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懒洋洋的躺在夕照宫庭院里的一棵古树上, 手里还把玩着装有大金乌心脏的水晶盒,不过这一次心脏中并没有大金乌的神念, 当初他被剜去心脏换上石心时天道暗中出手令大金乌的神念未能离体,始终保持着精魄神魂的完整性。
当然, 这并非天道好心,相反,他是不安好心。在上一个轮回摆脱了消失的威胁,天道喜欢看戏的恶趣味越发的严重,因为大金乌的这丝神念秀萝才得以从天庭逃脱,所以这一次他一开始就断绝了秀萝逃跑的可能性,想要知道在没有外界因素的影响下恶念缠身的帝曜最终会如何对待这个女人。
现在天道已经看到这个结局, 哪怕没有秀萝逃跑的刺激, 帝曜依旧无法抵抗恶念的侵蚀,对曾经的爱人越发的残酷,由于小金乌始终未能令秀萝有孕,耐心终于耗尽的帝曜舍弃他把剩下的八个弟弟叫过来让他们一起上, 务必让龙女受孕。
寝殿里, 八只金乌听到大哥这个离谱的命令一个个都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觉得大哥简直是疯了,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要求。
二金乌率先开口有些激动的说:“大哥!那是三公主!我们未来的大嫂!哪怕是为了繁衍金乌后代那种事也绝对不行!”
三金乌也随即叫道:“就是啊!大哥,虽然三公主对我们不好,但对大哥你是绝对没得说,就算生不了孩子也不用这样对她吧!”
见大哥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四金乌赶紧发言:“我不行的!三公主以前总是欺负我,见到她就要萎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不行!当幼崽的时候总是被她弹来弹去的,我看到她就哆嗦!”
“就是就是!她也经常用手指把我弹飞,我身上的绒毛都掉了不少!”
“三公主还总是一袖子把我们从大哥的卧房里扇飞,让我们在院子里滚成了球,好气哦!”
“气也没用,三公主超可怕的,记得她曾经对我笑了一下,当时我差点就尿了。”
“我也是诶,自从她笑着把我从窗口弹飞出去我就特别怕她。”
金乌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控诉着这位大嫂对小叔子们的暴行,非常郑重的表示三公主给他们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播种这种事大哥找别人吧!他们是绝对不行的!
帝曜仿佛没有听出他们的推脱之意,面无表情的说:“十弟的种子不行,龙女始终无法受孕,只能你们上。”
【回去就揍死这个胆敢对大嫂出手的混账弟弟!】
八只金乌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着,想不到小金乌竟然真的对三公主做出那种事,这弟弟真是不教训不行。
见弟弟们都是非常抗拒的模样,帝曜也不再说什么,将事先准备好的催/情药粉往他们身上一洒就转身走出寝殿用法术封了殿门,反正药效一发作他们肯定忍耐不住,八个弟弟一起来龙女总会受孕的。
众金乌沾到催/情的药粉马上就觉得一股邪火从体内涌出,他们见大哥封了寝殿的大门急忙运转法力想要强行从这里突破,却发觉法力运用不了根本就无法离开寝殿。
“怎么办?这种感觉好难受!”
“忍着!那可是未来的大嫂!”
“长嫂如母,那必须忍着。”
“忍不住怎么办?”
“想想三公主那凶残的笑容!小心她以后整死你!”
“这么一想,忽然间从骨缝里涌出一股寒意。”
“就是,下面也不那么难受了。”
“这也就是中了药,不然真的一下子就痿了。”
金乌们忍着药性七言八语着,虽然一个个忍得眼睛冒火,却不肯按大哥的命令行事,不光是三公主给他们留下相当大的心理阴影,最重要的是她是大家的恩人,又对大哥一片深情,谁也不肯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挂着帐子的床榻上,周身酸软无力的秀萝就伏在上面,她一直很安静的在那里,眼泪却是流个不停,将身下的被单弄湿了一片。
虽然金乌们明确表示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秀萝的身体却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这只是开始,药效还不强自然能够忍住,等到药效彻底发作他们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野兽,那种可怕的命运她逃不掉的。
秀萝很想死,她已经承受不住这没有尽头的身心折磨,可她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除了发抖和流泪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入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这令她只觉得无比的绝望。
这个时候,走到庭院的帝曜已经看到树上的天道,他顿时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戏呀,在你和那女人的身上总能找到乐趣呢!”
