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卧室里,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一切光源。
一个五官俊朗的男子坐在一端的沙发上,周身透着冷然,他微微蹙着眉心,右手拿着一个高脚杯,修长的手指轻动着,深色的液体随之轻轻摇曳,而他的目光落在雪白的大床上。
一场狂热的纠缠,雪白的大床上,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沉睡着,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铺散在柔软的被褥上,说不出的动人。江绍南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刚刚眼眸里的炽热早已退却,泛起了冷漠的光。
陆依嘤咛一声,秀美的眉心微微一蹙,她习惯性的舒展双臂,似梦似醒,浑身像被拆封了一般,又酸又痛。她慢慢地睁开眼,睫毛眨了又眨,大脑思维有些凝滞,一时混沌不堪。前方的身影,虚虚晃晃,让她觉得一切好像还在梦中,却又莫名的有几分不安。
江绍南见到她迷茫的样子,探究地凝视着她。片刻,他喝完了杯中的酒,随即起身去了洗浴间。
陆依僵在那儿,一时间耳朵里充斥着哗哗的水流声,整个人瞬间惊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只是一瞬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眼急的溢满了水光。
昨夜电视台的同事一起庆功,期间她被灌了两杯酒,后来的事,她已经没有印象了,只是她从未想象过醒来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江绍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闷头坐在那儿,背脊一耸一耸的,后背一片春光乍泄。他抬脚走到窗口。
“啪”的一声,室内顿时一片光亮。
这时候的陆依就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战战兢兢。她猛地抬首,双眼里布满了阴霾,在暗淡的光芒中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江绍南,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陆依咬着牙,渐渐感觉到嘴里一片铁锈般血腥味,苍白的脸色如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木然看着他,水珠顺着他的额角慢慢下滑,滑过那温和的脸部线条。
“昨晚……”江绍南目光微沉,“有些突然,我没有做措施。”
陆依脑子轰然一阵声响,脸颊火辣辣的,茫然又委屈。
如今说什么都是惘然,既定的事实,谁也没法改写。
江绍南随意地扔了毛巾,坐在一边,沉默了一瞬。他抿了抿嘴角,声音有些清冷,“这是给你的。”
陆依原本僵直的背脊瞬间软了下来,此刻双眼空洞的仿佛死寂了一般,那张支票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她的面前。
江绍南看着她无神的模样,渐渐走近,声音薄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投机取巧在我这里走不通,陆小姐。”
陆依咽了咽喉咙,不可思议的盯着他,艰难地重复着,“你以为我――”话说不下去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音都变了,心被撕裂的已经没有了感觉,“你无耻!”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绍南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淡淡地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陆依吸吸鼻子低下头,只是一瞬,她如一头暴怒的小狮子猛地扑上了他,十指随便乱抓着他,留下了几条红印。
江绍南抓住她的手,“嫌少?”
陆依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肩头。
江绍南肩头一痛,他冷着脸,等到她自己松开口,那块落下了一圈深深的牙齿印。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禽兽,你去死――”她毫无章法的打着他。
“够了!”江绍南一把扯开她,她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滚落到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倒是没有摔倒哪里,只是她的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江绍南理理睡袍,声音冰冷,“你想要什么?”
