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晟循着秦暄的视线看去，却一无所获。

但秦暄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谢子泽，难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多嘴问道，“这谢子泽究竟是哪尊大佛？”

要知道，秦暄家世显赫，素来放荡不羁，让他拍摄游戏代言照片已是屈尊降贵，“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他央求你来的？”

秦暄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秦家和谢家是世交，谢子泽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谢子泽从小与他关系亲近，颇得他喜爱。

李全晟一言难尽地开口道，“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电梯门开，秦暄大步流星走入，同时，他耸肩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粗俗。”李全晟翻了个白眼，而后又不怀好意道，“按你这么说，谢子泽的爸爸和你是同辈，人儿子都有了，年纪估摸着还不小，你倒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至今孤家寡人一个。”

秦暄：“……”

以前怎么没见李全晟那么贫，为了替自己正名，他难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打住，谢子泽的爸爸，已经四十好几了。”

而他，年近三十。

李全晟这才想起来，秦暄是家里的幺子，顿觉无趣，恰好电梯门开，他边说边走，“行了行了，赶紧去忙活你的吧，我下午还有一场试镜，别平白耽误我功夫。”

被这么插科打诨，秦暄倒是把刚刚的疑惑忘到了脑后。

他径直走向摄影棚内，还不等坐下喝口水，余光瞥到从化妆间内走出的小明星姚娜，顿时脸就绿了。

他偏头询问一旁的助理，“这就是重新找的明星？”

平心而论，姚娜长得不赖，瓜子脸，双眼皮，皮肤白皙，符合娱乐圈的审美，但――

身材纤细苗条的她穿着盔甲，画着英气的妆容，完全没有女将军英姿飒爽的气质，反而不伦不类，极其辣眼睛！！

助理是道具组的，眼下被秦暄这么问，有些提心吊胆。

秦暄的脾气在业界出了名，要是这次胡言乱语黄了公司拍摄，助理觉得十个自己都不够赔的。

嘴唇嗫嚅了许久，他额头冒出一层虚汗，但始终一言不发。

秦暄：“……”好气哦。

要是让他拍摄这样辣眼睛的图片，他干脆自砸招牌得了。

“把你们经理叫过来，关于这次拍摄，我有别的想法。”

助理如蒙大赦，一溜烟离开。

李全晟捧腹，他凉凉地开口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用聂双双了，就像这小明星不符合一样，聂双双同样演不出来，她的气质就是违和的。”

看来，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姚娜对自己的妆容也有些不满意，可还不等她发表意见，眼前就发生了这一幕。

她心中咯噔一下，再瞧秦暄满脸嫌弃的模样，喉咙有些发苦，还没反应过来，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红了。

秦暄：“……”

画风氢气，已经不足以用辣眼睛来形容了，简直一塌糊涂。这哪里像是女将军，像――算了，他语言匮乏。

摄影棚内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影响江辰辰与戴添的交流。

一个真心实意想买，另一个迫不及待想卖，两人只敷衍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直奔主题。

戴添更是直白地询问，“不知江小姐心里价位？”

江辰辰来致远科技前，恶补了一番专业知识，，“谈价格前，咱们先来谈谈致远是否想要买断这些图片。”停顿片刻，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图片的价值不言而喻，所以，那些低廉图片的售卖方式，咱们不会考虑的是不是？”

戴添挑眉，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江辰辰的脸，希望可以从微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

可见到对方愉悦的笑意时，他瞬间失神了。

江辰辰仍在继续，“你可以说说使用图片的作用、时限或者其他吗？这样才更方便我考虑价格。”

戴添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倒是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全买断。”

致远根本不差钱，他们自然不希望，游戏内景会出现在其他奇奇怪怪的场合而拉低逼格。

江辰辰又把问题抛给了对方，“那致远觉得，全买断，这些图片可以值多少钱呢？”

