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扫了一眼海登，“也不要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奥黛丽很聪明, 我带你出来玩, 却居然让别的女人上了你，她就会知道是我耍手段。我没那么笨, 我也不需要对你出手。对奥黛丽, 你只能从她本人着手, 根本不需要先忙着扫平障碍——我说的就是你和杰克这样的男孩。好莱坞多的是漂亮男孩，没有你可以是杰克，可以是瑞恩，可以是随便谁，那样我会累死，我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个个对付。我只要对付她一个人就够了。”

必须承认, 莱昂纳多说的很对。

也很坦诚了。

海登有些吃惊，这跟之前他听说的可不太一样。人们都说莱昂纳多是个被宠坏的男孩，骄傲放纵, 心理年龄低于生理年龄。人们津津乐道他跟奥黛丽的分分合合，都说他是那个偷吃的背叛者, 人们一边心疼奥黛丽, 但又飞快的原谅了莱昂纳多的偷吃行为, 可真的是爱他！

一直有姑娘来找莱昂纳多, 有些他说几句话就打发了，有些会请她们喝酒。海登发现，莱昂纳多很冷静，不管对方如何撒娇还是怎么样, 他不让姑娘们亲密的靠近他，也不去跳舞。离开club的时候，也没有带走哪个姑娘。

就是酒喝的有点多。

海登虽然也喝了酒，但不是很爱喝酒，不会多喝。

卢卡斯也没怎么喝酒。

“以后要是奥黛丽不在，你就跟我们出去吃饭，也可以一起出去玩。下周你会跟奥黛丽一起去leo的慈善募捐宴会吗？”

“她还没说。”

“一起去也没关系。不过这还得看奥黛丽的安排。leo也邀请了埃迪。”

海登点头，“我知道。”

接了奥黛丽回来，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打开电脑查看银行账户。

爱德华·诺顿看到账户里的金额也是一晕：足有9位数！而且第一个数字大于1。

她之前找他借钱，他虽然手里有不少股票股份，但现金不是很多，转了1000万给她。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加上借来的钱。我把几个公司的流水都抽了出来。”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用？”他很好奇：她搞什么大投资要用几亿的现金？

“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把页面关上，清除了浏览记录。

“这次能在纽约待多久？”

“一周，或者更久一点。”

“然后呢？回洛杉矶吗？”

“去悉尼。”真坦诚。

他轻叹，“puddin，你真残忍。”

“这让你难过了吗？”

“有点。”

“说出来不是这么难，是吧？”

“不太难。”捋了捋她头发，“我应该早点这么做的。”

奥黛丽靠在他怀里，“最近都忙些什么？”

“还是那样。看书、看剧本、偶尔去百老汇看演出。一些商业活动，一些私人邀请。没有太新鲜的。”

“真无聊。”

“想出去玩吗？”

“去哪里？”

“随便走走。”

“好。”

9月的下午，阳光正烈。

真丝碎花连衣裙，小羊皮露趾凉鞋，趾甲上的松石绿指甲油。

垂到肩下的金发，带闪粉的眼影，浓密卷翘的金棕色睫毛，金棕色的细眉。

微凉的小手。

他们顺着街道漫步，路过书店、花店、咖啡店，走到联合广场。

奥黛丽抬头，看着世贸中心的双子塔。

“来过这儿吗？”爱德华指着双子塔。

“没有。”

“上去看看？”

“好。”

世贸中心是楼群，除了最高的双子塔，还有其他几座办公楼，楼群里有20多个餐厅和咖啡馆，地下停车场和地下商场。在咖啡馆里买了咖啡，然后上了107楼的瞭望厅。

从瞭望厅可以俯瞰整个曼哈顿岛。

“人类建筑真神奇，居然能建造出这么高的楼。”她说。

“你不是常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吗。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奥黛丽点头，“是啊。这时候就总觉得人类的个体非常渺小，但正是这样渺小的一个一个的个体，造就了现代社会的兴盛。很奇怪。有建造就有破坏，建造这样一座高楼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但摧毁它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或者几天。”

