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 叫神医!”
萧蘅瞬间六神无主, 又强行把神魄拉了回来, 他把手放在楚昭游肚子上,感受到一阵有规律的胎动。
“昭昭, 痛不痛?”萧蘅语气很轻,生怕大声一点, 惊到小崽子折腾楚昭游。
楚昭游靠在他怀里,紧张地抿了抿唇, 如果此事点灯, 就能看见他眼里漫上的水汽。
“没怎么痛,摄政王,朕想喝酒。”楚昭游紧紧抓着萧蘅的手腕,声音低低的。
喝醉了就不疼了, 睡醒了孩子就出来了。
萧蘅心疼至极,他知道楚昭游一直念着要喝酒, 是因为他害怕了, 倘若是别的, 摘星揽月他也要给楚昭游弄到, 酒真的不能喝。
“别怕,我在这,我会一直陪你, 你疼了就咬我,踢我,随便你想怎么打。”摄政王握紧楚昭游的手, 给他力量和勇气
楚昭游抓着床单,五指拧得紧紧的,他其实不怎么痛,就是突如其来的害怕。
他想了想,推开摄政王,拉高被子,闭上眼睛:“先不生了……对,我又和他商量了一下,白天再生,朕不生了,朕先睡了,你别吵我。”
楚昭游语无伦次,又十分笃定。
萧蘅一下子哭笑不得,“好,先不生,都听你的。”
屋里亮起灯,演练过多次的宫人井然有序,床边已经放着热气升腾的热水等必备物品。
萧蘅下床,拧了一把热毛巾,吩咐下人去御膳房熬各种甜汤。
他给楚昭游擦了一把脸,又换水擦了手脚和脖子,给他解开衣服的扣子。
楚昭游任由萧蘅动作,嘴上还哽着声说“不生”。
“我们不生。”摄政王心脏揪着疼,附和楚昭游。
楚昭游:“摄政王,他一点都不乖,是不是因为朕没有下圣旨?你去把朕的玉玺拿过来。”
萧蘅:“陛下是要在肚皮上盖章吗?”
楚昭游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算了,生出来你替朕教训他。”
“好,我帮你打他手心。”萧蘅亲了亲楚昭游,捏着他的手让他放松。
楚昭游:“打轻一点,就像我每次那样打他。”
想楚昭游那样打他?那岂不是要打在楚昭游身上?
“陛下说怎么打就怎么打。”萧蘅陪楚昭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渐渐的,楚昭游习惯了腹部的感受,神经有些放松下来。
紧张的情绪转移到另一个父亲身上。
萧蘅摸楚昭游的脸,像是怎么也摸不够似的,他也想像楚昭游一样,大声说“我们不生了我不要你疼”,可是他不能,楚昭游已经慌了,他心底就是再害怕,也要表现得镇定。
神医没一会儿就来了,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得再几个时辰,等着吧。现在是不是感觉胃口好多了,想吃什么就吃,攒些力气。”
萧蘅立马接道:“酒不能喝!”
神医提高声音:“什么!你还想喝酒?”
楚昭游怂了:“没想喝!”
他安静了一会儿,半靠着枕团,享受摄政王的投喂。
神医说他什么都能吃,他就敞开了吃,摄政王喂什么来者不拒,正好半夜饿的不行。
等吃饱了,楚昭游心思活泛,一会儿问神医一句“什么时候生”,神医被他问烦了的时候,便趁机提出:“这样吧,你把朕灌醉,我们剖腹产吧。”
神医还没什么反应,摄政王脸色骇然:“不可以,昭昭。”
老头神色自若,对这个能提出“你教他洞房”要求的皇帝不抱什么正常人的希望:“你脑瓜子想挺多的,那行,我给你一把刀,你自己来吧。”
摄政王仿佛雄性动物守护地盘似的,警惕地挡在了楚昭游和老头之间,生怕他们递刀。
楚昭游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剖腹他也想得出来,就算孩子能生出来,大人还有得活吗!
