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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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晙的话或多或少让清平心里有些不安, 她说出前世这一词时,清平脑海中掠过各种利害关系, 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问。

楚晙却道:“方才那卷轴画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人手捧一物,似在放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清平摇摇头,楚晙坐起来,眼中似有嘲讽之意, 冷笑道:“那是金帐供奉的王珠,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 在我朝方士口中, 叫做命丹。”

她手放在清平手背上,低声道:“若是现在有人将这物的下落告知陛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清平沉吟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道:“这毕竟只是传言,虚无缥缈之物,怎么能当真呢?况且命丹遥在西戎, 还是金帐王庭的供奉之物,如何能轻易取得?”

楚晙道:“倾尽国力, 还是能找到的,不是么?”

窗外钟声又响,清平想起那日进宫面圣时见到女帝的情景,对她会倾尽一切去寻找命丹一事深以为然,长生永远是当权者坚持不懈追求的东西。再聪明的人, 在面对铜镜中垂垂老矣的自己,时间如手中流失的细沙,再也抓不住,随着死亡将近,都会开始变得多疑猜忌,惶恐不安。

但清平心中仍有疑问,道:“殿下,那世女所寻卷轴究竟有何用呢?倘若被有心人呈到陛下面前,岂不是证实了这个传言为真?”

楚晙低头看着什么,勾起她腰间的玉佩问道:“这是你自己的?”

清平一看,原来是从前在贺州时从吴钺手里得的那块玉佩,她还未说话,楚晙像想起什么,忽而道:“上次你去贺州会馆,是去观谁加冠?”

这种事肯定说不了谎,她含糊道:“就是一个朋友。”

楚晙像是对她腰上的玉佩产生了无穷的兴趣,接着问:“什么朋友?你还有刚加冠的朋友?”

清平觉得她话中有话,只得硬着头皮交代了:“是从前在贺州识的,你见过的,吴盈。”

“原来是她,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见过几面。”楚晙答道,继而手划过她的脸边,道:“上次你也是,为了她求我的?”

清平哑然,一时竟找不出理由。

楚晙恍然大悟状,站起来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什么难言的情绪,敛了笑意,道:“很好,非常好.......”

清平心中叫苦,楚晙果然又要生气了,但话已经说出,再没有收回重来的可能,为今之计,不过是事后再补救。她心里这般庆幸想,但回去的路上,楚晙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话,让她根本无从解释。

要解释什么呢?清平也不是很明白,吴盈的事她早就知晓了,怎么那时候不生气,这时候却发起了脾气?

本以为过个一两天就会好,但楚晙却好像是故意不理她,进书房时一句话也没有,处理完公务后马上就走,便是片刻都不愿停留,除此之外其他倒和往常一样。清平起先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过了几日才品出些味道来,大概这就是冷战了。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冷战?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去了吴盈的冠礼?

年节快到,清平去王府长史司领了值守登记的册子,昨日夜里风有些大,她临睡前窗子未合好,冷风进来了,有些受凉。早上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偏偏事情又多,何舟房摆着长史的架子,大家说什么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少不得站着听训。清平心中有些不耐,还是忍着受着了,她便是有难听的话,就只当是耳旁风罢了。

但这日一切仿佛是与她对着干,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以后,门房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找。清平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一看,竟然是吴盈,也不知她是如何寻来的,见着清平微微一愣,皱着眉道:“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差。”

清平摸了摸脸,这几日与楚晙相对自是劳心劳力不说,写的折子几次被何舟房打回,其中含义显而易见。又加上不曾休息好,伤也好的慢,脸色不好看也是正常。见吴盈一脸关心,清平谢了她的好意,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盈腼腆道:“前些日子我都在同文馆,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这不是年假到了,我便去拿家寻你,却没见到人,便来此了。”

又期期艾艾道:“清平,你在忙吗?”

清平心情复杂,但还是顺着她的意说:“不怎么忙了,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不如我请你去巷外的茶铺坐坐?”

吴盈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拘谨的跟在她身后,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才好,两人在茶铺里坐着要了一壶茶并点心数盘,桌下就是一个烤炉,清平把手放上面,感觉身上好受多了。

清平为她倒茶,道:“在同文馆中读书,明年就要出来了罢?”

吴盈端着茶却不喝,看着冒白气的茶,道:“是,最快也得明年四月份。”

清平点点头,一手撑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们身边坐着来许多闲谈的客人,肆无忌惮的笑骂着,或小声低语。唯独她们这桌,仿佛是债主与欠债人似的,面对面坐着,说几句就冷场了。

吴盈见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盘中的点心,问道:“你在王府过的如何,信王开府后肯定也有许多事要忙吧?”