“破坏远比建造简单。”

“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破坏比建造简单。”

爱德华望着她脸庞，“你这是有感而发吗？”

“算是吧。”

“那是什么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可能是时机不对，或者是我坠机的时间不对。要是现在，可能我不会离开你。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你承认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是吗？”

“那当然。你为什么会不自信？为什么居然还要我说出来你才能肯定？”

“我的自信心被你破坏了。”

“才不是。”她微笑，“你只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对，你知道我的思维方式，但你不太能接受。”她离开了瞭望厅，“我们下去吧。”

两人仍然是手牵着手，阿历克斯和杰克跟在他们身后。

爱德华还是没能习惯她现在出门必须带保镖，这都不算是二人世界。

电梯里很多游客，他们没再说话。

离开了世贸中心，奥黛丽又转回头，望了一会儿双子塔，“真高啊！一旦倒塌下来也肯定是声势浩大可怕至极。”

爱德华皱了皱眉：“好好的楼为什么会倒塌？”

“就是一种可能。你不要这么较真好吗？”

“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噢。是这样。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家庭环境，你是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你还挺想有妻有子事业稳定生活美满的，你也能做到。但你不觉得我不算是个传统型的贤妻良母吗？你当初为什么会向我求婚呢？”

“简单来说，就是时机刚好。你知道，我是不会错过一个好时机的。我也不像你说的那样，非要追求有妻有子。事业上我想我进行的还可以，家庭生活，糟糕，失败了一次。但我还是想再尝试一下的。”

“你尝试的对象还是我吗？”

“当然。除了你我还没有考虑过别的女人。”

“我符合你想象中的妻子的形象吗？或者，标准？”

“没有那个‘标准’。”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吗？”

“我知道。20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妻子一定要能在智力上跟我能同等或接近，我受不了蠢人，再漂亮也不行。”

“噢，好吧，这一点来说我还挺符合的。”她认真的说。

爱德华就笑，“你是。当然，智力上匹配了，如果又是个美人，那就最好了。”

“这挺合理。”

“我曾经跟你说过，男人说爱你，必定绕不开你美丽的外表与可爱的性格，嗯，虽然现在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傻白甜’，但你仍然可爱无比。你要是路人长相，那确实很难引起男人的注意。我这样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你继续。”

“你得知道，爱你是一回事，想要跟你结婚是另一回事。”

“嗯，这我很清楚。你是第一个向我求婚的人，我对你的求婚还挺吃惊的。”

“你不应该会吃惊。爱你，然后想从法律上确保对你的独占，那才是真正的爱你。”

她想了一想，“对，是这样。”

“这就是现代法律对男女关系的保护，而且主要是对男性的保护。如果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既不结婚也不愿生孩子，社会就要大乱了。”

“所以实际上女性才应该是占统治地位的性别。”

“对，所以我们男人，”他轻笑：“设计出了法律条款来约束女性。在文明社会中，女性掌握了金钱、地位，就可以完全不理会什么法律条款。比如你要是不愿意结婚，那就像现在这样，你爱跟谁在一起都行，谁也管不着你。或者可以订婚而几十年不结婚，也没什么。”

“你真这么想吗？”

“我不得不接受你的想法、你的做法。我不会假装不在意，我很在意，但我更知道，我不愿意放弃你。这样下去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保持现状，要么离开你。我是想要家庭，想要有妻有子，但我也不太可能降低标准委屈自己接受一个远远不如你的女人。”

“但你这样就会有矛盾。我要是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你呢？你的愿望也很重要啊。我想我们俩的想法是不太可能得到一个统一和谐的解决办法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妥协，放弃自己的愿望。我也不会再为了你妥协。”

“我知道。”

“或者我们可以想一个更好一点的办法。”

“那会是什么？”

“我还没有想到。”

他们回了爱德华的公寓。

他找到花瓶，把路上买的百合与玫瑰插进花瓶里。

奥黛丽去洗了脸，然后出来，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沙发旁的小柜上的一本书，“咦，你在看这本？是想改编成剧本吗？”