天道说着相当欠打的话,令帝曜又一次想要灭了他,只可惜对方是无形无相的天道,就算毁了他的躯体也没用,对方还能轻易的出现,根本就杀不死。
不想理会这个碍眼的家伙,帝曜径自走向前殿,天道却忽然说:“你还想要自己的心脏吗?”
帝曜停下脚步,片刻之后才冷淡的说:“你给吗?”
“给!怎么不给?我还能立刻帮你把心脏换回去呢!”
天道从树上跳下来,手中密封着心脏的水晶盒也随即开启,帝曜的恶念大都集中在石心里,只要把所有的恶念逼回石心再用这颗充满爱的心脏换下那颗满是恶意的石心,帝曜就可以变回大金乌。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帝曜冷冷的说着,知道天道肯定是不怀好意。
“你误会了,我可是很好心的把你的心脏还回来。”
天道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他当然不是好心,只是想让大金乌出现,亲手把自己最珍视的爱人送出去糟蹋,天道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大金乌的表情了。
帝曜看着水晶盒中噗通跳动的心脏确实很想拿回来,不管是好心还是恶意也只能接受,伸手道:“那便还给朕!”
“好啊,我现在就帮你把心脏换了。”
天道伸手一指,帝曜体内的恶念就全部回到石心中,原本烧灼着石心的黑色火焰也变回美丽的金红色。下一刻,那颗石心就撕裂帝曜的胸口带着大股的血红破体而出,天道接住石心的同时把大金乌的心脏放回去,施展一个治愈的法术,帝曜或者说大金乌的胸口就恢复原样,再也看不出之前的血腥惨烈。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心脏也回到体内,大金乌的神智却处于一种涣散的状态,毕竟这颗充满爱的火热心脏脱离身体许久,要取代那颗满是恶念的冰冷石心重新和身体契合还需要一点时间。
天道把玩着手中布满黑纹的石心,用力一捏,石心就化为粉末,黑色的雾气也随之消散。
过了片刻,大金乌的意识才恢复,失去焦距的眼瞳也清明起来,他想起换心后的种种脸色巨变,当即冲向阿萝所在的寝殿一掌就击碎了殿门,此时八只金乌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他们脸颊通红的围着幔帐都被扯下来的床榻四周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还没等众人做什么大金乌已经冲进来,他把快要爬到床上的两个弟弟揍到一边就急切的抱起不断发抖的秀萝叫道:“阿萝!别怕!我在这里!”
秀萝依旧抖个不停,她吓坏了,脑子乱作一团,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大金乌还在着急,快要失去理智的三金乌大声叫道:“大哥!解药!兄弟们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把药瓶丢给三弟让他把解药分发给众弟弟,大金乌才看向怀中瑟瑟发抖的阿萝,却发现她的身上到处都是性/虐留下的伤痕,甚至还被下了全身瘫软的药,让她连自杀都没有力气,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
把她身上的药解了,大金乌用最柔和的嗓音充满安抚的说:“阿萝,是我,大金乌,我回来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秀萝终于听到他的话,充满期盼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虽然是和帝曜一样冷硬俊朗的容颜,眼眸却分外的柔和,再也不是之前的冰冷漠然。
眼里落下泪的秀萝正想用力抱住这个深爱的男人,身旁却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大哥!你打得真狠!感觉牙齿都松动了。”
“活该!谁叫你对三公主意图不轨!”
“这不能怪七弟,毕竟这药性也太烈了。”
“这解药还真好使,马上就解了药效,再晚一点就要发生点什么了。”
“大哥放心,我们都没有碰三公主,在咱们这里她还是清白的。”
“回去我就揍死十弟,大哥安心吧。”
“我们走了,大哥和三公主慢慢聊。”
八只金乌说完就争先恐后的跑了,秀萝僵硬的靠在大金乌的怀里,满是泪痕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激动和幸福,金乌们的话让她想起这段日子所受屈辱和折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还能够和大金乌在一起吗?
