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雅一旁看着,听着,笑了起来,兄长大人果然厉害!
“对了,听说这次李家除了李家老祖宗,还有李家的几位嫡系也来了。”林秀转开话题,看向周博雅,笑嘻嘻说道,“可是很有趣的,听说来的嫡系有李云鹤先生的嫡女,李阁主的嫡子,李尚书的嫡子。”
周博雅听了,只是笑了笑。倒是一旁的方舒惊讶了,“李阁主的嫡子也来了?”
――阁主是对进入阁议的大人的敬称,进入阁议的大人官衔为阁老,但一般不称阁老而称阁主。
李阁主是现在六位阁主里最年轻的一个,他的嫡子今年也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据闻,李阁主的嫡子李善风有神童之称,在京都里也算是极富盛名的。
周博雅之前有听老师方元静介绍过,这李善风非常聪明,学识也算是不错,处事也很稳重,但难免的有世家子弟的一些毛病。
“哎,这李家老祖宗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李家的嫡系也来了?我们华夷州的放灯节就这么好看?”方舒不解了。
林秀摇头,叹气,“谁知道呢?不过,我爹说了,放灯节那天晚上我得去高楼陪坐。”
周博雅闻言,笑了起来,“那倒是不错,这对你和林大人来说,可是一次机会。”
方舒迷惑了,“博雅,我怎么听不懂了?之前,你不是说贵人事忙,凑上前没好事吗?怎么林秀去了就是机会了?”
在周博雅方舒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周乐雅双手拿着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旁边的林墨眼馋的看着,戳戳周乐雅,周乐雅侧头,林墨指着馒头,小声问着,“馒头这么大你吃不完的对吧,给我一点吧。”
周乐雅默默的瞅着林墨,张嘴,咬了一大口馒头,这一大口馒头咬下去,馒头兄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了,林墨泪眼汪汪了。
周乐雅这才慢慢的将剩下的一点点馒头递给林墨,林墨泪眼汪汪的拿过,啊呜一口咬掉,又继续泪眼汪汪的盯着周乐雅。
周乐雅直起身,拍拍林墨的头,拿起桌上的茶递给林墨:红馒头虽然很稀奇很好吃也不能多吃,小孩子吃那么多会撑到的。
林墨瞪着眼前的茶,看着跟前严肃的小脸,林墨含泪,一饮而尽。
周乐雅身边的周博雅低头看着,弯了弯嘴角,看来不用担心乐雅会被这胖圆圆欺负了。他希望乐雅能有几个玩伴,这样他去鬼谷书屋的话,乐雅也有人可以往来作伴。
“如果像致远他们家人那样的,哪怕见到了李家的老祖宗,那也不是什么好机会,但林大人和林秀就不一样了。”周博雅笑着说道。
“嗯,我明白了。”方舒摸摸下巴,恍然了。这其实就是聪明人和愚蠢人的区别嘛。
“你不去?”林秀问道。
周博雅摇头,他要是想去也能去,毕竟他是华夷州州郡的长子,但他和林秀不同,林大人是书香名门,其祖父曾经做过副阁主,林秀自身又是嫡子,论起出身,林大人可比自家的爹要高贵了,林秀与他就更加不能相比。
素闻李家老祖宗最重出身门第,爹和他都认为,这种场合,他们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我不合适。”周博雅笑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和乐雅一起去逛街市。”
林秀一愣,看着周博雅,有些不解,但面上也没有问出来,既然博雅没有直说,那就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博雅,你到时候要去逛街市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方舒说道,眼角瞥见周乐雅正给林墨擦嘴,六岁的小瘦孩给六岁的小胖孩擦嘴巴,哎呀,方舒不由笑开了,“乐雅可真懂事!”
周博雅和林秀同时顺着方舒的目光看去,林秀脸黑了,笨蛋弟弟竟然沦落到要乐雅去照顾了!周博雅也心头不高兴了,他家乐雅都没给他擦过脸!
但面上,周博雅只是温和一笑,果断的抱起周乐雅放在自己腿上,抬手拿起手帕,一边擦着周乐雅干干净净的脸,一边温和说道,“乐儿,你看你,脸上都沾了东西了?”
周乐雅偏头,疑惑:有吗?
周博雅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帕,顺手沾了点桌上的馒头屑,“你看,都沾到了。”
周乐雅瞅着那点馒头屑,他刚刚吃的是红色馒头,这个馒头屑怎么是黄色的?
不小心将周博雅手帕沾馒头屑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的方舒擦了擦冷汗,他怎么都不知道原来最稳重最聪明的周博雅也有这么的……一面?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靠乐雅太近为好。博雅似乎不喜有人靠乐雅太近?方舒心头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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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周博雅等人厢房的隔壁,周文德和沈高义,以及白发白须胖乎乎的老者对坐着。
老者摸着胡须,看着手里的玉牌,翻了翻,抬头看向沈高义,“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看看吧。柳家金针术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也挺感兴趣的。”
周文德闻言,松了口气,起身,抱拳拱手说道,“犬子现正在隔壁厢房,不若现在带他过来?”
老者点点头,“也好。”
于是,周文德起身走到厢房门口,低声对门口外头候着的周福叮嘱了几句。
这时,老者看向沈高义,微笑问道,“你收了个徒弟?”
