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椽第一次度过没有小宋哥的新年。

宋冀宁送他到深市之后就离开了, 接近新年, 他们的自选商场要赶在新年前开张, 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有别的厂派了专车来接他, 他连进季椽家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上车走了。

季椽一开始还没感觉, 只是吃饭喝水的时候总习惯准备两份，走路的时候也习惯走里侧, 就好像旁边有个人似的。

总要李书兰提醒：“缘缘, 冀宁不在。”

季椽才反应过来。

为了摆脱这份寂寞，他又跑到国兰电器厂帮忙。

现在国兰电器厂已经再度扩大, 除了给公安部的电击木仓订单外，来自军部的警棍订单成了工厂最大的业务, 又因为军部要求的效率很高, 季建国不得不扩招工人。在这时候, 外交部又给他弄了一批外国订单。据说有某个国家的警察部队同样看上了华国的电击木仓, 因为是友好国, 所以外交部非常爽快的帮忙谈定了订单的事, 价钱还比国内的高了几成。

钱是小事, 和外国交易事关国家荣誉, 不能有一点马虎。季建国再度扩招人手, 并且租下了旁边的工厂专门生产这批订单。此时他招的工人已经远远超过界限, 引起不少保守派注意，但因为国兰电器厂是为军方服务，外交部也因为他们的产品受到外国青睐而对他们另眼相看, 所以并没有人来给季建国找麻烦。

季建国是后来通过一些关系网才知道自己曾被盯上，后怕的同时，更明白抱国家部门大腿有多重要。因此最近季椽回家，季建国都没顾得上搭理儿子，他正忙着给部队赠送一批工厂的电器做新年礼物。

季椽在工厂中无所事事，爸妈都忙着工作，没人有空陪他，他说想帮忙，但工厂里已经有很多技术员工程师了，轮不到他一个小孩来抢人工作，他只能坐在工程室里，对着一批电子零件发呆。

然后他就用工业烤箱的发热管做了个电暖器。

电暖器的工作原理非常简单，几根电热管，加一个高效能铝合金散热翼板，集中辐射与对流，将电能转化为热能，使温度向外扩散。线路更是简单到只有一个开关电源，唯一要注意的是将功率范围控制在从600w～2000w之间。

这么简单的一个电暖器，季椽不用半小时就做好了。

小小的电暖器还很粗糙，没有外型，没有铝合金散热翼板，也没有安全网格，只是三根发热管在发热，但也让季椽的脸和手感到温暖。

在遇到老师之前，季椽的冬天一直是寒冷的，没有空调暖气，没有煤碳，他的冬天就是依靠这小小的电暖器度过的。

想到老师，自然就想到小宋哥，他在普白市不知道住哪，被子够不够厚，会不会觉得冷。

“等做好了，给小宋哥寄一台电暖器过去。”

想到就做，季椽开始画图。

因为太简单了，他做电暖器的时候连线路图都没画，现在就打算画出来让工厂先生产一台，他好寄给小宋哥。

画到一半，有一名四十来岁的技术员进门，看到在那儿发亮的电热管，脸色一变，赶紧冲上去拔电：“危险！”

“啊？”季椽发愣。

这名技术员是新来的，不认识季椽，看他居然在桌上玩电热管，气得大骂：“你这小孩怎么回事？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烤箱电热管，是能烧死人的东西，随便能玩吗，着火怎么办？你是谁的小孩，把你家长叫来！”

他骂得让季椽插不上话，有其他技术员进门，一看他骂的是谁，吓得赶紧上去护住季椽：“李工，这是怎么回事？你先别发火啊，有事好好说，别吓着季椽。”

“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在玩电热管，这是小孩能玩的？”李工指着季椽问：“这是你小孩？”

“不是，他是……”

“那就去把他家长叫来！”

“他爸是……”

“还不快去！”

季建国被叫来了，正准备连家长一起教训的李工顿时哑然。

“这……这你儿子？”

“对，李工，我儿子干了什么？看把你气的？”季建国问得兴致勃勃，一点都不在意他儿子闯了什么祸，反而很开心。

15岁少年会闯祸才正常啊，他就一直嫌季椽太安静了。

李工一脸无语：“就算是厂长的儿子也不能乱来啊，你看他在玩什么？”

他指向桌面：“那可是电热管，多危险，万一烧了工厂怎么办？”

谁知季建国以及其他技术员看到桌上的电热管后，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季椽可能会烧掉工厂的行为，反而一个个兴奋的凑上去打量，还问季椽：“季椽，这是什么东西？”

