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郡君的朝服并不简洁,单是头上的金玉发冠就有不轻的分量,今儿来的齐全,二圣亲至,太后、皇后还有华太妃俱,她甚至殿外看到林澈和容嘉两个,躬着身子候外头,看到她来,没忍住哆嗦,拼命地使眼色。

静娴知道是出了事,不敢怠慢,一步一步地恭恭敬敬地行完整套大礼,才皇帝叫起声中起了身。

外殿除了忠敬王与忠顺王、端亲王,还有个极其年轻又极其赢弱的公子,一身紫色蟒袍,雍容贵气。静娴猜到这一定就是允郡王水汲,果然,听得到太上皇的声音:“景宁啊,来见见表兄。汲之,这边是和惠唯一的孙女儿了。”

静娴忙上前行礼,水汲回了个半礼。她略一抬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色清冷,眼藏阴霾,然而五官眉目,几乎与林沫同出一辙。

太上皇道:“朕觉着,汲之与泰隐生得倒有几分相似,只是皇帝同皇后都说瞧不出来,景宁与泰隐最是亲近,来帮朕瞧瞧,是不是朕老眼昏花看错了。”

皇帝与皇后连声道不敢。

静娴定了定神色,方道:“原孔家时,母亲也常说与舅母有几分相像,公主道,这天底下总共就不外乎圆的方的瓜子的鹅蛋的几种脸像,大的小的长的圆的几种眼,几万个里头总能有几个模样有些像,母亲定是思念娘家,才这么觉着。陛下与允郡王多年不见,心里每常挂念,觉着表哥与泰隐有几分像,牵挂之情,应当与母亲同出一心。景宁要先替相公谢过陛下抬爱,想来陛下是觉得相公还是不赖的,不然怎么拿正宗的王子皇孙比他呢。”

她桀骜惯了,也不常撒娇,心里没底,只得先把公主搬出来。期待太上皇看妹妹的面上,能不再深究下去。

听到和惠公主,太上皇心里冷哼了一声,林沫如今高中状元,又封了侯,瞧着的确配得上静娴,然而四五岁的时候,谁能料得到他的今天?那时候他也就是个行医家的义子,就算瞧着出息,谁能料到以后?和惠向来是个心大的,对静娴也是真心地宠爱,怎么会想起给她结这一门亲事?

世上这么多,长得像的确实有,可是无缘无故长这么像的还真是不多。他放温柔声音:“朕这双老眼睛还没花到那份儿呢,长得像的多了去了,长得一模一样的,朕还是头一回见呢。”

静娴赶忙下跪,觉得头皮发麻。

“朕琢磨着,谁都知道泰隐是林清养的,不过啥时候开始养,总得有个说法,结果吧,他一个弟弟,一个表弟,都是亲近的不能再亲近的了,一个说是八月,一个说是十一月,就算有差,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难不成林家这么多年,就没给他过过生辰?”

原先定亲前合八字的时候,林沫的生辰写的是十月十五下元节,大凶的日子,只给了和惠公主知道,幸而静娴自己的八字也够硬,这桩婚事才定的下来。林沫确实不怎么过生辰,黛玉也曾经提过哥哥生日过的忒乱,倒像是想起哪天过就哪天过了。唯一来京里过过的生辰是八月,听黛玉说收了不少礼,容嘉还写了百寿图给他。那论理是知道他生辰的······静娴眼珠子一转,道:“听师娘提过,相公被抱到林家的时候,先生看他身量,推出他是八月生的。他——他十一月来的家里,所以也说是十一月过生辰。”

太上皇挑眉:“这么说火,泰隐当真是八月里生的?”

“景宁不敢说谎。”

皇后几若不闻地松了一口气,随即道:“好孩子,跪着做什么呢,快起来。”

“可不是,朕看着不光吓到景宁,连汲之都慌了,快起来。”皇帝笑道,“泰隐是几月生的又如何,他的年份摆那里。到底与义忠皇兄不像是有缘的。”

忠义王却道:“皇兄此言差矣,林清当年太医院干得好好的,还治了父皇的头痛病,父皇正打算恩赏他呢,谁知道他捡了靖远侯就辞官回乡了——焉知没有几分蹊跷?义忠皇兄去得早,如今就汲之一丝血脉,未眠单薄了些,若靖远候真与皇兄有亲,也是好事一桩,倒不知景宁慌什么了。”

静娴低着头,觉得有些发抖。

她猜不到林沫的身世,也不敢去猜。

戴权躬着身走进来:“万岁,北静王和靖远侯到了。”

忠义王大喜,道:“快叫他们进来。”

戴权出去了一趟,回来却道:“启禀王爷,北静王、靖远侯说,未得二圣宣召,不敢入殿。”

忠义王一皱眉,正要说什么,却听皇帝道:“快叫他们进来,外面多凉。”

林沫正外头对林澈道:“守这里又有什么用?回去陪姐姐说说话,叫她不要担心。”又补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这么大啦。”

“大哥,不要紧?”林澈担忧道,容嘉亦道:“澈弟回吧,年纪还小呢,这风吹着可不是玩的。表妹一个家里未眠多想,还是回去给她报个平安呢。”

林沫随手敲了个栗子他头上:“以为自己多大呢?也回家去。”

水溶瞧了他们一眼,把手从毛手捂子里取出来,塞了个荷包到挪步出来的戴权手上:“有劳公公多跑一趟。”

戴权捏了一捏,察觉不出是什么东西,立刻喜笑颜开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就是们做奴才的应当的。”

水溶一挑眉,冲林沫道:“进去吧。”

林沫轻轻地蹭去靴底并不存的泥泞,同水溶一起踏进了承乾殿。

一步一跪,九跪十叩,他们穿着一色的衣裳鞋帽,身量又差不多,动作齐整,都是翩翩风流郎,看着格外地赏心悦目。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北静王也来了。”忠义王冷笑了一声,“别是听说允郡王回来了,特意赶过来蹭父皇一顿饭的吧?”