秀萝不知道这个答案,她只觉得自己很脏,这具身体被小金乌碰过很多次,很多时候甚至是当着帝曜的面被肆意的占有,大金乌也会想起来她当时的丑态吧,会如何看待她?
见阿萝在自己的怀里似乎有些抗拒的模样,大金乌急忙开口宽慰道:“你别怕我,天道已经把心脏还给我,我是你的大金乌,不是那个会伤害你的帝曜。”
“我想回家。”秀萝的声音如蚊蝇一般大小,她现在没法面对大金乌,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依旧深爱着的男人。
大金乌听到她的话一怔,本能的不想放阿萝回去,可他终究不是帝曜,不会勉强阿萝,有些失落的说:“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去。”
秀萝只想尽快跟大金乌分开,她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就会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往,大金乌看到她此时羞耻的模样也会想起来吧,至少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如果大金乌不嫌弃会去找她的。
“……好……”
以为自己被阿萝讨厌的大金乌艰难的说着,帮她把锁骨上封住宝莲灯的银链取下来,为她治愈身上的伤痕,等到秀萝穿上许久没有穿过的衣裙,就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大金乌想要用昊天镜查看阿萝过得如何,却找不到那面镜子,只得派人下界暗中保护阿萝。才几个时辰而已,大金乌就想念秀萝想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去找阿萝却又强制按捺住,他实在没脸去见阿萝,对所深爱的女人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又有什么脸面奢求她的原谅?
如此过了几天,下界已经过去好几年,秀萝回到西海就一直安静的呆在寝宫一步都没有出去过,因为离开了上百年,刚回来时亲朋好友都过来看望她,任何人都不想见的秀萝很勉强的接待着,众人都看出她的状态不佳,又听说她需要静养,这才不来了。只有敖春例外,他根本就是住在西海龙宫,天天都会去看望秀萝,简直是争分夺秒的刷好感度。
这一天,敖春又过来刷存在感,还送给秀萝很多陆地上的美丽花朵,她道谢接过,然后就看着花出神,记忆中大金乌从来都没有送过花,也对,他那种刻板的人根本就不懂得送花讨女孩子的欢心。
“你又在想他?”敖春试探的问,秀萝这才回过神来,充满歉意的说:“抱歉,我走神了。”
虽然秀萝回避了这个话题,敖春却忍不住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和大金乌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但他对你不闻不问的行径很差劲,他的心已经找回来了不是吗?为什么任由你在这里伤心,如果大金乌对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早就应该过来找你了。”
秀萝沉默下来,眼圈也红起来,天庭的那段经历就是一场噩梦,大金乌一直没来也许是因为他也无法面对,秀萝不怨大金乌,只是对于自己的过去很自卑,或许她不应该再奢望什么,哪怕大金乌过来找她两人之间也早已有了深深的隔阂,那样痛苦而残酷的过去谁都无法忘记,就算勉强在一起大概也无法获得幸福吧。
心中涌出无尽凄凉的秀萝看着这几年来一直陪着自己的敖春忽然说道:“你想娶我为妻吗?”
敖春听到她的话眼睛当即就明亮起来,急切的抓住她的手叫道“想!太想了!丁香!你愿意嫁给我吗?”
想要忘了大金乌、忘记那段过往的秀萝轻轻的点头说:“我,愿意!”
“丁香!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
敖春当即就兴奋的抱着她原地转圈圈,明明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已经很沉稳了,可是听说可以娶她还是开心的像个大男孩。
看着这个笑得嘴都合不拢的男人,秀萝心里涌出一股暖意,但更多的却是愧疚,若是敖春知道天庭发生的那些事还会娶她吗?