经历过警棍制造的工厂技术员都知道季椽出手不凡，于是纷纷询问。

“家用电暖器，取暖用的。”

经过季椽解说，加上通电后体验了取暖功能，众人纷纷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明明取暖器很简单，随便一个技术员都能做出来的啊！

李工在看到季椽补完的电暖器线路图后不再说话，默认了他的能力。季建国怕季椽心里有疙瘩，小声对他解释：“缘缘，别生气啊，李工以前是国家电器厂的高级技工，工厂发不出工资了他才出来的，他是国家工厂带出来的脾气，工作态度严肃了点，但很尽责，爸爸现在的技术部都靠他在管理。”

季椽当然不会生气，既然爸爸说技术部由李工负责，他就将线路图交给李工，并对他说道：“请记得背面一定要用高效能铝合金散热翼板，如果可以，发热管也最好用陶瓷电热管。”

李工谨慎的说：“我会先试做几个成品看看安全性能。”

因为太简单，当天下午工厂就做好几台电暖器，不用说，取暖功能非常好，毕竟是后世冬天的热销品。而且主材料不锈钢电热管和陶瓷电热管都是最普通的发热管，常用于工业烤箱或电饭锅等电器，价格并不贵，因此电暖器的成本也极为便宜，也就高效能铝合金散热翼板贵了点。

季建国很兴奋：“这个好这个好，张主管，马上安排一条生产线，我们今天开始投产。”

他是想马上生产，但电暖器的外型还是太粗糙了，季椽又根据后世常见的模样画了几款电暖器的外壳设计图，还恶趣味画了些萌萌动物外型的设计，季建国虽然觉得这些外型奇怪，还是找了家相识的塑料厂全部制造出来。

他现在不差钱，就算外壳奇怪也没关系，顶多浪费一点钱，儿子的心意却不能浪费。

结果待外壳生产好，全部组装成型后，季椽画的那些动物型电暖器特别特别可爱，工厂里的女工都表示好喜欢，李书兰直接抱走了几个去送给朋友。

总之赶在过年前，季建国生产了一批电暖器投入市场，一面市立即遭到疯抢。由于价格十分便宜，几乎家家都买得起，虽然会耗电，但这时候电费又不贵，算起来比煤碳省不少钱，而且还免了烧碳的麻烦，以家庭妇女为首，都将它当成了新年置办的年货，抢购极为激烈，几乎天天售罄。

正巧新年，季建国完全不用考虑新年礼物的问题了，见谁都送一台包装得很漂亮的电暖器过去。因为很便宜，也不会被人当成受贿，又适合家庭用，连一些从来不接受烟酒茶的老干部都笑纳了。

季椽在生产的当天就给小宋哥寄了几台，一台给他，一台给黄燕阿姨，剩下的让他送给朋友们。赶在新年前，宋冀宁收到电暖器，他立即打电话给季椽表示这东西非常好用，除了给妈妈一台，其它的他都自己留下了。

“小宋哥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台吧，其他的给秦湛宇他们好了。”季椽不擅长社交，也在努力用自己的方法帮小宋哥拉拢朋友。

“这是缘缘第一批制造的东西，我当然要自己留着，反正秦湛宇他们冻不死。”宋冀宁对季椽挂念秦湛宇等人万分不爽，哼了哼：“我回头向季叔下笔订单，刚好可以放在我们商场卖，到时再给他们好了。”

“嗯，商场的事顺利吗？”

“还行，后天就开业了。”宋冀宁顿了顿，突然说：“缘缘我好想你。”

宋冀宁一向感情激烈直白，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想季椽了，当然要说出来啊，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想他了。

季椽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虽然也想小宋哥，但“想你”这种话，以他的性格根本说不出口，只干干应了一声：“哦……”

宋冀宁挑眉：“哦什么哦，你想不想我？”

“嗯……”

“嗯什么嗯，直接说想不想我？”宋冀宁大声追问。

或许是电暖器的原因，季椽觉得脸有些发热，宋冀宁还在那边催问他想不想，季椽低低嗯了一声：“我也想小宋哥。”

“什么？”宋冀宁明明听到了，却说：“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我也想小宋哥！”

宋冀宁勾起嘴角：“嗯，我听到了。”

他想像着说话时害羞的缘缘，第一次觉得电话的功能完全不够用，如果能一边通话一边看到缘缘的模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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