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刀还要快的, 是自门外窜进来的电光。
在不知道从哪来的两人中的武者才举起刀的刹那间,闪烁着不详气息的幽蓝电光就缠上了他们的身躯。
“雷神咒!”一人惊叫, “是那家伙!”
跳跃的雷光缠上他们身躯的瞬间, 一个球形防护罩被自主激发, 将雷电之力隔离在外。
“咪!”
花红在展令扬怀里瑟瑟发抖,却还坚持着要钻出来——鸳鸯还在那边!
刚刚鸳鸯为了躲避曲希瑞,离得远了些, 曲希瑞根本没能碰到它,此时, 距离那两个人最近的就是鸳鸯, 难保他们不对鸳鸯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 一点水滴落在展令扬额头, 他一愣,正要抬头, 却忽然发现眼前一花,面前的客厅模样瞬间消失。
头顶是蓝色的天空,一碧如洗, 不见丝毫云彩。
“这是……”曲希瑞环顾四周,“天台?”
分不清是哪里的天台, 但唯有一点可以知道, 他们已经不在那间高级公寓里了。
“咪咪!”被展令扬抱在怀里的小灰猫挣扎着想要跳出来。
“不行哦, 小猫咪,现在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能放你随便跑。”展令扬把小灰猫举到眼前, 笑容不变,“万一你丢了我可不好跟你的主人交代呢——还是说,你知道你的主人在哪里?”
将那两个不知道打哪闯空门进来的小子以鬼水咒送走、远离这之后,临溪抬了抬手。
一只毛色雪白、双眼异瞳的长毛猫咪于诡异出现在室内的大雨中闪现,落在她的怀里。
让人诧异的是,不管是这只猫还是那个人身上,都没有一点儿被雨淋湿的痕迹,更不要说这诡异的会出现在室内的大雨了。
但对此时正全神贯注面对临溪的两人来说,这点【异常】,比起这个人未来的【异常】来,根本不值一提。
‘刚刚那个,是鬼水咒吧?’双手握刀满脸戒备的男人以眼角余光扫向自己的同伴,用【心灵感应】的能力和他交流情况,‘这个时候就已经会鬼水咒了吗……可恶,我们来迟了吗!’
‘不一定,虽然很多人说那家伙是未来收服了欧阳少恭之后学到的五行咒术,但也有情报说这家伙进入圣战游戏之前就会五行咒法。’另一人握上了自己的武器,一根手臂长短的短杖,一头粗一头细,看着有点像那种西幻故事里的流浪法师会用的短木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的【魔王】还没有不死之身!’
‘只要没有不死之身,我们就无需畏惧!’
短暂的心灵交流完毕,法师抬起自己的短杖,念诵出最短的咒:“风来!”
狂风呼啸,坚固的玻璃竟然被风轻而易举地击碎,汹涌而来的风宛若暴风雨中的大海,无止尽的风涛几乎将呼吸所需的空气也尽数卷走!
——但,这也仅仅只是在临溪周身四尺外发生的事。
就像是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结界存在一样,那个抱着猫的白发少女周围,风止,云息。
连轻飘飘的裙角都不曾动摇半分。
……等会,裙角?
正要提刀而上的武者身形一顿:……女孩子?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临溪咬破手指,命力进入身体的瞬间,血咒上身,不到半息功夫,她已经出现在了年轻的武者身前——武者连忙收束心神,全力应对,但不料对方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是他身后的法师!
哗啦一声,法师用于保护自己的风之护壁仿佛变成了可以接触的实体,如琉璃一样被轻易击碎,被风壁划开无数伤口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揍在法师腹部,让后者一口血喷而出的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你这……”武者大怒,手上的刀似流风,狂放流动的空气像是在呼应着他的刀,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
啧,魔武双修吗?
临溪轻轻皱了下眉头,神色不动,刚刚击碎风壁的右手收起,左手伸出,以两指捏住了当头劈下的刀刃。
空手夺白刃!
“什……”
武者连惊讶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临溪反手击在胸口上的掌力打得没能吐出第二个字来。
不到三秒时间,他也步上了同伴的后尘。
意识消散之前,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说,这个时候的【魔王】还被天之锁困着吗?为什么看这行动,天之锁就像是已经被完全解开了一样!
等到整个客厅里只有临溪一人时,空气里才传来锁链划动时的哗啦声——似真似幻,从空气里出现的银色锁链,一端栓在临溪的手腕、脚腕、身躯上,另一端则没入了无尽虚空之中。
一眼看去,就像是她被拘束在这个房间里一样。
但这样的奇景也不过是出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大约是感觉到了没有异样力量,天之锁再次缓缓隐没。
这个时候,临溪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她的设想是正确的。
天之锁是对神性专用的武器,换句话也就是说,没有神性的话,它就跟普通的锁链没什么区别。
基于此,临溪最近在做一个实验,其内容便是:将自己身上的神性抑制下去。
目前由于经历过多个许愿卡的缘故,临溪身上的天之锁已经解封了部分能力,如雷神咒、怪力咒等,但对临溪来说,这不够。
她战斗时向来没有主要用什么技能的概念,完全是认为哪个咒法或者术法好用了就用哪个,这就使得最开始时,她经常会遇到由于相对应的咒法还没有解封、激活天之锁封锁她的不妙情况。
被封的次数多了,临溪就琢磨出来了一点心得体会:咒法是最容易触动天之锁的,咒术相结合的武术其次,但若是纯粹依靠身体力量做出动作来,那么,天之锁毫无反应,最多在肌体动作带动内息流转时才会意思意思出现一下。
不过,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看着被她打晕的两人,再回忆了一番刚刚两人的神态动作,临溪陷入沉思。
但没有多久,她就通过白晶石指环,呼唤自己的老师林夏。
“怎么了?”
