:“他今日会来皇宫,等会儿您就能见着了。”
宋智慌得一批。
“皇嫂知道吗?你阿耶知道吗?”
“是个男的。”
“…………你没有再拿我开涮?”
“二叔啊,我平日里虽然调皮了点,活泼了点,没大没小了点,尊卑不分了点,可我何曾拿家国大事开过玩笑?”
“呵呵。”
宋智还是没什么实感,就像他先前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注意到什么蛛丝马迹,着实想不出他侄女什么时候遇到了特别的人,能叫她收心的?
半个时辰后,东宫外有侍人来报。
宋智按捺不住,先一步出去看个究竟。来人二十余岁,生的唇红齿白,姿容雅致,见到宋智便上前拜见:“在下林宁,小字拾光。”
等等,林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宋智皱了下眉,很快就想到他家侄女有个假身份,易容后顶了宋夫人娘家子侄的身份,就叫自己林宁。这个巧合让宋智更皱紧了眉,目光如刀般刮在自称为林宁的青年脸上,试图分辨出他有没有易容。
未果。
要么是他的易容术太过高超,要么是他并没有易容。
“二叔,怎么了?”此时身穿一身朝服的林宁从殿内走出来,她面容冷艳,此时没有掺杂任何无赖气质,反倒因多添的几分威严,让她看起来气度非凡。和丰神俊朗的拾光站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叫人难免道一声“好一对璧人”。
宋智心想:‘这下可确定这个林拾光不是自家侄女易容的了,但不能排除林拾光不是婠婠,或是什么师妃暄假扮的。’
可怜天下二叔心呀。
好在很快宋智就心下稍安,盖因上来襄阳的“天刀”宋缺看不出林拾光有任何问题,相反林拾光学识渊博,斯文有礼,不急不躁,如同山间的清风明月,无处不讨人喜欢。
宋智却觉得太平常,没什么独特处,到底能叫他家侄女喜欢,怎么都得有不同寻常处,哪怕是先前他和宋缺瞧上的徐子陵或寇仲,都是乡野出身,却在武道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且气运上佳呢。
直到林拾光说起了一起凶杀案。
宋智几乎是听到一半就彻底消除了疑惑。
如果用更通俗的语言来形容二叔这段心理想法,那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来形容,却是很合适的。
唔——
只能说林宁永远不会叫其他人知道真相,不过这种分-身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虽说无论和氏璧还是邪帝舍利,以及不少人的武功心法都已带上了玄幻色彩。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么?
过了几日,来襄阳探望素素的寇仲前来拜见林宁。
寇仲眼下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久前还在扬州参与了竹花帮帮主交替。当年他和徐子陵还是小混混时的帮派老大,根本都不敢认他,即使这中间才只有几年功夫。
寇仲自己有一瞬间也觉得恍然如梦。
这次他来见林宁,像朋友间闲聊一通。
期间说到了徐子陵,如今既是天下一统,那师妃暄的任务也完成了,她自是要回师门去的,自然不可能会和徐子陵有什么,而徐子陵也渐渐放下那最初的悸动,眼下正在巴蜀和石青璇游山玩水。
说起石青璇,不可避免要说到石之轩。
不过他们俩说得话题有点偏,寇仲看了林宁脖子片刻,那上面自然没有什么龙鳞,只是这种事儿着实叫寇仲憋得慌,“玉致殿下你——”
“你没听说过化龙大法,不代表它不存在。”林宁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听说过《天魔策》吗?”
寇仲点了点头:“魔门至高无上的秘典,总共有十卷,不禁记载有《天魔秘》,《道心种魔大法》等诸般深不可测的绝学,还详论宇宙和生命的奥义,认为人性本恶,毁灭和黑暗才是宇宙最具威力的力量。反正师仙子是这么说的,她还认为这是魔门中人置民族大义於不顾,对百姓的痛苦视若无睹,只顾着自己所愿的祸端来源。”
寇仲联系了上下句,恍然大悟道:“玉致殿下的化龙大法难道出自《天魔策》么?毕竟你那天竟然吸收了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无论阴后还是邪王都对此大吃一惊。”
只是《天魔策》对魔门来讲,就像是《慈航剑典》之于慈航静斋,轻易是不能外借的,就是宁道奇也只是勘勘借了一回。
林宁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婠婠暗通款曲的时间可够久的?”