沈高义端起茶碗的手一顿,看向老者,面无表情,“您怎么知道?”
老者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最小气!如果不是你徒弟,你会把玉牌给人?除了容和那傻小子,你小子送过谁东西?”
沈高义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他沈高义的东西不给他最重要的人还能给谁?
老者哈哈大笑期间,周博雅抱着周乐雅过来了。
周乐雅一见老者,就一愣,好,好熟悉的感觉。
而老者见周博雅和周乐雅两人,就微微一笑,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博雅和周乐雅,而这么一打量,老者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周博雅放下周乐雅,恭敬拱手作揖,“小子周博雅拜见药王。”
周乐雅回过神,也拱起小手,笨拙作揖,这个老人家和师傅有点相像……
药王微微点头,就起身,背负双手走到周乐雅跟前,蹲下,摸摸周乐雅的头,和蔼问道,“你就是乐雅?”
周乐雅抬头,轻轻点头。
“嗯,不错,是个干净的孩子。”药王称赞着,就站起身,“好了,我要给这孩子好好看看。来,博雅是吧,把你弟弟抱到床上去。”
待周乐雅躺到床上,药王就开始给周乐雅仔细的把脉,察看,甚至用银针针灸了一遍,可越是仔细的检查,药王的眉头就越皱紧,神情也越加凝重了起来。
在厢房里同时看着的周文德几人也都神情担忧了起来,特别是周博雅,拳头已经在悄悄的攥紧。
在得知玉牌原来是药王的信物后,周博雅很高兴,药王是天下第一名医,有药王的医治,乐儿肯定能说话了,在知道药王居住在望海楼后,本想马上赶来,可不凑巧,林秀约他们来望海楼相聚,且因为药王脾性怪异,不喜被人知道行踪,于是,干脆,借着赴约的名义来望海楼。
但现在……看药王的神色,难道,连药王都没有办法吗?
“好了,起来吧。孩子。”药王轻叹口气,扶起周乐雅,周乐雅坐起,看着药王叹息惋惜的神色,垂下眼睛,他的失语是因为他是重生而来,是天道给予的责罚,凡事没有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他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
――但,看爹爹难掩失望的神色,看兄长大人绷得紧紧的脸,周乐雅心头有苦涩,他不想让家人为他难过的。
“他的失语是因为他从高处跌落,脑子里头淤积了血块,让他不能说话了。”药王缓缓开口说着,看向周文德,叹息道,“老夫无能,这样的伤势,只怕是无药可医。”
周文德满腔希望,此时仿若冷水浇下,心头疼痛不已,哑声开口,“药王说哪里话,这只能说是……乐雅的时运不济……”
此时,周文德庆幸,没有把药王的事情告诉绣娘,不然,只怕又要累得绣娘再次悲伤了。
周博雅深吸一口气,平复走到周乐雅身边,轻轻的环住垂下眼睛安静坐着的周乐雅,柔和出声,“没事的,乐儿,哥哥会保护你,乐儿不能说,哥哥就代乐儿说,以后,哥哥就是乐儿的声音。”
周乐雅一颤,忍不住抬眼看向周博雅,却只见周博雅温柔的神情,周乐雅忍不住抬手抓住周博雅的衣角,紧紧的。
――真好……这辈子,他的身边有兄长大人。
沈高义沉默的看着环着周乐雅的周博雅,眼里闪过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周文德却是眼眶泛涩,心头有苦涩也有欣慰。
药王看着,也很是赞赏,点点头,看向周文德,“虽然无法治好小少爷的失语症,但是,小少爷身上的残留的蛊毒我可以解除。”
周文德恭敬拱手,“如此,就麻烦药王了。”
药王摆手,和蔼说道,“这不算什么麻烦。但是,我需要小少爷拜我为师,你看如何?”
周文德一愣,什么?
周博雅一怔,周乐雅一呆,沈高义却是开口了,慢吞吞的,“你来迟了一步,云鹤兄已经收下乐雅了。”
药王一听,呵呵一笑,“这个无碍,只是治疗蛊毒,需要用到我的独门药术,而且是长期的,所以才让小少爷拜师,这样,就算我离开了,小少爷也可自己医治。”
“哦,那既然药王不嫌弃,来,乐儿,还不快快来拜见师傅。”周文德忙说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拜了药王为师,将来,乐雅也算是多了一颗大树。
周乐雅有些迟疑,但看着兄长大人暗含催促的眼神,周乐雅还是慢慢起身,走到药王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药王很高兴,哈哈一笑,扶起周乐雅,细细打量了周乐雅的眉眼,更是高兴了,他一生行医济世,自负一身医术举世无人能比,但可惜,却无一个后继之人。不是没有合适的人,但他挑剔,医者,乃人身父母,自当寻有担当,本性纯良的人,而医术枯燥乏味,没有一定的天赋或不够聪颖的人在学医这路上没办法走得长远。
他药王一脉有相面之术,大江南北跑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像周乐雅这样的面相,眼睛干净通透,安静,不跳脱,但又灵动,当然,具体的,他还必须慢慢的考察,毕竟周乐雅还是一个孩子,面相是会变的。
――因此,他才会说出治疗蛊毒需要独门医术的借口。
但是……没想到已经拜李云鹤为师,嘛,没事,药王笑眯眯的看着周乐雅,过几日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