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点点滴滴,晦暗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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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梅抱着小福子走出几步才回过神来,觉得纳闷,自己生什么气?白舍去不私娼寮,跟她半分关系都没!

想到这里,她便放慢了脚步,却听身后香儿一声大喊,“梅子姐,小心!”

石梅一愣前方马蹄声却已近。

一抬头,就见迎面几匹官家的马飞驰而来,石梅愣住了,正在不知所措,就觉腰上一紧,让人捞了一把带到了路边。

马队疾驰而过,石梅还听到了骂声,什么不要命了之类的……

抬眼,就见白舍站在自己眼前,揽着她,又将她松开。

“梅子姐!”香儿跑过来,“没事吧,菩萨保佑。”

石梅看着白舍,觉得他,可能要解释什么。

可白舍依然是面无表情,嘱咐她,“走路小心些。”说完,就转身走了。

石梅有气,心说,果然是去私娼寮!

正想着,就见白舍在香儿身边停了下,伸手将个小瓷瓶交给她。

香儿不解地接了,打开往里看,一股浓浓的姜味传了出来。

香儿问,“姜茶?”

白舍点头,没说话,继续走。

石梅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就渐渐失望起来,香儿见她脸上失落,也有些心疼,还没开口说话,却见白舍又停了下来,回头说,“对了。”

石梅和香儿抬头。

“茶花和木芙蓉长得很像。”白舍说话的时候微微挑了挑嘴角,“插木芙蓉的铺子是卖药的。”

石梅僵住,白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姜就醋喝是个偏方,能驱风寒。”说完,见石梅一张粉脸通红。

白舍看着她的神情,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转身走了。

石梅傻呆呆愣着,就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烫。

香儿回头对她笑,“哎呀,梅子姐,白舍竟然会那样笑啊,笑起来更俊了!”

石梅愣了半晌,低头接过香儿手里的姜茶,将小福子交给她,打开瓶塞闻了闻,这茶好香,里头似乎放了陈皮和枇杷露。

“梅子姐。”香儿凑过来说,“我听说啊,笑起来好看的男人犯桃花。”

石梅伸手揪住她的小辫子,“你再说。”

香儿捂着辫子嘿嘿地笑,“咱们回去喝姜茶吧?我给你往里头搁点儿陈醋。”

石梅臊坏了,也不是吃醋,干嘛要吃醋?!和白舍认识了不过几天,还不至于……大概是刚刚昏头了吧。石梅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自己原本对白舍的人品很信任,发现他去私娼寮有些失望,跟吃不吃醋没关系。

正想着,就见红叶和瓒h追来了,红叶来了就拉住石梅嚷嚷,“小梅子,你冤枉白舍了,那里头就一个卖草药的老头。他那儿有全京城最好的姜茶卖,只要用热水烧开就能喝,祛风寒最好了!”

“嗯。”石梅晃了晃手里的姜茶瓶子,突然想起来,那日晚间在马上,白舍问她冷不冷,她说没事,回去喝完姜茶就好了……

“行了!”瓒h拍拍她,“这回稳赚不赔,我还赏了茗福那蹄子一个耳刮子,痛快!”

石梅睁大了眼睛看她,香儿拍着手道,“瓒h姐打得好!”

一场波折算是平息了,石梅等又逛了逛买些东西,就坐车回了香粉宅。香粉宅的前门铺子差不多已经完工,许贤也来了,带来了图纸,让众人挑。

香儿旁敲侧击地跟许贤打听,“许夫子,你认识白舍呀?”

许贤笑了笑,点头,“嗯。”

“你跟他熟么?”

许贤微微笑了笑,“算熟了的吧。”

“他今年多大?”香儿问。

石梅低头挑着花样子,却是心不在焉,瓒h她们问她什么她都只是“嗯”一声,竖着耳朵听香儿和许贤说话。”

“不到二十五吧。”许贤想了想,“具体多大没问过他。”

“那么小啊?”红叶倒是有些意外,“白舍在江湖上成名很久了。”

“嗯,他十五岁就闯江湖了。”许贤一笑。

“你十五岁就认识他了呀?”香儿吃惊。

许贤想了想,笑起来,“对了,我看院子有些空,多搬些花草来吧?”

“好啊。”瓒h点头,“再种几株梅花。”

等所有的花样子都挑得了,许贤拿着东西离去。

香儿送到门口,给他往马鞍子的挂钩上挂了两坛桂花酒,许贤谢过,纵马离去。

香儿在后头挥手送他,心里还纳闷呢,这书生怎么不坐马车,而是骑马呢?书生不都是弱不禁风的么?

