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阴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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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片寂静,沈啸的手指扣在枪机上,但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再看见幽灵甲虫的微光。然后他听见严培在他背后长吐了口气,灯光一亮,是严培拧开了应急灯。

“在的人喘个气儿!”严培没好气地开口。随即灯光就一处处亮了起来,照亮了他们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条非常规矩的隧道,地面与墙壁都很平整,泥土细腻坚硬,其中夹着黑色的木炭和红色的朱砂屑,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隧道不知道有多长,应急灯的直射照明范围可达到一千米,但现在往隧道两端照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片漆黑。

图雷家的老二拍了拍臂上的应急灯:“怎么觉得不太亮了?”他经常使用强光照明灯,对灯的亮度自然了如指掌,总觉得这灯照出去似乎没有达到一千米的范围。

“不用看了。”严培爬起来,“这四壁的泥土里有某种吸收光的成分,灯照出去的距离必然比正常范围要小。”

老三挠挠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不对啊,这个,这不是我们爬进来的那条隧道!我们挖出来的那条隧道呢?”刚才他已经感觉到膝盖下泥土的变化,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爬进来的那条隧道已经消失了,眼前这条隧道的墙壁上没有任何挖掘过的痕迹。

“我们是从哪里爬过来的?”老三不由自主站起来往沈啸身后走了几步。按刚才的爬行次序,沈啸是最后一个,那么他身后就应该是他们挖出来的那条隧道。但现在不是,他们挖出来的隧道仅容爬行,但现在沈啸背后的隧道容许一个身高两米的人毫无障碍地直立行走。也就是说,他们极其诡异地突然出现在一条别人挖好的隧道里,并且完全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严培直直腰:“不用看了,我们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不可能!”老□驳,“刚才爬过的绝对不是这条路!”他往后走了几步,用应急灯去照,但那条隧道看起来极长,无论怎么照都只看见尽头一团黑暗。他不死心地去检查附近的墙壁,结果自然是徒劳的。

严培抱着手臂任由他去看,自己转头问冯特:“他的伤怎么样?”

冯特正在给少了一条手臂的那名特种兵裹伤,抬头对严培摇了摇,脸色沉重。那名特种兵已经昏迷,最糟糕的是他的体表皮肤开始发白,严培伸手轻轻按了按:“初级石化?”

“是。”冯特苦笑,“为什么我们都没事呢?”

“受伤了,抵抗力当然就弱一些。”严培收回手,“幽灵甲虫会释放导致石化的干扰波,这里也同样有,只是比较微弱罢了。所以你们要注意自己不要受伤,一旦抵抗力下降到某个最低点,可能就会受到影响了。”

图雷家的老二露出几分惊疑的神色,低头打开了腕上电脑,却被严培啪地一巴掌关上:“不用检测,干扰波肯定是有的。现在听好了,谁也不许随便打开电脑。”

“为什么?”老二不满意了,这一切都太诡异,现在他们在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严培突然一拳捣在老二小腹上。两人站得很近,严培猝然发力,老二只来得及抬了抬手,就被揍得弯下腰去。严培冷冷地后退一步:“怎么,在飞船上说的话都忘记了?”

没有声音了。的确,在飞船上严培打倒图雷家老三的时候,其余的人就已经答应对他完全服从了。所以现在严培的话就是命令,他无须解释,其余人也无权置疑。

“罗德?”严培转头瞥了一眼正拿着个微型手电筒似的玩艺儿在墙壁上扫描的罗德,声音在隧道里引起一点儿回音,显得阴恻恻的。

罗德立刻回答:“这个是我自制的微生物收集器,它的工作能量只等于一台腕式电脑的三分之一。我想,这条通道里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刚才都没有戴呼吸过滤器,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刚才实在太紧张,谁也没顾得上戴过滤器,手脚都用来爬还来不及呢。

“检查结果呢?”严培轻轻拍了拍额头,“确实,疏忽了。”

罗德摇了摇头:“没有收集到任何微生物。”

“那就是没有什么奇怪的病毒或者细菌了?”严培点点头,“不过还是把过滤器戴上吧。”

罗德一边从衣服领子里拉出薄膜式过滤器蒙到口鼻上,一边声音含糊地说:“这不正常。通道里空气适宜呼吸,无论如何都应该有微生物存在的。即使不适宜呼吸的封闭空间内都可能有厌氧细菌存在,这种太过干净的无菌环境——至少在这么大的空间内不太可能。”这又不是一个盒子或者棺材,可以搞成密封的。

严培没说话,站在那里似乎在思索。沈啸忽然抬了抬头:“有风——”的确,一阵细微的气流拂过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一阵轻风。

