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季家在黄源城的影响力一样, 子弟太多, 又不住一块,分散出去,可谓无处不在。
在天一城这里, 陆家也是这般。出个门,随时就能碰到陆家的人。
季昌水正边吃边听, 那边就冒出一个陆家的人来。
那人什么话也没说,上来就给了那个说话说的最多的人一拳头, 直接把人从店里打出了门。“都闭嘴, 我陆家再怎么样,也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能议论的。”
季昌水手上的筷子就是一顿,看向动手的那个人, 眼里便带上了杀意。
就在这时, 一个人摇着扇子,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哟, 我还以为谁这么大脸, 连句实话都不给人说呢。原来是陆寄啊?怎么不当缩头乌龟了?也不怕你们陆家的仇人杀了你?”
陆家在天一城是十大家族之一,这种排名,完全就是根据名家天阶高手的数量来排。但各家都会藏一些底牌,所以这排名,也就是给外人看, 内里如何,也只有内里的人知道。
陆家在外人看来是厉害,可内部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买他的账。
就像此时, 其他人也只敢背后说说闲话,被人打了,哪怕这人只是个玄阶,他们却也只能忍着,不能得罪。不是打不过,而是知道,打了这个会引来更多。
可现在进来的这人却是不怕的,因为他也是十大家族的人。
十大家族内部自然也有竞争。资源就那么多,你多占一些别人就要少占一些。如今陆家接连失利,其他家族又怎么会不一拥而上抢食?交情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而来的这人,本来就跟陆寄有些私怨。只是以前他对陆家总要避其锋芒,现在陆家虎落平阳,他自然是不怕的。以前在陆寄身上吃的亏,这时候不踩,又要等到何时?
“古顺令?”陆寄暗暗咬牙,这段时间,陆家要求上下子弟全都要收敛,不得随便与人交恶。可他脾气向来不好,而这古顺令更是跟他是老对头。被人这么奚落,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我陆家再怎么样,也不是你古家能比的。”
古家是之前的十大家族最末一位。
古顺令嘲讽一笑,“陆家……现在还剩多少?”外面的人听风听雨的,其实根本不知道实情如何。他们这些人却是知根知底的。陆家的财物已损失了七八成了,听说连陆家的老宅都被人光顾过。听说陆家宝库里的东西,直接少了七成。
陆家更不是不想将陆寇推出来给人泄恨,是根本推不出来。大世家有大世家好,家大业大,无人敢欺,说一不二。可大世家也有大世家的坏,子弟众多,不怕损失。为了家族,牺牲一部份,只要不是切身之痛,上面的人根本头都不会皱一下。陆家平时会护着陆寇,可这种时候,谁也护不住他。
可问题是,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陆寇在哪里。
他们都在猜,动手的幕后黑手在一开始就把陆寇杀了,或是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不让陆家把人推出来,好让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继续下去。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陆寄扬着头,手捏得死紧:“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对付了陆家之后,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付你们。”
陆家这段时间一直想联合其他家族一起御敌,可惜并未能找到同盟。
对方一出手就是几个天阶,而谁也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个天阶。也因为那些人目前并没有侵犯别人的利益。这让他们宁愿观望,也不愿意趟入这池浑水里。而当他们看到,那些人只清除陆家的势力人手,却并不怎么动他们家的利益和地盘时,他们就只顾着分食陆家的势力和利益了。
他们一点不在意,天一城只有九大世家。
“你们陆家人不修私德,在外面无恶不作,才引来仇人报仇。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古顺令嗤笑一声:“算了,看你现在这种样子,比那丧家之犬也不差什么,我都懒得跟你计较,简直掉价。我们走!”
真正的嘲讽绝不是恶毒的咒骂,也不是残忍的毒打,而是不屑。不屑嘲讽,不屑毒打,不屑计较。
陆寄从小到大何时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哪怕陆家落魄了,外面的人听到陆家,依旧要颤上两下。他“嗷”的一声大叫,拿出武器,直接就扑了上去,嘴里还喊:“有本事我们决一死战。”
古顺令也是玄阶,他们一辈人。可古顺令根本动也没动,只是他身后的人却动了,他只在一边冷嘲道:“陆家已经落魄到,连侍卫都不给你配了么?”
