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救援飞船的及时赶到,边境星球上的所有人得以虫口逃生。
被送入地下实验室的人,依旧优先得以进入飞船。门开后,负责通知的人简单明了的向所有人传达了飞船到达的消息,那一刻,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没忍哭了出来。
随后,他们在驻兵的指导下,迅速而有序的从实验室离开,跑向停在基地中|央训练场上的飞船reads;。
等实验室里的学生们撤离之后,才轮到隔离墙上替补的学生,他们分批进行撤离,最后才是始终坚守阵地的驻兵。
失去了炮火的阻拦,虫潮轻易就得以靠近隔离墙,站在飞船过道之中的人,清楚的看到,在飞船升空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原本高达几十米的隔离墙,瞬间被黑色的虫潮所淹没,整个基地在顷刻之间,化为了黑色的海洋,虫族幽绿的眼眸,仿佛海中的漂浮物一般。
占领基地之后,虫子们并未就此罢休,它们甚至迅速堆叠起来,想要追逐升空的飞船。
即便明知道它们不可能追的上,但是在看到那座迅速堆叠起来的小山之后,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后怕。
飞船升空后,驶离星球大气层,开始返程,往最近的中转星飞去。
而早在在基地上报发现虫族的消息的时候,便有一只小型舰队从最近的安防基地出发,由于距离遥远,未能赶在救援飞船之前到达边境基地。
当救援飞船载着所有人离开半天后,舰队到达了边境星球,穿过大气层进入星球内,停在了基地上空,无数无人驾驶战斗机从星舰内飞出,俯冲而下,围绕着基地进行低空飞行,采集信息。
黑色的虫潮以基地为中心,有渐渐向外扩张的趋势,一旦有无人机从低空飞过,虫潮便会瞬间堆叠而起,最终将无人机拖入黑潮之中,返回星舰的信息也在瞬间消失。
在损失了上百架无人机后,余下的无人机终于接到命令返回星舰。
星舰指挥室内,身着联邦军服的军官们,一个个面色严肃的看着无人机采集回来的图像,经智脑分析采集后,得出最初的数据,那一串看似普通的数字,却让所有人心下一沉。
“真的是虫族……”其中一个军官沉声道。
即便历史上不曾真实出现过,没有准确的数据与记载,可是只要看到这些图片以及这些数据,就能断定星舰下方这些,真的是虫族。
或者说,是跟人们想象一样的虫族。
“接下来,该怎么办?”另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以手指着虚拟屏幕上的图像,询问在场的人。
“先尽量多抓一些活的虫子作为标本,秘密送往军部研究院,之后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
从边境星球离开后,飞船上的所有人就被要求上交一切通讯工具,广播里再三警告所有人不得将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透露半个字。
绝处逢生的喜悦很快散去,偌大的飞船内,气氛十分的压抑。
飞船到达中转星后,并未停下,在补充过能源与物资之后,再次升空,向着最近的军事基地飞去。
虫族出现的消息,并非不能让民众知道,但是绝不是现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公开。
相比起飞船上大多数人或沉默或忧心忡忡的表情,克莱泽尔的表现要镇定得多。
他很清楚,他在基地里的表现肯定会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可是此刻,他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他有功无过,最终没人能把他怎样reads;。他最担心的,反而是顾惜。
在进入飞船之前他就预料到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措施,却没有机会将智脑藏起来,最终被收缴上去。
虽然收缴通讯设备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泄密,一般不会有人刻意轻易查智脑的问题,但是现如今情况特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是亲自经历过当初那场智能叛|乱的,知道联邦高层对于人工智能的态度,若是顾惜不小心暴露了,他不敢想象,等待她的结果会是什么。
漫长的而压抑的航程之后,飞船终于到达目的地,在一个秘密军事基地降落。
舱门打开后,入眼的便是道路两侧全副武装的士兵,目不斜视身形挺直。
基地最高负责人亲自向大家简单作了交代,之后所有人整齐有序的下了飞船,往基地内走去,通过无数道安全检测之后,被送入了特殊的区域。
之后便是漫长而重复的询问与谈话,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被反复灌输保密的思想,以达到洗脑的目的。
整整一个月后,也就是联邦军校新生训练结束的日子,所有学生才得以离开军事基地,被送回军校。原本驻守在边境星上的士兵,则继续留在这个基地里。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自由了,每个学生身边都有数个专门负责观察的人潜伏着,在联邦决定公开虫族的消息之前,绝不会撤离。
——