恶补再多的知识，她也是门外汉，有些图片卖几十，有些图片能卖到几十万，她心里也没底。

戴添瞧着对方晶亮的眼睛，试探道，“十五万一张，你觉得怎么样？”

江辰辰心里快速地盘算，十五万一张，她大约能卖出两百万不到，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

致远可能会压低价格，但也不至于太离谱，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如果我能保证，给你们的图片，绝不会有盗版出现，那这些图片又值多少钱？”

戴添倏然想起技术员工分析的。

江辰辰这些图片，每张画质都非常清晰，哪怕放大几百倍，都能清楚地看见树叶的纹路，但就是这些图片，一旦用截图或其他手段下载，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他心跳如擂鼓，言简意赅地回答，“二十万一张。”

江辰辰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成交。”

不管致远考不考虑盗版，市面上都不会出现其他“白鹜山”图片，所以，这部分钱，她并没什么要求。

“江小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没有疑问，我这就让法务部拟合同，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怎么样？”

戴添怕夜长梦多，又起什么幺蛾子，才会如此迫切。

这话正中江辰辰下怀。

她佯装思索了一下，才点头同意，“好。那，合作愉快。”

戴添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他状若无意地开口道，“如果江小姐愿意售卖防盗版的手段，我想，即便两百万一张的价格，我们致远也绝无二话。”

如今，市面上盗版的东西何其多，小说、图片、游戏等数不胜数，一旦能掌握这手段，前景不可限量。

江辰辰托腮，一本正经地脑补着把赵公明卖了的场景，忍俊不禁。

她没有接着戴添的话题继续说下去，“那我们去法务部吧？”

戴添遗憾，识趣地并没有多问，他不疾不徐站起身，“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又一同下了电梯。

法务部与摄影棚距离并不远，戴添一路都在找着话题闲聊，可经过摄影棚时，里头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

“姚娜根本不适合，就算我勉强拍了，效果也不尽人意，要么你们换人，要么你们换了我。”

“秦先生，化妆师都说了，姚娜只是妆容的问题。要不你再等等，再给姚娜一次机会？”说话之人又急又促，“之前那小明星毁约，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如果再挑选合适的，恐怕来不及了。”

戴添脑子突突，这说话声音他熟得很，可不就是那天经理点头哈腰的男人么，竟然再一次撞见了。

他连忙压低声音，“江小姐，咱们快走。”

话音刚落，虚掩的门被推开。

秦暄满脸不耐烦地走出。

并非他无理取闹，着实是姚娜忒一言难尽，即便她再出色，主观印象已经形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更改。

“秦先生，请留步，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找人行不行？”

戴添：“……”又特么见到经理这模样了。

他脚步匆匆，很快便要穿过摄影棚的门。

江辰辰紧跟着戴添，可谁料想，门内走出了一道身影，她全无防备地撞了上去。

额头隐隐的疼。

秦暄觉得更烦躁了，他面露不快，正要呵斥，可瞧着江辰辰的脸庞，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来了。

他绷着脸，脑海中浮出了三个字，谢子泽。

要说江辰辰与谢子泽多么相像，并没有。

只是秦暄与谢子泽相处的久，对谢子泽的五官格外熟悉，所以自然会有这样的直观感受。

江辰辰扶额，看也不看秦暄一眼，连忙道，“戴总监，你等等我。”

戴总监=两百八十万，不签合同怎么也不放心。

秦暄见江辰辰要走，他下意识地对着经理道，“刚刚你说什么，再给你们几天时间找人，眼下这不是现成的人选么？”

谢子泽身体瘦弱，却完全没有女态，他相信与谢子泽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应该能够驾驭这个角色。

经理：“……”

李全晟：“……”

戴添：“……”

姚娜看着身材更纤细、五官更精致的江辰辰，终于怒了，“敢情致远联系我，就是为了涮我？让我难堪？我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比我行？还名声斐然的摄影师呢？我看就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