秀萝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卑鄙,她应该在成亲前把一切的真相告知,可是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隐瞒下来,这对于敖春实在不公平,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想要忘记那不堪的过去就只能嫁给对她一心一意的敖春,而秀萝根本就没有信心让敖春接受自己,所以只能选择欺瞒,秀萝想想都很鄙视自己。
很快,天庭的大金乌就听说了东海和西海的联姻,得知阿萝要嫁给敖春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分外的吃力起来,在场的几只金乌看到大哥脸色惨白的样子当即就叫嚷着要去抢婚,大金乌却是立刻制止了几个弟弟的胡闹行为,哪怕再不舍得,只要阿萝的选择他都会尊重的。
婚礼当日,大金乌派人送去了贺礼却没有到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抢亲,那就太难看了。
虽然大金乌控制住了内心的渴望,小金乌却没有控制住,他无法忍受阿萝嫁给别人,在婚礼那天当着无数宾客的面企图把新娘子抢走,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小金乌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说出新娘跟自己有染的事实,这令宾客们震惊不已,也令秀萝难堪到无地自容。
当天庭的大金乌得知十弟在婚礼上的言论气得摔了案己上的杯盏,他完全可以想象阿萝那时受到多大的屈辱,恨不得揍死这个混账弟弟。
命人把小金乌丢进天牢反省几个月,大金乌就充满期盼的向报讯的兵将询问敖春当时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悔婚的迹象,大金乌非常希望敖春悔婚,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阿萝了。
令大金乌失望的是敖春根本就没有打算悔婚,在秀萝羞臊难当的想要逃离婚礼时敖春用力的抱住她,大声的说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过去,只想一生一世的对她好,秀萝当场感动得落泪,和他继续了婚礼,成为敖春的妻子。
大金乌听完手下的报告痛苦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和阿萝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金乌成了工作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处理公务,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直到一个月后,所有的事务都已经做完的大金乌又忍不住思念阿萝,叫手下的人报告她的近况,却得知阿萝在成亲以后就和敖春住进了昆仑山一个水潭里的小龙宫,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如今已经过去三十载。
想到一向喜欢四处乱跑的阿萝竟然在小小的水潭里足不出户的生活了三十年,大金乌不由得一阵心疼,很想去看看她。
犹豫了许久,大金乌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下凡来到水潭里的小龙宫,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阿萝大概可以原谅他了吧。
在龙宫的大殿里,大金乌见到了一脸警惕的敖春,他毫不掩饰对大金乌的厌恶,冷冷的说:“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阿萝。”
“她不想见你。”敖春直接拒绝,见大金乌一脸坚持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对她做过那么恶心的事情,丁香现在连看到太阳都觉得痛苦,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大金乌沉默下来,才知道阿萝一直没有释怀,甚至到了太阳都无法去看的地步,难怪三十年来都没有离开这个水潭,他确实不应该再打扰阿萝平静的生活。
大金乌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敖春目送他离去才关上龙宫的大门转身来到后面的寝殿。
推开寝殿的门,一个巨大的笼子就安放在殿内,笼子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笼子里面也只是放着一张孤零零的贝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秀萝此时就安静的蜷缩在贝床上,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敖春用法术打开笼子,进去以后又封死了笼门,这才坐到床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秀萝的面颊柔声说:“大金乌来了,他想见你。”
秀萝死气沉沉的双眼刚刚出现一丝亮光,敖春却是继续说道:“他已经走了,我说你不想见他,大金乌就很轻易的离开了。”
眼看贝床上的爱人露出绝望的神色,敖春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眼中也露出猩红之色,他握住秀萝的双肩大声叫道:“丁香!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总是想着他?”
秀萝只是沉默着,她低头看着从锁骨垂下的银链眼中露出一抹讥讽之色,敖春跟帝曜的最大区别大概就是不会刻意的折磨她,可那又怎么样呢?把她关在这里将近三十年,什么样的情分都磨没了。
敖春忽然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有些神经质的说:“所以才要把你关起来,不然你一定又会离开我的!”
秀萝安静的靠在敖春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既然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那就保持沉默吧,就这样度过一个个枯燥难捱的犹如一潭死水般的日日夜夜。
“丁香,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时间的尽头,我俩永远都不会分开。”
敖春痴情的话语传入秀萝的耳中,她疲倦的闭上眼睛不想再听,想想她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或许真的只有到达时间的尽头这个笑话才会彻底的结束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