“哪本？”爱德华坐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封面。“已经有剧本了，不过我不是很满意，还在找人修改。”

“我不喜欢毛姆，一个深度厌女症患者。”她皱着眉，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爱德华只觉得好笑，“什么？厌女症跟他的小说又没有什么关联。”

“他小说里描写女性都带有恶意，可能这本《the painted veil》也是。不过这本书的结尾还有点意思，我可以把这本剔除。”

“你怎么看凯蒂这个人物？”

“虚荣，十分的虚荣。残忍，自私，又不够聪明。但好在还算诚实。毛姆总喜欢描写失败的婚姻，大概跟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性向、跟女人结婚有关系。”她补充，“就是个渣到不行的骗婚gay。”

“你得想到毛姆生活的年代和背景。那时候的名人没有敢公开性取向的，公开了的人下场都很惨。”

“对，比如王尔德，比如图灵。但这不能为他的渣开脱。他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她随手翻到一页，“‘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你，他说的话是不能字字当真的’，瞧！这种句子是多么真理！”

“你上学的时候学过毛姆吗？”

“学过，还写过论文。《the painted veil》在女性主义者中有点地位，但毛姆说的太肤浅了，必须批判。最好的女性主义文学应该由女性作者来写，毛姆这样的人不值一提。”

“那你怎么看沃特的？”

“自私，残忍，聪明但又不是足够聪明。他难道不是仅仅只看中了凯蒂的美貌吗？作为一个聪明人，比如你，会追求美貌与智慧并存，他为什么只看中美貌就可以无视智慧了？居然还为了能跟凯蒂可以交流伪装成笨蛋！我不懂这是什么思路。”

“因为他爱凯蒂。”

“肤浅！”

“因为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太难寻找了。”

“很多的好吗！我公司里有人比我还漂亮！”她悻悻。

“但她们是员工，你是老板。”

“毛姆写得其实还是挺讽刺的，两个自私残忍的人成了夫妻，最后丈夫死了，至死也没有原谅妻子；妻子摆脱了婚姻这个枷锁，从此可以随心所欲了。这个结尾虽然冷酷，但还算客观真实。我就勉强算它合格吧。”

爱德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自私、残忍、虚荣，这说的何尝不是她！不过，好在现在是21世纪。好在她足够聪明。她主动选择了放弃婚姻，然后做到了随心所欲，又何尝不是凯蒂的终极进化版！

“你不喜欢这篇小说吗？”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

“不是很喜欢，但也没有特别不喜欢。”她已经又看了一遍小说。“你想拍这本吗？”

“有这个意向。”

“你喜欢的话就拍嘛，没有钱的话，”她很快的说：“冰凤凰明年就有钱投资新项目了，你可以把策划案拿过去。”

爱德华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就是投资，我有了至少三个卖座系列，投资几部说不定要赔本的电影也是允许的。不求赚钱，保本就行了。哪可能每一部都赚钱啊，华纳、迪斯尼也不敢保证他们每一项投资都能赚钱。”

“我会考虑的。”爱德华凝神望着她，“上次，萨尔玛接了你的电话，你不高兴了吗？”

“好像没有。我以为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件事。”

“还是说一下吧。我不愿你有什么误解。虽然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那天我是跟萨尔玛一起吃饭了，但不是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去了洗手间，电话放在桌上。她不应该随便拿起我的电话。”

奥黛丽一愣，“可是她说跟你在一起有一阵子了。”

爱德华倒是没想过会这样，惊讶：“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记得你和萨尔玛关系还不错。”

“普通吧，吃过几次饭。呀！”她轻呼：“萨尔玛也发现你很好了！怎么办！她要跟我抢夺你了！我是不是该有危机感了？！”

他又看她，试图弄明白她说了几句真话。

似乎全是真话。

这就很让他高兴了：原来这最古老的一招还是有用的。

“所以以后不要随便丢下电话，一定要走哪儿带到哪儿。”她下结论。

不是，他不是想听这个。

“你会有危机感吗？”赶紧问。

“那当然。‘危机感’这种东西，就是对一件已经确定的事情的不确定。”她随口说：“不过只要你真的决定放弃我，转而追求其他女人，我想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要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家庭，我也不可能拦阻你追寻你想要的幸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个期限给自己。”