许贤没有回宫,而是去了湖边。

此时华灯初上,远远望去,湖上画舫如织。

许贤下马,拿了两坛酒走到河堤旁举目眺望,很快便找到了远处一艘白色画舫,那画舫不算大,简单雅致,在湖上缓缓行着。

许贤微微一笑,就听得下方有人喊话,“公子,想上哪艘画舫去?我撑船载你。”

许贤微微一笑,纵身一跃……

撑船的一愣,就见人影一晃……许贤已然不见了,左右看了看,还是没人。

船夫惊得“娘呀”一声,以为自己碰着鬼了,赶紧就撑船划走。

许贤提着一口气,几个纵跃轻轻巧巧落到了那白色画舫之上,抬手一甩,一坛子酒飞出去。

画舫前方的围栏上,斜靠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衣衫,一条腿曲着,胳膊随意地架在上头,黑色的发随着河风轻扬……他侧着脸,高挺的鼻梁勾勒出赏心悦目的侧面来,脸上无表情,似乎是在发呆,却是伸手不偏不倚地接住了那飞来的酒坛。

将坛子放下,才有些不情愿地转回头来,懒懒看了许贤一眼。

“你小子,左右看看,画舫上那些美人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

坐在那里出神的,正是白舍。

他将酒坛放到一旁,见上头大大一个御字,似乎没什么兴致。

“不是从宫里弄来的。”许贤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轻轻咳嗽起来,“嗯,好酒。”

白舍转眸看他,低声问,“你这病夫就不能少喝些酒。”

许贤一笑,“病和酒没关系,你可莫要冤枉了酒。”

白舍回过头,也没要再劝他的意思。

许贤喝了两口,笑问,“知道这酒从哪儿来的么?”

白舍依旧兴趣缺缺。

“哎呀,能就着梅子一块儿喝就更好了。”许贤说得别有深意,只见白舍微微一扬眉。

“呵……你可真行啊。”许贤笑着摇头,“听说你与秦项连抢女人去了?”

白舍斜眼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悦。

“咳咳。”许贤被酒呛到,赶紧摆手,“我也是听说。”

白舍从围栏上下来,过来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问,“查得怎么样了?”

“哦。”许贤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图纸来,道,“这是瑶海的地理图,我打听了一下,那一带的确有怪事发生。”

“怎么说?”

“比如说有的村,一夜之间牛羊都死了,但是查不出死因。”许贤道,“或者有人进山采药,就没再回来,全村人去找,也没找到尸骨。”

白舍听完,问,“老宽那日究竟是去见什么人?”

许贤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他以前的朋友说,的确是个女人,还扯到十几年前一段往事什么的。”

“玉佛的玉胎是不是香玉?”白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拿远了能闻到,近了反而闻不到。”许贤想了想,问,“禹岩身上没有?”

白舍摇头,“他不过是小鱼,被利用罢了。”说话间,放下杯子,吩咐后头的船工,“回去吧。”

“就回去了?”许贤单手支着下巴,指了指白舍身后。

白舍回头望过去,就见不远处一艘画舫的船尾,站着一个女子,穿着淡紫色纱裙,抱着琵琶,正在看他。

白舍有些不解地看许贤。

许贤一笑,“这位你都不认识?京城著名的琴姬九姑娘。”

白舍脸上神色显然是没听说过,只是问,“她有何事?”

许贤失笑,“你还真是呆,能有什么事?人家姑娘见你白庄主英俊潇洒风流多金,想找你做入幕之宾么,去听个曲子吧,这京城里多少男人买都买不来的艳福。

白舍失笑,将酒坛子放下,淡淡道,“我对女人很挑剔。”

“这女人还不够好么?”许贤很感兴趣地问。

“不是好就够了的。”白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刀。

眼看着画舫离琴舫愈行愈远,那九姑娘蹙眉凭栏轻轻叹息,转身回画舫去了。

许贤啧啧摇头,“白庄主,伤了佳人的心了。”

“那你去安慰吧。”

此时画舫靠岸,白舍准备下船,许贤问,“不是好就够了,那你要个什么样的?”

白舍微微愣了愣,修长食指轻轻叩了叩下巴,似乎是在出神,良久才意义不明地一笑,撂下一句,“要个好玩的。”

说完,离去。

许贤在船上喝酒摇头,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唉……那我要个什么样的呢?”

……

王府之中,鸾z儿来找茗福,就见她坐在床边闷闷不乐地翻着一本书,时不时抬头往外看一眼,样子有些焦急。

“别看啦。”鸾z儿走了进去,“王爷出门去了,今日似乎请了朋友饮宴。”

“最近王爷经常出门饮宴啊。”茗福不无担心地说,“你猜,他会不会再娶?”

鸾z儿也神伤,“没准,男人么……”

“唉。”茗福有些着急,“陈蜷挂丫吡耍跻裁床蝗媚阕稣夷兀克敲闯枘悖磕闵矸菀膊坏桶 !

鸾z儿摇摇头,“不知道,他很久没与我同房了。”

“那……那他这些晚上都在哪里过?”

鸾z儿听到这里,就伸手用帕子拭起泪来,“不知道啊,他有时候早上才回,我能闻到他身上那些庸脂俗粉的香气,还有胭脂印子。”

“荒唐……”茗福皱起了眉头,“究竟怎么回事啊?!”