“关灯!贴墙站着,我不出声不许说话!”严培忽然变了脸色,一手按灭了自己的应急灯,一手拉住沈啸靠在了墙上。其余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下了这样的命令,但也都立刻执行,只有那名已经开始石化的特种兵没法站起来,仓促之中冯特只好把他拖到墙边。

本来冯特是想把他扶起来的,人已经开始硬化,干脆当根柱子竖起来就是。虽然不明白严培的命令,但他本能地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会过来,如果挡在隧道中间会被发现。但是他刚蹲下-身子准备把人扶起来,就觉得吹过脸上的风忽然大起来,竟然刮得脸颊生疼。最诡异的是,他竟然听见了隐隐的马嘶声,且正在迅速靠近。

难道这通道里会跑过一群马来?冯特简直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问题是这马嘶声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身边,刚才还寂静的隧道里突然充满了马蹄踏地的闷响、咴咴的嘶叫、或粗哑或高亢的喊声,甚至还有金属相击的声音。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身在隧道中,冯特会觉得自己面前经过的是一支古代军队,他只在网络或书籍里见过的东西!

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冯特就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一动也没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有那么一次他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紧擦着他的头发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造成的错觉。

几分钟后,隧道里又复寂静。没人敢说话,冯特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不敢稍移。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灯光亮起,严培把应急灯的直射强光改成了柔和的普通散射照明:“都还好吗?”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纷纷打开自己的应急灯,当然全部跟严培一样改成了散射照明,于是隧道里亮起一大团柔和的光,总算有了点儿人气。

“刚才——你们听见了什么?”冯特终于可以活动一下,只觉得全身都像是僵硬了。明明不过是几分钟至多十几分钟的事儿,他却像蹲了一个世纪。

图雷兄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老二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因为太诡异了,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幻听。倒是罗德很镇定地说:“似乎有一支军队过去了,带着很多马匹和刀枪。”想了想又补充,“古代的那种军队。”

“这不可能。”老二只有这一句话了。

“你们看!”几乎被人遗忘的哈根突然叫了出来,手指着地上那名石化了的特种兵。

所有的人都低头看去,就发现他的外衣上有几个淡淡的泥土留下的痕迹,很像是——脚印。

“这是马蹄印。”罗德的声音也有点发颤了,“这个是——人的脚印。可是地面上并没有——”地面上并没有任何痕迹。人也就罢了,马的体重大,从这样的泥土地面上走过总会留下一点足印的。但是现在地面平坦,好像从来没有人走过似的。

“是刚才在地道里爬沾上的泥土吧?”图雷家的老三硬着头皮说。

冯特轻声回答:“那样泥土应该沾在膝盖和手肘上,或者后背也会蹭上,但是现在足印是在胸腹部,还有大腿上。”这几个部分在刚才的爬行过程中都是不会接触地面的,而且即使接触,也不能接触成马蹄印或人脚印的形状。

沈啸靠着严培站着,刚才他一直半侧着身把严培护在自己怀里,这时候才淡淡地说:“我曾经感觉到有个尖锐的东西从我肩膀后面划了过去,像刀子一样。”

严培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但是老三手更快,用应急灯一照就说:“外衣根本没破。”

严培却拉住沈啸的衣领:“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老三看不惯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嘴里嘀咕:“衣服都没破,里面有什么好看的?”

严培不理他,盯着沈啸解开衣领,把衣服往下褪了褪,露出了肌肉结实的后背。站得最近的哈根倒吸了口气,因为沈啸蜂蜜色的皮肤上确实有一道划痕,还在往外渗着血。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一看就知道这是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的,只是幸而入肉不深,只是浅表皮伤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盯着沈啸背上这道伤口。伤口没什么出奇,这么浅的伤在军人眼里连个屁都不算,问题是它出现得太诡异——衣服没有破损,伤口是哪里来的?

严培伸手抹了一下渗出的血,在灯光下照了又照,确认血确实是正常的红色,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想了想,直接凑上去用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

其余人目瞪口呆如同石化,沈啸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差点一步跳出去:“严培!”

严培泰然自若地帮他把衣服拉上:“唾液有助于消毒。”

哈根嗓音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有,有生物凝胶的。”不但可以消毒,还可以促进伤口处细胞生长,像这样的浅表伤,涂上后十分钟就可以愈合。

严培对他笑了笑:“你知道这伤口上会沾上什么毒?”

哈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什,什么毒?”所谓的消毒其实就是杀菌,并不是真的中毒啊!