楚昭游也就随口一提,没当回事,他就是想说话,缓解一下紧张,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一句特别不合时宜的话,吓到本就草木皆兵的摄政王了。
他只好转过来安慰摄政王:“我说着玩的,我又不傻,我错了,我口无遮拦。”
他自打了下嘴巴,动作快得摄政王都拦不住。
楚昭游笑了一下,靠到摄政王身上:“我们马上就有孩子了,一起看着他长大。”
萧蘅:“肚子疼不疼,有没有其他感受,跟神医说。”
楚昭游:“就是一阵一阵的,神医都说没那么快。摄政王,你和朕一起先睡一觉吧。”
摄政王看向神医,老头吹胡子瞪眼:“爱睡睡,疼醒了再说。”
萧蘅:“那陛下赶紧休息一会儿,我看着你睡。”
楚昭游艰难地往里面让了让:“我要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楚昭游严格地盯着摄政王闭上眼睛,很想让神医偷偷给他来一针,把这位操心过度的父亲弄睡。
本来他很害怕的,但是看见摄政王强装镇定的眼神,楚昭游忽然就不怕了。
面对未知的事情,害怕乃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丢脸的。但是摄政王比他还慌,楚昭游就顾不上自己了。
萧蘅这辈子失望累积得太多,他太害怕失去楚昭游了。
楚昭游多想让摄政王好好睡一觉,一睁眼就迎接当父亲的喜悦。至于这一晚的痛和泪,他可以自己挺过去。
其实也不算一个人,他肚子里还有孩子,他相信小崽子也在和他一样努力,努力来到这个世上,和他一起爱摄政王。
情感上这样想,理智告诉他不能,否则摄政王醒来会生气。
楚昭游闭上眼,肚子里一阵一阵地痛,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烈,他能感受到小崽子破土而出的强烈愿望。
两个时辰过去,楚昭游额头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汗,他再也忍不住,抓紧了摄政王的手腕。
萧蘅给他擦拭额前的冷汗,看着楚昭游牙关紧咬,额头青筋直跳的痛苦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心脏像是破了个口子,楚昭游每一声痛吟,都想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割据。
“神医,有没有办法让他不那么疼!”
这个问题摄政王已经问了三遍了。
神医不想回答,专心接生。
萧蘅紧紧握住楚昭游的手,看着楚昭游乌黑的睫毛都湿成一片一片,心疼万分:“陛下怎么会这么痛,是不是合心蛊在折腾,我的血给他喝行不行?”
神医:“闭嘴。”
萧蘅把手腕伸到楚昭游嘴边:“痛得厉害就咬,使劲咬。”
楚昭游一边呼气,一边偏过头。
快拿开,把你咬得血淋淋,难道以后指望朕抱孩子么?
这是他理智尚存的时候,等最后疼得狠了,他便顾不上管摄政王的心情,本能地求助他。
“摄政王帮帮我!”
“皇叔,太傅……救命!”
后来发现怎么喊都没用,干脆开始骂人:“摄政王老狗逼!”
骂人使人重新获得力量,后来楚昭游清醒后坚决不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
神医手一抖,差点接不住孩子的头。
他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来,交给协助的太医,然后眼疾手快剪断脐带,五指一抓,握住了什么东西,放进了备好的白瓷杯里。
嘹亮的婴儿哭声伴随着启明星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老头把孩子抱给楚昭游看了一眼,估摸道:“四斤半,男孩。”
摄政王控制楚昭游饮食得当,孩子没有长得太大。
楚昭游虚脱地靠在摄政王怀里,伸手抱了一下孩子,借着熹微的晨光,认真看了一眼他儿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皱巴巴的。
他低头亲了一口额头,把孩子抱给奶娘喂奶。
摄政王只看了一眼孩子,心思全放在楚昭游身上,他亲历亲为给楚昭游小心地擦身子,换衣服,转移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
他的昭昭很勇敢,很聪明。
楚昭游躺在床上,渐渐睡去,身边萧蘅寸步不离地陪着。
等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摄政王,对方头发凌乱,衣服狼狈,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爱意,令人感觉到强有力的坚定守护。
楚昭游冲他笑了下,发现小崽子吃饱喝足,就躺在他手边。
“扶我起来。”
楚昭游慢慢坐起来,不太熟练地把孩子抱在手里,此时中午已经过去,天光特别亮。
楚昭游看清他儿子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摄政王,脸颊一下子鼓起来,生气,十分生气。
朕就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复印机!
大家都当爹,凭啥小崽子和摄政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狐疑地看向摄政王:“你不会是去哪里抱了一个私生子?”
萧蘅哭笑不得:“那你给我,我去换回来。”
“你居然敢承认。”楚昭游抱着孩子不放。
萧蘅也认真观察了一番小崽子,笃定道:“他声音和你像。”
小崽子不满地哼了一声。
楚昭游也哼了一声。
到底哪里像?
摄政王拿过一旁的碗,在楚昭游说话之前,给他喂了一勺鸡汤。
“陛下给他取个名字吧。”
楚昭游咽下鸡汤,想了想:“叫他萧星星吧。”
不讲诚信半夜出生,又是朕曲艺界紫微星的儿子,就叫小星星,大名之后再取。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我只有四斤半,却要背那么多黑锅,要喝很多泡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