寇仲:“……呃。”
林宁没多纠结这个,她跳跃了又一个话题:“我要大婚了。”
寇仲:“!!”
不等寇仲缓过神来,林宁就慢吞吞道:“说起来《道心种魔大法》有那么个练法,可寻一正道才俊,修炼者利用炉鼎与其结合,在其体内催生出魔种,等到时机成熟将魔种摄回——你绝对想歪了!”
“还有你真以为我熟知《天魔策》啊?”
寇仲:“…………”
寇仲简直是抓心挠肺得难受,他还特别分裂,一面认为林宁在故弄玄虚,一面认为林宁没有说谎,可没说谎的话,那也太像天方夜谭了。
林宁见他这样纠结,就郑重其事道:“我和婠婠真没有什么。”
寇仲不禁道:“玉致殿下这么说,你自己信吗?”
林宁理直气壮道:“信啊。”
寇仲:“……………”
林宁在寇仲几乎要抓狂地走掉后,有心反省了自己,她是不是放飞自我过头了?这大概是因为没有白皇后和猪笼草在身边,她就像是尥蹶子的马般,有那么点找不着北了。
林宁这次反省后,倒是收敛了不少,叫宋智都止不住侧目,渐渐相信了她这是因为要大婚,所以知道收心了。时间一长,宋智都还有点不习惯,心想既是大婚,有了可册立的太女夫,那东宫中再多几个侧妃也不太所谓。
林宁:“…………”
不,不约。
不说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林宁确实没贼心也没贼胆,但就来讲家国大事。
迁都一事,已提上了日程。
当初定都襄阳,只是暂时为之,如今黄河以南已打下,襄阳已不足够做为都城,迁都势在必行。
最终定都为长安。
随着驿道铺设,还有宋阀在长江以南的经营,即使迁都于长安,都不会影响对长江以南的控制。相对的,宋阀如今在长江以南,尤其是黄河以南的控制是薄弱的,不过补足这一块儿,只是时间问题。
要知道在宋军北上前,不仅稻种和水泥等物什先行,便是经济命脉也叫林宁早一步逐渐掌控中,尤其是在荣凤祥这个北方商会会长灰溜溜离开洛阳后,他手中的份额大多都到了林宁手下。
安隆在石之轩命丧长安后,也很识时务地将他手中的商贸相关上交,不过林宁倒是不介意他继续统管一部分,她并没有很大的必要继续对魔门干净杀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林宁还是懂的。
何况魔门中非是没有可吸纳的精华。
不知不觉的,林宁的做法好像就成了分化魔门,再将魔门中人为己所用了,不知道等婠婠她们反应过来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林宁愿意相信婠婠不会轻易认输,看她在原剧情中不仅培养出了法明,将净念禅宗当成自家后花园的佛子,还收了个徒弟明空,成为了一代女皇武则天就可见一斑。
如今虽没有了李唐,可谁知道宋朝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一切都是未知的。
等等,考虑到她现在是自攻自受,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接着来要有丝分裂?如果这能算是有丝分裂的话。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呢。
天元四年十月,宋定都长安。
天元四年十二月,帝宋缺禅位,太女即位,年号永宁。
永年元年四月,先前降宋的高开道判宋,于幽州引突厥南侵。
新皇亲征。
于幽州拒突厥精兵,擒杀高开道。
突厥疾退幽州,宋军兵分三路追击。
六月,“天刀”宋缺对战“武尊”毕玄,战后宋缺跻身于大宗师之列。
至八月,俘颉利可汗,东突厥灭,塞外归附者两百余万。
期间因为和中原贸易往来被切断,加上颉利可汗从前种种暴政,与宋交战期间又向各部落征收重税,由此上下离心,怨声载道,以致于各部落多反叛,兵力渐弱,加速了东突厥覆灭。
又宋与东突厥交战期间,幽州以南的奚族趁机滋事,州兵平之。
待东突厥覆灭,但凡原先还有蠢蠢欲动心思的诸国也熄灭了入侵之心。朝内反叛之心不死的各路人马,也将反叛心掐灭,当然还会有诸多不可预料或可预料的麻烦和阻碍,但这都不会影响一件事:
接下来,将是一个太平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唐双龙传》世界正文完结,明天是番外,大家想看啥样的番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