碰的一下,就像之前被陆寄打出去的那人一样,陆寄也被打飞了出去。
只是之前那人是立刻爬了起来,飞快跑走。而现在,陆寄却瘫在那里,半晌也未动弹。古顺令摇着扇子,带着人又悠哉离去。
这种事在天一城似乎十分常见。客栈的老板带着人很快就修复了客栈里的一切,其他人也是见惯不怪,不一会又说得热络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话题是围绕着古家来的。
季昌水看着外面的陆寄终于起身,便也跟着起身,付了饭钱,便施施然的跟了上去。
“该死的古顺令。你给我等着,等我们陆家过了这一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陆寄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咒骂着。可脊背却微弯着。
季昌水自已也是世家子弟,虽然只是小世家。他太知道一个世家子弟,一遭失去世家这个头衔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过大的落差,会让他们失去一切骄傲,一旦被打败,比普通人更难站起来。尤其是,被比以前不如他们的人打败,再想站起来,将难上加难。
在陆寄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季昌水猛的加快速度,一把将人抓住,手在他后颈上轻轻一敲,立时就把人打晕。快速移到他身侧,一把架起他的胳膊,以免他直接软倒在地。
架着人进到一个巷子里,把人死狗一般丢在地上,长剑出鞘,在他腿上猛的扎了一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直接让他从晕倒状态醒来。
“啊!”
一声惨叫响起,季昌水一脚踩在他的嘴上,将所有叫声都堵了回去。
半晌,他才抬脚,“说,陆寇在哪?”
“你是谁?”
“陆寇在哪?”季昌水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是谁?”看出对方只是地阶,陆寄心里暗恨:“别以为我们陆家被人盯上了,你们这些屑小就可以趁火打劫。”
对于陆家人,季昌水的耐心有限,因此,又扎了陆寄的另一条腿。季寄痛的想大叫,可想到之前那一脚,他还是忍着不敢发声。季昌水则再次发问:“陆寇在哪?”
“我不知道。”
又一剑扎上去,“陆寇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如果知道,他早就被陆家人生撕了。”说到陆寇,季寄也是满心恨意。如果不是他,陆家怎么会被人盯上,他又怎么会落得被古顺令那个小人欺侮?这个人又怎么敢在古一城,他的家门口这般对他?
季昌水皱眉,到是信了他的话。于是他不再问,慢慢直起身。就在陆寄以为对方会放过他时,却见他猛的抬手,长剑一挥,他连声惨叫都发不出,便直接丢了性命。
看着已然身首分家的陆寄,季昌水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半晌,才归剑入鞘,转身出了巷子。
死了一玄阶,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经常死人,与人头,与兽斗,与天斗……不管你是黄阶,玄阶,地阶,或是天阶。可陆寄的死,却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
陆家的人再多,也不是无限提。这段时间死了很多,对陆家的打击不小。所以,剩下的这些,每一个子弟都被更另看重。而在此之前,陆家虽然死人,却从来没在天一城里死过。
陆寄,是目前为止,死在天一城的第一个陆家子弟。
在别人眼里,这意味着,陆家被人打到家门口了。一时间,陆家子弟再不敢独自出门。而陆家众多天阶,也终于全倾而出。隐藏的力量,也齐现人前。
再不出手,陆家就真的完了。
一个世家的底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季昌水之后,便有些寸步难行。
虽然因为之前出手的人,全都是天阶。所以谁也没将他这个地阶放在眼里,让他因此而了许多麻烦。可他若想再做点什么,却是不能了。
陆家子弟,几乎全都龟缩起来。
季昌水有些后悔,之前不该草率行事。但一个陆家子弟在他面前,他能杀却不杀,他自己都放不过自己。这恨,延续了十几年,他却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然尔很快,转机就到了。
一个还抱着猫的天阶――阿灵,踏进了天一城。且在进城的第一天,就击杀了一位天阶高手。
只因为那人多看了抱猫女子一眼!陆家在面临大敌之前,本不想与他为敌,可很快众人就发现,另有几位天阶高手,也一一到来。且他们一来,便来到阿灵身边,与她一起,击杀陆家的天阶。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知道,这些天阶跟阿灵,竟是一起的。
而同时,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些神秘的天阶,跟陆家对决的时刻,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