水溶侧身冲水汲作了半揖,道:“启奏陛下,臣早年路过祁山,有幸结识了允郡王,约好了若有机会,定再把酒言欢一回,如今听说他回了京,也来不及等皇上宣召,便急着过来了,冒犯之罪,还望陛下饶过才好。”

皇帝道:“哦,与汲之相识?'

“正是如此。北静王珍藏了很好的酒。”水汲终于开口,说出了他进了大殿后的第二句话,“这便是靖远侯么?”

他的声音干哑得出奇,即使是笑着,也从眼底透露出一丝阴郁来,对比着言笑晏晏笑若春风的林沫来,又像,又不像。

“汲之是不知道,靖远侯刚来京里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往常只听说荣国府的宝玉同甄家的宝玉,不光名字一样,长得也一样,还不信呢,这世上果然是有缘分这东西的,靖远侯也好酒,他那儿有更好的酒,汲之得了闲可以同一起去他府上蹭两杯好酒喝。”水溶的语气带着真诚的笑意,“听秦王说,这趟是要京里长住呢。”

林沫侧过头,微微惊讶地打量了他。

皇帝倒像是感兴趣似的:“哦,荣国府同甄家?有孩子长得一样?”

“可不是,连性情也一样,都是心疼姐姐妹妹的,倒是两个宝玉都见过,生得雪团子似的。”水溶笑道。

林沫站到了静娴身旁,伸出手去捏了一把她藏宽大的袖口里的手指,只摸得到一把冷汗,他轻声道:“没事了。”

太上皇已然道:“既然泰隐已经到了,倒不妨跟朕说说,的生辰。”

“若是论生下来的日子,是辛卯年的八月,听师娘说,那时候她与先生还没有子嗣,故而把当长子养育,请了太医院的几位同僚回家来喝酒,还同李素奇李老太医争议过的日子——先生推出是八月中的,老太医说是八月底上。”林沫微笑道。

辛卯年,义忠老千岁已经没了有三年了。

太上皇问道:“这么说,太医院的太医都见过小时候的模样?”

“师娘说,是十一月初九那天,从阎王手里捡了一条命回来,济南的时候,每年十一月初九,师娘都给家里摆酒过生日。”他笑道,“三弟还哭过,说他生日的时候怎么没有果子酒喝。若是过八月的那个生日,也没有果儿喝了。”

忠顺王道:“既然如此,去太医院问问,不就知道林侯记错没有?”

水溶偏头道:“王爷为何有此问?”

忠顺王冷哼道:“林侯那会儿才多大呢,记错也是有的,义忠皇兄留下的血脉······”

水溶打断他:“若泰隐当真是义忠千岁的血脉,难道王爷准备求陛下封他做王么?”

他绽开一个无邪的笑容来:“汲之因是义忠千岁的唯一子嗣而封郡王,不禁要问忠顺王一句,当日两位陛下金口玉牙凤封下的郡王,如今汲之刚回京,王爷不问侄儿二十多年过得如何,不问问侄孙子怎么样,倒是一个劲地想给他找个兄弟?”

忠顺王怒道:“北静,这是什么意思?”

林沫冲二圣行礼,道:“请陛下恕臣冒犯之意,微臣只是觉着,既然皇上亲自做主,把过继给了父亲,自然便是父亲唯一的子嗣,难道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他说的清楚,这事是皇上定下的,若是纠缠,便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了。

皇帝微微皱眉,道:“现是什么时辰了?别让孩子们饿着了,汲之大老远地回来,亲戚还没见全呢。戴权,找通知各亲王、郡王、公主府,都回来见见侄儿、堂兄弟,也有二十年啦,日子过得真快。”

静娴倚着林沫,忽然道:“果然是不如北静王中用的。”

林沫一时没听得清,问:“什么?”

“没什么。”丈夫是女的天,她现才察觉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编辑没编辑的上。关于林沫和静娴的关系——

林沫并不是穿越过去的男主,他就是一个受着封建男尊女卑教育长大的,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但是由于父亲早逝,他从小由师娘和伯娘们抚养长大,所以他明白并重视女人在内宅交际、教育子女方面的作用,而又出于责任感,他对女眷,包括妻子和妹妹有一种保护欲,希望她们过得好,所以会给她们买喜欢的东西,给黛玉挑好的婆家之类。总的来说,其实他还是个迂腐的文人,只不过年轻一点,所以并不太死板罢了。

而静娴,她姓孔,由于姓氏的束缚,她对于挣脱有一种由衷地向往,但她又是从小读着列女传长大的,可以说,她渴望爱情,但是当听说了妙玉与宝玉的交情的时候,她又会嫌恶——这是一种矛盾。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静娴也许会偷偷地看西厢之类的闲书,并和黛玉一样,觉得非常感人,但是林沫也看,看了却只是图个打发时间,甚至如果遇上闲书里那样托付终身的女人,也许还会觉得人家轻浮。

他就是个小老头子。

希望大家不要嫌弃他。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她的4.3亿年命之奇书嫡女娇妃女配她天生好命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恣意风流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至高降临
相关阅读
穿越市井田园笑春风快穿之宠爱遗爱记听说我命犯桃花彪悍夺舍手札农家女[快穿]我的开挂人生要有盐职业扮演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