清平道:“是有许多事,不过现在还好,前段时间忙些。”

两人正说着话,一女子从边上走过,不小心撞到桌子,连忙道:“不好意思,没事吧?”

桌子只是歪了点,清平道:“无事。”

那人却没走,站着一边仔细看了她一眼,清平问:“还有什么事吗?”

“李清平,你怎么在这里?”

清平刚要说什么,那人勾住她的肩膀,吊儿郎当的把她往边上一挤,亲亲密密道:“好啊,上次跑了以后再没见过你了,这是在哪里高就啊,连个消息也没有,还是不是自己人了?”

丰韫端起她的茶杯看了一眼,又嫌弃的放了回去,清平笑道:“你又要做什么?”

散骑舍人丰大人一脸神秘道:“要不要去个好地方啊?”

鉴于她的话只能相信三成,清平微笑着拒绝了,对座吴盈有些被忽略的不悦,道:“清平,这是你的朋友吗?”

丰韫看了看她,说了一句:“这是你同僚?怎地如此小,现在六部招人都不看年纪了吗?”

吴盈握着杯子的手一僵,冷冷道:“这位大人在说什么,我们正说的好好的,你却莫名其妙横插进来,不觉得有失礼仪吗?”

丰韫一脸乏味的看着她,道:“不觉得,你们方才在说什么,现在不如一起说出来,我也听听看。”

吴盈气结,清平推开丰韫,道:“好了,你自己去你要去的好地方吧,我是不会再去了。”

丰韫大惊失色,道:“清平啊,不是我说你,就那么一次而已,你怎么就怕了?”

“怕什么?”吴盈问道。

“别听她胡说八道。”清平拈起一块点心塞丰韫嘴里,丰韫灵活的避开,惋惜道:“春月楼新到了一批美人,还想邀你去看看歌舞呢!”

清平忙道:“你的情我领了,但是真不用,我不去。”

丰韫怪道:“不过是那一次,怎么你还像个雏儿似的?能给姐姐长点脸吗,去看看呗,又不会怎么样。”

吴盈脸色微红,她自然明白丰韫说的是什么意思,看向清平的眼中似有怨怼之色,听到丰韫说:“他说了喜欢你这款的,温柔,体贴,哎呀,你就多试几次......”

清平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像是故意要惹吴盈生气,便道:“你再这样说,咱们朋友就没得做了。”

丰韫果真不再说话,哼了一声坐在一旁,趁着伙计来添水的功夫凑他耳边问道:“这小丫头是你的什么人,怎么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我看,我哪里得罪了她不曾?”

清平翻了个白眼,道:“你说你嘴上不把门,在宫中你也这般说话行事?”

丰韫叹气:“肯定不会啊,宫里谁敢这么说话,扰了陛下清修,不是找死吗!”

吴盈为自己倒了杯水,又为清平满上,丰韫面前已经添了一个杯子,但她却故意不倒:“看大人言语之多,唾沫飞溅,想必不用喝什么茶了吧?”

丰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清平,脑中灵光一闪,道:“李清平,这莫不是你相好?”

清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怒道:“我要去找你姐姐告状,她年节时定要来礼部呈贺文,倒时候你给我等着吧!”

丰韫见她真生气了,才慢悠悠道:“不过说说而已,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清平气的把她从长凳上挤下去,吴盈面红耳赤,只埋头喝茶,想是方才的话都听的十分清楚。清平头痛道:“你走吧,快走。”

丰韫低声道:“春月楼?”

清平眼睛一闭,道:“成交!”

丰韫这才志得意满的起来,面带微笑对她道:“李大人,年后见。”

被丰韫一闹吴盈便如同个蚌壳般,说话都是轻而细,清平听的颇为费力。幸好下午吴盈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她暗自松了口气,从茶馆出来时天色昏沉,点点雪花从天空飘落,想是要有一场大雪,行人来往匆匆,她趁雪还小,向王府快步走去。

就在她刚走不久,茶馆后一辆青松纹顶的马车从小巷中缓缓驶出,驾车人道:“主上,她走了。”

马车中楚晙面无表情道:“回去。”她手伸出窗外接了一片落雪,看它一点点化在手中,慢慢的握紧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哈,下章一点肉,会不会被河蟹啊,我写的保守一点?

如果被锁,到时候大家去围脖找好不好呀?

围脖名字是【什么你能说大点声嘛】掩面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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