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娇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但有人帮她挡开了黑衣人, 她就抓住机会扑到了门外。这时住在隔壁的四个兄弟也闻声赶来, 看她没受伤就立马加入了战局。他们都是退伍军人, 功夫自然不弱, 可对上黑衣人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足以说明那些黑衣人不是寻常的宵小之辈。
孙婆婆白着脸将阮玉娇扶起,关切道:“小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阮玉娇摇摇头, 脸色难看地说:“幸亏我没睡, 不然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抓走了。但是刚才喊人的时候我吸了一点迷烟,如今有些头晕。”
孙婆婆急忙扶她去了另一间房,碰见赶来的掌柜的要了一壶清水,又请他帮忙找个郎中来。阮玉娇一个农女,就算争气了点也不可能得罪到什么人, 那员外府已经落魄而且也伸不了这么长的手。孙婆婆在心里把所有跟阮玉娇有关的人想了又想, 终于想出来一个人。
“之前镇上的大案弄垮了员外府,但据我所知那刘员外却是为武安侯办事的。他忍到这时才下手, 可能是因为他的势力都在京城,在这里抓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小小姐, 我们去孟家求助吧, 我怕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光靠镖局的几位镖师可不行啊, 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
阮玉娇将冰凉的布巾按在头上,又喝了凉水,已然好多了。闻言摇头道:“我们本不想认亲, 如今因为此事而去反倒成了利用,不妥。”上一世孟家都没发现阮春兰是冒牌货,可见没那么用心,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跟武安侯对上?再者世家博弈从来都是要考虑利益的,其中又牵扯到为九皇子办事的许青山,牵扯到站队,她真的不能在这时候认亲,否则就等同于直接把孟家拉入九皇子阵营了。
那边几个黑衣人见无法得手,迅速交换了眼神,且战且退,翻窗而逃。兄弟们要追,阮玉娇急忙拦住,担忧道:“我们在京城一无靠山、二无人脉,贸然追上去只会陷入危机,不管他们是谁,自身的安全最重要。这样吧,大家收拾东西,从今日起我们便住到京城最好的客栈去,想必他们不会再如此肆无忌惮的动手。”
她记得前世临死前不久,九皇子登基为帝,百姓们议论纷纷,其中提到过京城最好的酒楼客栈就是九皇妃名下的财产。她猜测那里不仅是九皇妃的产业,恐怕也是九皇子收集情报及敛财之所。所以住在那里肯定不至于随随便便被人掳走,且说不定还能透过客栈让许青山知道消息。
先前第一个救人的那位男子拱手道:“阮掌柜,不如几位随在下到将军府安顿,阮掌柜此行是受将军夫人邀请而来,将军府断不会让阮掌柜被人所害。”
阮玉娇抿抿唇,意外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竟是将军府的人,疑惑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既然露面了,那人也没打算隐藏身份,直言道:“孟将军怕阮掌柜初来乍到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派我来照看着点,我想着时候太晚了就没打扰,打算明日再拜访阮掌柜,没想到今夜竟出了这等事。”
他到底有没有想明日拜访没人知道,但阮玉娇知道孟将军肯定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她摇摇头,笑着婉拒了对方的提议,请对方回去复命,然后便同孙婆婆等人换到了另一家客栈。
黑衣人铩羽而归把武安侯气了个半死!他妹妹一家落了难,连带一个窝点被端,抓的那些少年全被放回去了,白费了他多少金银?害得他在三皇子那里也吃了不少挂落。他查出是许青山寻小舅子才阴差阳错揭了他的底,自然愤恨不已,又听刘员外说本该烧毁的书信竟都留在暗格里还弄丢了,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抽死他。
可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那些书信找出来毁掉,否则,一旦被他的对手拿到,那后果不堪设想。可他截获了好几次娄国安传递的消息都没找到证据,只得将怀疑的目光落在许青山身上,偏他还莫名失踪了,更教人无法不怀疑他。
更严重的是近日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势力受到了打击,手下的官员接二连三的出事,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怀疑就是娄国安背后的人搞的鬼,如今娄国安在凌南镇,他又找不到许青山,还动不了娄国安护着的老太太,只得对离家外出的阮玉娇下手。尽管阮玉娇身边有五人随行,到了京城,这种小人物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可他万万没想到,怎么想怎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还真就没办成!他大骂了手下一顿,又多疑地琢磨起那个阻拦黑衣人的护卫是谁。那人显然是京城人,会是谁在背后保护阮玉娇呢?难道阮玉娇除了是个农女,还有别的身份?亦或是许青山真的在替某位皇子办事,所以派了人保护阮玉娇?