“阴兵的刀枪上沾了什么,不是一般的杀菌药物能起作用的。”

“阴兵?”严培是用汉语直接说出这个词儿的,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英语该怎么翻译,难道翻译成“堕天使兵团”吗?在这些人里,反而是罗德对古代史最有研究。他虽然是个生物学家,但在考古行里有许多朋友,经常跟他们一起下墓道,所以对这个词儿还是知道的,“但是,阴兵现象已经被确认是磁场异常所引起的,只是一种图像,就像我们在网络上看电影一样,它不是真的,更不可能真的伤害到人啊!”

“哦——”严培给沈啸系着领口的扣子,淡淡地说,“那么被恐怖电影吓死的人呢?”

罗德噎了一下,推推眼镜:“那是过份兴奋的情绪引发肾上腺素分泌异常,所以——但是我不知道有哪种激素可以使皮肤迸开血管破裂。”

“这个也可以解释,不过说起来就话长了,而且你们未必听得懂。那么用一种听得懂的方式吧,阴兵也是一种能量,是能量,就可以引发弦的振动改变。或者我们可以说,这道伤痕所在的皮肤受到外来能量的干扰,改变了细胞的分布情况和细胞的种类。”

老三喃喃地说:“我还是听不懂……”

严培不耐烦地说:“再说简单一点,如果我可以点石成金,那么理论上我也可以把你身上的皮肤变成血液。”他不无恶意地瞥了老三一眼,“那你就会变成个剥了皮的血人了。”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只有罗德一边打冷战,一边眼睛反而更亮了:“是的,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行的。”

“阴兵……”老三不怎么准确地发出这个音,“那——就是说这只是一种外来能量?”

“随便它是什么吧。”严培不耐烦再解释了,“总之它的出现意味着我们大概是找对地方了。”他向着阴兵离去的方向看过去,“前面应该就是秦始皇真正的陵墓。”

“你怎么知道?”老三忍不住还要问。

严培一边举步往前走,一边随口回答:“有一本书叫做《汉旧仪》,里面有一段关于秦始皇陵地宫深度的介绍,说公元前210年,李斯向秦始皇报告,称其带了72万人修筑骊山陵墓,已经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样。秦始皇听后,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就是这‘旁行三百丈’的说法让秦陵地宫位置更是扑朔迷离。民间曾传说秦陵地宫在骊山里,骊山和秦陵之间还有一条地下通道,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地下通道里就过“阴兵”,人欢马叫,非常热闹。”

“不过——”严培耸耸肩,“考古学家根据这个传说曾作过很多考察,但却一直找不到这个传说中的地下通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找到这个通道了?”沈啸跟在他背后,听完他的长篇大论之后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的。”严培回过头来对他一笑。自打在飞船上挑衅图雷家老三开始,他似乎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这会儿这一笑,在柔和的照明灯光下看见他弯弯的眼睛微翘的唇角,连后面那几个直男都不自觉地屏了口气,随即心里就升上一种怪异的感觉。

严培并不在乎别的人眼光,一边走一边像聊天一样跟沈啸侃侃而谈:“还记得我们在伊甸园里看见的那些玛瑙石吗?《圣经》里说伊甸园地上铺满了金子和红玛瑙,而关于骊山,北魏时期的郦道元曾经解释说,秦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就是坟墓啦——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

“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在中国古代,一开始所说的玉其实并不限指后来的什么和阗玉。玉,石之美者。就是说凡是坚硬漂亮有花纹的石头,都可以叫做玉。因此各地的玉成分都不相同。”严培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且声音平和悦耳,就连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图雷兄弟都听进去了。

“中国的红山文化,是以岫岩石为主要原料;良渚文化用的是浅绿色带云母状亮斑点的透闪石;大汶口文化用的是不透明的长石。至于现代——我是说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称为玉的和阗玉,最早也是殷商时期才有的,且因交通不畅,和阗玉来源不稳定,用量也就不是最大的。”

“蓝田这个地方,确实有产玉之名。最早令蓝田玉出名的,大概就是和氏璧了。但是史书中对和氏璧玉的记载也挺有意思的,说是‘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说实在的,上等质量的玉,还真是没有这种样子的,从这一特征来说,其实倒有点像夹胎玛瑙呢。”

沈啸开始听得稀里糊涂,直听到最后这一句才突然明白:“你是想说,蓝田这边产的玉属于玛瑙类?于是蓝田多金多玉,是因为它像伊甸园一样,曾经是外星人的栖息地吗?”

严培笑了笑:“玛瑙和玉石当然是两回事,但是玛瑙也是美石之一种,所以不排除蓝田所产的美玉中有玛瑙的成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秦始皇选中蓝田这个地方修建陵墓,就颇有点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开始转为灵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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