“我突然遇到了刺杀,看样子是冲我来的。”临溪把两个人的模样以及刚刚战斗时泄露的技能和强化方向告诉林夏,“最近游戏里有人想对我下手?”
黑袍覆面的情报贩子颦眉思索了片刻:“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唔,你把这两个人传送到我这来,我来问问看。”
临溪很自觉地没有去问所谓的“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干脆利落地把两人打包传送去了凉夜飞萤,然后才有空来处理自己的伤。
抬手给血流不止的右手臂涂上止血咒——用肉身去硬撼咒法护壁还是太过火了点,虽然风壁也确如她所想的那样被打破了,但风壁破裂瞬间造成的乱流风刃还是给她整个右臂留下了相当多伤口。
走廊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临溪还以为是惊动了物业,却没想到,跑进来的竟然是刚刚被她用鬼水咒传送到天台上去的两个青年。
“咪!”小灰猫一把从其中一个青年怀里窜出来,扑到临溪面前,看着她还在流血的右臂,大大的猫眼里满是眼泪。
它似乎想凑上来舔舔,却又怕弄疼主人,只敢用舌头碰碰临溪指尖。
“没事,皮肉伤而已。”临溪轻声安慰了一句,然后才看向那两人,“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闯空门被主人抓了现行,被弄走了还要回来的小偷。”
展令扬原想像平时那样以他胡说八道的深厚功力瞎扯淡一番,比如“是宫崎老奶奶邀请我们来的”“来看看宫崎老奶奶展现孝心啦我们可是21世纪好青年”“关爱孤寡人人有责”等等乱七八糟的话,可对上那个白发的女孩子清溪水一样的眼睛时,他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会耐心听他扯淡,然后表示知道了,但不会有更多的反应——那个瞬间,展令扬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可不好,他扯淡又不是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嗯”,没有有趣的反应他才不要说那么多话呢——说话也是很耗体力的!
“你的手还在流血,不要紧吗?希瑞他医术很好,让他给你包扎一下吧?”让他的小伙伴都惊讶的是,展令扬既没有像平时那样聒噪地说一堆话才上正题,也没有捉弄那个女孩,而是非常正直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曲希瑞几乎要疑心自己小伙伴被什么人给魂穿了。
临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的确还在流血——止血咒不起效?
那个法师动的手脚吗?
她若有所思:“……那就麻烦你了。”
伤口看着可怕,但都是些皮肉伤,并没有伤及筋骨。曲希瑞的动作利索,很快就上好药,帮她把伤口包扎好了。
“好啦,最近伤口不要碰水,东西吃清淡点,少碰酱油咖啡之类的,不然留疤了就不好了。女孩子应该要好好爱护自己。”
临溪看他收回手,又熟练地将急救箱里的药品重新归位,手法专业又娴熟,此时她才有了一点这个人真的是医生的意识:“你真的是医生啊……”
“不像吗?”插话的是展令扬,这个青年带着自己标志性的笑容凑在白发女孩身边,“没有人规定医生就一定要每天都穿白大褂吧?”
他挨得很近,近到呼吸都能吹拂到临溪的皮肤上——后者神色不动:“不,我的意思是,我真没想到闯我家空门的会是一个理应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医生。”
“……”
屋子里的安静没有维持多久,又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大约是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物业,宫崎耀司就来了——大概是物业通知的。
一走进屋子就看到满地狼藉,那不是什么年轻人开party玩过头了留下的狼藉,而是所有沙发、茶几、电器甚至包括高层防风玻璃全部被粉碎,墙上甚至还有巨大的撕裂般的裂口,宫崎耀司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之前发生的事不危险。
他了解临溪的战斗方式,那个女孩一向倾向于用不惊动旁人的动作结束战斗,会变成这样的局面……除非是对手让她不得不改变战斗方式。
但这些理智的分析,在看到出现在临溪身边的两个人时,统统飞走了:“展令扬!曲希瑞!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冲着双龙会来,对一个女孩子下手,算什么!”
宫崎耀司又气又急,大步冲到临溪身边,隔离开她和那两个人:“蓝影的事是我当初做错了!你们要为此报复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她不是我们道上的人,别把她扯进来!”
饶是=展令扬那聪明的脑袋瓜子也是转了一转才意识到,宫崎耀司这是把他们当做导致这一地狼藉的罪魁祸首了。
“……”青年没说话,只是顶着一张委屈巴巴脸看向被宫崎耀司拦在身后的人。
临溪看看刚刚法师造成的破坏,又看看对面两人——特别是那个一脸委屈的青年——陷入沉思。
展令扬:“……可爱的小姐,能不能请你还了我清白之后,再沉思好吗?”
被唤回神的临溪:“……咳,耀司。”
她才刚起了个头,就耀司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临溪你别他们的脸骗了,这两个不是好人!”
“可我们也不是坏人呀!”展令扬满脸委屈地喊了出来,“就算是坏人,也不带这么被冤枉的啊!”
宫崎耀司冷哼了一声:“就你那满口没句真话的胡扯?”
临溪忍不住又看了看周围那一地的战斗痕迹,没错,风壁破开、甚至包括之前的“风来”短咒给这间房子造成的伤害之巨大,堪比手榴弹在屋子里爆炸。
她忍不住又把刚刚让她陷入沉思的问题问了出来:“……耀司,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的战斗痕迹,是他们两个正常人类能造成的?”
这两以前到底是多大的祸害啊!
等临溪说明白了这真的不是那两个造成的,宫崎耀司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展令扬捂着心口一脸受到了伤害的模样:“居然不相信我们……”
“大概是狼来了太多次了吧。”临溪坐在一边,笑眯眯道。
展令扬:“……”
居然没办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