陆依手一紧,眸光怔忪,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电视台的一名实习生,她只是出来吃顿饭,怎么会变成这样。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一阵阵委屈纷至沓来,她想着这些日子在电视台的起早贪黑忙碌,对于别人的颐指气使,她都忍下来,可最后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被人送上了床。思至此,她的胃一阵翻涌,又苦又瑟,整个人瑟缩着身子团在床边。
江绍南侧目,不过他的眼睛微微扫过她的浴袍遮不住的地方,如今却是斑斑驳驳的青紫。他的目光一暗。
想想就当被狗给咬了。她慢慢冷静下来。
陆依背着他默声换上衣物,半晌之后,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身边,拿起自己的书包。
转身的时候,江绍南低身说道, “等一会儿走,有人会来。”
陆依深吸一口气,依旧默声上前。
江绍南见她不言不语,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她。
陆依一个虚晃,蓦地倒退了几步,坐到地上,右手抵在地上,手腕一阵钻心的疼。
这时候门铃响了。
江绍南看着她,嘴角稍稍一动,转身就去开门。
片刻,他又回来,一手提着袋子。
陆依脸色惨白的坐在那儿,额角竟是冷汗。
“你要这样走出去,我不介意。但是……”他冷冷的一顿,“把药吃了。”
痛极之后,她已经没力气生气了。
江绍南把一板子药片扔到她脚边。
陆依怔怔的看了半晌,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底。
“江少,您想的倒是周道。”陆依的声音此时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她拾起药片咬牙站起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拨开药,木然看着他,就这样干干的咽下去。
“我可以走了吧。”
江绍南拿起支票走过去,塞到她手里。
陆依眯着眼,细看了一下,咯咯一笑,怔怔地看着他,黑瞳如大海一般的深邃,微微扬唇,一字一顿,“这钱你还是留着送终吧。”
江绍南眼里瞬间盛满了盛怒。
她狠狠地看着他,满是恨意,不过人倒是清明起来。
陆依从6岁开始和母亲来到这个城市,一个女人独身带着一个孩子,可想中间的艰辛。陆母是大学教授,去年d大和本省的n大学术交流,陆母被外聘到n大从教一年。半年前,国家剥下经费,在n大搞一个物理实验,原本陆母要回来了,但因这个实验,两大名校商量了一下,又留下了她。
陆依这一两年和母亲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可她在心里也是为母亲自豪的。
这时候她突然很想很想妈妈。
陆依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背包挂在身前,头上带着鸭舌帽,匆匆地出了门。
华奥酒店是c市著名的大酒店,往来明星大亨基本都入住在这里,自然也招来不少狗仔。陆依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她刚刚满20岁,却不想遇上了这样的事,心里是堵得难受,对江绍南那是恨意重重。
江绍南换好衣服,瞥过凌乱的床铺,他微微怔神,那片洁白上染着一块红印,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他眸光一转,一块通透的玉坠落入他的眼。他抬手拿起来细细一看,就知晓这玉价值不菲。
随即嘴角微微一扬,带着几分冷意。
***
陆依回到家,一室冷清。她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眼角的泪终于滚滚而下。终于哭的没了力气,她才渐渐的进入梦乡。
睡梦中,她的身子依旧无助的颤抖着,脑海不断的晃动着他的面孔,她不停地挥打着,可是他就如魅影一般还是如影随至。
这梦搅得她头胀欲裂时,床头的手机将她叫醒。
陆依惊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哒哒的黏在肌肤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怔忪了一刻,她才伸手拿过手机。看着熟悉的字眼,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咬着牙,接通电话。
“依依啊,妈妈昨晚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啊?”陆然在那端微微咳了几声。
“我――我这两天有点儿感冒,昨晚吃了药睡得早。”她眼里蓄着泪珠,一出口喉咙像被什么灼烧了一般疼痛。
陆然听着她鼻音嗡嗡的,连忙说道,“妈妈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这会儿入秋了,不要贪凉。”陆然对于这个女儿心里自然是亏欠的,离婚时她一个人带女儿,自己要工作,只好让她早早的入学,女儿乖巧懂事,让她省心不少。可她到底亏欠了女儿,如今女儿都快20岁了。
“依依,等你生日的时候,妈妈回来陪你。”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妈,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母女俩一通电话,又是一番惆怅。
陆依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浴室,幸好她妈妈前几天换了浴缸,这会儿她躺在里面,热水确确实实缓解不少酸涩感,她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水早已冷却,周身的肌肤都要被泡了一层。
穿好睡衣,站到镜子前,这一瞧,心又揪了起来,脖子上几个红印,一目了然,她刚刚稍显红润的脸色登时白了下去。
她想,但愿此生与他再也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