武安侯越想越不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许久之后,叫人来命其全天盯着阮玉娇,一旦找到机会就将她掳来,有这么个人在手,至少能对许青山有个威胁。如今他在明,对方在暗,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孟府的护卫回去见到孟将军,立时将阮玉娇遇袭的事给禀报了,孟将军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这位阮掌柜背后也很不简单,不是我们所以为的那样。从这方面仔细调查,查清楚是谁要对付她,有什么目的,再查清楚她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刚进京就遇袭。”
“是!”
护卫离开之后,孟将军静坐良久,对着烛光沉沉地叹了口气,取下书架上方的长条锦盒,打开拿出一卷画卷。画卷展开是一位娇俏少女的画像,画像上少女穿着明艳的衣裳,笑容明媚,看上去生活得格外开心,正是与阮玉娇有七分相似的孟婉。
这幅画是在孟婉十五岁时画的,与如今的阮玉娇年龄不相上下,对比看来,阮玉娇比孟婉的颜色更盛两分,且更加沉稳,而孟婉身上则有着阮玉娇所没有的天真单纯。正是因为那时的妹妹单纯快乐,他才以为她在家中过得很好,也才以为继母是真心待她,安心去边疆征战。
哪曾想到,再回京只得到妹妹坠崖的噩耗。继母说妹妹不满亲事,同人私奔,他总觉得不对,细查之下果然发现端倪,勃然大怒,将继母软禁在佛堂。从此与继母生的子女断绝往来,将他们赶出府分家另过,并退了继母给他定的亲事。一年后继母重病而死,这孟府就再也没有碍眼的人了。
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妹妹,一点可用的线索都没有,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哪里还有活路?而且若妹妹尚在人间,又怎会十几年都不来找他?
这些年孟婉的死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每每想起都懊悔的无以复加。如今忽然见到一个和孟婉如此相像的女子,他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期望,说不定妹妹还活着,说不定那姑娘就说妹妹的后人。若真如此,说不定他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妹妹好生补偿。
看着妹妹的画像,孟将军更加坚定了要查下去的决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孟夫人端着一盅汤推门而入,见他在看画像,上前一看,惊讶道:“这是……妹妹的画像?那阮掌柜同妹妹还真是十分相像!”
孟将军叹了口气,“若非如此,我怎会那般失礼的纠缠一位姑娘?兴许她已经将我当做不知所谓之人了。”
“怎么会?虽然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到阮掌柜,但她性情极好,处事大气,必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她果真与妹妹有关系吗?”孟夫人没见过孟婉,也不了解,但她知道孟将军一向对孟婉深感愧疚,若真能通过阮玉娇找到孟婉,那他的遗憾也就了了,着实是一件好事。
孟将军摇摇头,小心地将画像收起,束之高阁,“如今还不知她的身世背景,我已派人去查,希望会有好消息。”
“凌南镇离京城不远,三两天就能得到消息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你才从战场上回来了多久啊,还没休息好呢,就算为了我和孩子,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孟将军想起阮玉娇拒绝来孟府的事,又皱眉道,“若是寻常之人,我们几次挽留,为何她都不答应来府里安顿?今晚她还被黑衣人夜袭,不知是谁想要掳走她。如此她都不肯来受我们庇护,难道事情与我们有关?”
孟夫人无奈道:“你这么想就是先入为主的把她当妹妹的女儿了,否则她的事怎会与我们有关呢?依我看也可能是她不想连累我们,怕给我们添麻烦。不管如何,我先叫人照看着她,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辛苦夫人多费心。”
“能为你分忧便好,若她真是妹妹的女儿,那就是我们的亲人了。”孟夫人想到阮玉娇,觉得多个这样的亲人也挺好,一来丈夫能有机会弥补遗憾,二来阮玉娇的性情上佳,她也喜欢得很,只希望他们的猜想都是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更,但是头很疼,可能会更的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