“我是有一个期限。你呢？你有吗？”

“我当然也有一个期限。我想想，大概等到我30岁？享受漂亮男孩的美好肉体什么的，也是有个限度的，会厌倦。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又更新了我的想法，你知道我冷冻了卵子，我应该还是想有个带有我的基因的后代的，但我不想自己生，我可能会找个代孕。”她耸肩，“过一段时间我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过一段时间’是多久？”她说话真的是太直接了，还是一贯的有什么说什么，geek思想万万岁！而且真可以说是大大的惊喜了！虽然并不是他原本想象的那种。

“明年吧。”她钢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我选择你成为捐精者，你愿意吗？”

“什么？等等！”爱德华苦恼的喊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我可能会要你签约放弃所有亲代的权利，就像普通的匿名捐精者那样。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关系。”

“那我不愿意！”他差点跳起来：这说的什么鬼话！

“为什么不愿意？”奥黛丽觉得挺奇怪的，“这说明你的基因足够好，好到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孩子的亲代。”

“你等等！”真的好想把她按住打一顿屁股了，“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好的精子提供者？”

“有问题吗？”

“有！”他恨恨的说：“你现在就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我再来决定要不要成为你孩子的父亲！”

“你不愿意，我就去问基努，他肯定愿意。”奥黛丽极为狡猾的说。

爱德华瞪着她，“你真是个monster！”

她哈哈大笑。

9月10日中午，奥黛丽回了自己的公寓。

海登没在公寓里。打电话给他，说是跟卢卡斯和莱昂纳多出去吃饭了。

奥黛丽找到餐厅，坐到海登身边，叫侍应添了刀叉，拿了菜单来点菜。

“我还以为你要吃过午餐才回来。”海登说。

“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瞪他一眼。

“这么凶！”海登嘀咕。

“这两天晚上都去哪儿玩了？”

“夜店。”

“好玩吗？”

“还行。”

“想我了吗？”

“想，每5分钟想一次，睡觉的时候也想。”男孩委屈兮兮的小神情实在太可爱了。

莱昂纳多和卢卡斯都在心里“wtf”了一声：这小子看上去害羞又乖巧，说起情话可一点也不含糊啊！

这情景太奇怪了！眼睁睁看着前女友跟漂亮的男孩调情，他怎么还不去把那男孩揍一顿！

忍住！

奥黛丽笑嘻嘻的吻了一下海登的脸颊。

海登又脸红了。

“我上午在超市买了一些东西，等下超市送货过来，快点吃完回去。”

她买了桶装水、电池、纸巾等生活用品，还买了不少蔬菜肉食，塞满了冰箱。

下午，阿历克斯拿了机票上来，一张洛杉矶，三张悉尼。

“18号的机票，我去悉尼，你回洛杉矶，科特会去机场接你。”

海登点点头。

“这几天leo对你怎么样？”

“没对我怎么样。他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是不屑收拾我，在他眼里，我不值一提。”很委屈了。

使劲揉了揉他头发，“他是这样的。目中无人，‘i\'m the kingthe world’。不用在意他。”

“他总觉得你会再次原谅他。”

“他想的太多了。不是想什么都能实现的，就连他也不行。”

海登脸上显出欣喜的神色，“好的，我知道了。”

“海登，你要自信。”

他不太明白，露出探询的表情，一脸问号。

“leo是非常骄傲的人，有时候还很自负。他唯一的挫折是遇到了我，而我又一直不肯原谅他。他现在觉得你不是对手，但很有可能以后就会认为你太碍事，会打击你、羞辱你，逼你主动离开我。”

他有点吃惊，“他会吗？”

“leo是个疯子，你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很多时候我都猜不到他要做什么。”奥黛丽叹气，想想莱昂纳多对她的伤害，就觉得这人真的疯了。一点都不感动好吗，还非常气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