鸾z儿轻轻叹息,“要说起来,我们都比那陈蜷蛊宀盍艘徽校忍岢龊屠耄跻ㄈ皇敲孀由舷虏蝗ィ阋仓溃腥嗣矗跻坪醵运汕楦慈剂恕!

“当真?!”茗福站起来,道,“那害人精,不能放过她!”

鸾z儿看她,问,“你有主意对付她么?”

茗福想了想,“总之不能让她那么好过!”说完,就往外走,“我心里不痛快,去找我哥一趟,你也别哭了,愁眉苦脸的叫王爷看着就更不喜欢了!”

“嗯。”鸾z儿柔弱点头,茗福摇摇头,心说鸾z儿真没用,就转身出门,回茗府找他哥,都尉茗杰去了。

等茗福走了,鸾z儿用帕子擦了擦泪,脸上显出淡淡笑容来,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

这几日,香粉宅可热闹了,好些东西搬进来,红叶和瓒h一个外一个内,紧着张罗,石梅也是在香坊里头,忙着配香粉。

晌午饭后,香儿跑来,“梅子姐,白……”

石梅听到个白字就一抬眼,看香儿。

香儿无奈笑了笑,道,“是白宅来人了,说是从贵州给带了香料过来,送到院子里了。”

“哦……”石梅些觉得扫兴,不过也没说什么,出了院子,让香儿好生打赏白宅的下人,将香料接进屋里,打开查找。

翻了翻,却找到了一个沉木的匣子。

石梅拿出匣子来看,轻轻打开,见里头一根白玉的簪子。石梅觉得奇怪,这簪子哪儿来的呢?她心里想着,该不是白舍送她的吧?可是又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因为这玉簪应该是老人家戴的才是呢。

想罢,石梅将簪子放回了匣子里头,出门。

香儿问她,“梅子姐,去哪儿啊?”

“哦……”石梅道,“他们送错东西了,我去还。”

“我去就行啦。”香儿想要跑去,被一旁的瓒h揪住了,道,“让石梅去,你帮我搬东西。”

“好!”香儿年岁小心思也直,就帮着搬东西了。

石梅抬眼,就见瓒h对着她笑呢,脸上忍不住红了红。

瓒h哼着小曲儿去忙了,石梅到了隔壁的白宅,刚想让门倌给同传一声,不料那门倌却是客客气气地往里让,“陈小姐,庄主在后院的凉亭里头呢,您里头请。”

石梅点了点头,走进去,大宅里头没什么人,似乎都不管她。又往前走了走,她也不知道后院在哪儿,好不容易瞧见了匆匆拿着东西走过的管家。

“呦,陈小姐,找庄主啊,在后头。”管家往后面指。

“怎么走啊?”石梅本想让管家带带,但是管家只是给她指了路。

石梅只好往前走,七拐八拐,拐过石廊总算是看到了一间院门。

往里一望,就见院子里几棵高高的泡桐,紫色的泡桐花落了一地,院子里细碎的白色石头子上,像是铺上了一层淡紫的毯子。

院子中间,一张竹榻,榻上,一个白衣人正在小憩……是白舍。

石梅站在院门口,见白舍依旧是一件白色长衫,虽然每次都是白色,但是款式不同,在日光下,可以看到他白衣的银色滚边,和前襟上暗藏的花纹……像是翠竹,也像是劲松,或者松竹都有?

石梅胡思乱想,目光落在了白舍的脸上。

此时正是午后,日光透过泡桐的枝杈洒下来,斑斑驳驳的,白舍的身上有一层淡淡的光,特别是脸上清晰分明的五官,照出恰到好处的影……

石梅缓缓走了过去,故意弄出一些脚步声,想着白舍估计会被惊醒。

但是白舍没动,像是睡熟了。

石梅走到了他身边,低声唤了一声,“白舍。”

白舍依旧没动。

石梅想去推他,视线落到了白舍放在榻边的手上。

石梅第一次这么近看男人的手,白舍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但是不突兀,算是瘦的,皮肤很白,手指很长,指甲形状也好,漂亮的手指。

石梅见有几片细细碎碎的叶子落在了他手上,就想去帮着掸落……指腹触到他手背,就觉白舍的手温热,不像表情那样冰冷。

石梅觉得男人的手背似乎是要粗糙一点,就轻轻戳了戳,正在发呆,只听一个低缓的声音传来,声中似含笑,又似无笑,却是温柔,“好摸么?”

石梅一惊,抬眼,就见白舍单手枕在脑后,看着她。

石梅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地看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大概又被白舍戏弄了。想到这里,她就抬脚,踹了他竹榻一脚。

白舍坐了起来。

石梅正看到他微敞的领口里头……红着脸转开眼睛

“有事问你。”白舍缓缓站起来,低头注视石梅,指了指她手中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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