回到联邦军校之后,克莱泽尔几乎成了独行侠,而其他在同一基地训练的人,则下意识的抱成团,不仅因为他们曾患难与共,更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秘密。
跟别人在一起玩耍时,总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意间泄露了什么秘密,而跟这些人在一起,却不用担心。
克莱泽尔在人前永远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除了认真听得完成训练以外,似乎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事实也是如此,他如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别的事,因为他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顾惜了。
从秘密军事基地回来以后,他就试着联系顾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打开智脑,蓝天白云的背景依旧,所有功能也都能使用,却不见了身形娇俏的少女,系统提示声也从清冷的女声换成了机械式的男音。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察觉到有人在监视,所以躲避风头不现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察觉到异常。
他很清楚军方肯定没有察觉到他的智脑异常,不然在基地里的时候,他所需要面对的就不会仅仅只是简单而重复的问话。
可是他的智脑管家还是凭空消失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在边境基地里发生的事,在飞船赶到后,他对她说了谢谢,那时她应该是要说不用谢的,但是话没说完,就毫无预兆的断了。
是不是,就是那时出的意外?
更甚者,她其实是因为帮了他的忙,所以出了意外?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法忽略的假设reads;。
随着所学知识的增多,克莱泽尔渐渐意识到,他以前被顾惜耍过很多次,可是他对于她的那些恶作剧,不但不生气,甚至还会怀念,怀念那个伪装拙劣脾气还不好的女孩,设想着那张因为伪装而始终面无表情的小脸,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
结束了一场残酷而惨烈的战斗后,克莱泽尔将扫尾的事交给手下的副官,离开了指挥室,穿过尝尝的走道,进入休息间内。
关上房门后,他随手脱下身上的制服,进入卫生间,自动感应系统启动,热水从花洒里留出,从头上淋下,身体瞬间湿透。
小而密闭的空间内很快涌起雾气,模糊了正前方的半身镜。
克莱泽尔挤了洗发露抹到头上,视线不经意间扫到手腕上的智脑,整个人便僵住了。
发生在联邦军校里的往事抑制不住的在脑中浮现,他又想起了那个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机械式的男声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不是她。”
所有的回忆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轰然坍塌。
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叫顾望,是顾惜给他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这个智脑里原本的人工智能,而顾惜是突然出现的,就像她当初忽然消息一样,一切都毫无预兆。
这些,都是顾望告诉他的,除此之外,顾望还告诉了他许多事。让他更加了解顾惜是一个怎样的人,同时更加的愧疚与想念。
“我知道。”克莱泽尔低声回应。
迅速洗完了澡,穿上浴衣出了卫生间,在书桌前坐下,顺手拿了一张方正的白纸,开始书写。
第一千零一夜。
顾惜,你在哪里?
……
除了记录的日期以外,开头的第一句话永远不变,之后就是记录每天发生的事,开心的悲伤的,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最后以一句“顾惜,我想你”结尾。
克莱泽尔养成写信的习惯,已经快要有三年了,写下的信,被他小心的存放在床头,已经堆成了很客观的一摞。
写完信后,他就会抓紧时间休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场战争又会突然而至。
他如往常一般,将写好的信放在床头,躺倒在床上准备入睡,手上的智脑却毫无预兆的投射出虚拟屏幕。
播出的是一则东方行政区域内的临时新闻,有记者巧遇了在某医院的高级病房内住了十几年的顾家二小姐顾惜出院,并偷拍到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少女身形纤细,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却能看出面容精致而秀丽。
顾惜,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