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可以扳倒他了。”

卢卡斯没办法再让自己再听下去了，他失魂落魄的、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莱克斯说的话——“……他得到的百分之十股份可以划进我们的筹码中……”闭上眼睛，他都可以想象出莱克斯在说这话时的表情,同平时看着他一样,微笑的，温柔的,真诚的。

仿佛一个好人。

莱克斯当然没有发现卢卡斯居然无意中撞见了自己的谈话,他只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那个孩子应该会配合我们吧，他是一个好孩子……不不，这和他的妈妈没有关系。他母亲犯下的错与他无关……而且我想要一个弟弟很久了,他是一个好弟弟……”

“我很喜欢卢卡斯。”

——

蓝盈盈的灯光照在洞窟的墙壁上，虽然光并不强，但以克拉克的实力，可以清楚地看见墙壁上的图形，图形边缘间或围绕着几个象形文字——和飞船上篆刻的一模一样。

克拉克第一个通知了兰斯这件事情，随后兰斯立即拨了一笔项目资金找了专业人员将洞窟进行了初步的处理和保护。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些基本的设备已经被搭建好了。

兰斯从梯子上爬下去，同克拉克并肩站着，抬着头看。墙壁的顶边角落间隔一段距离安装着一盏冷光灯，这让壁画可以清晰地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你是这么找到这里来的？”兰斯问，“这里离农场八公里远。”

克拉克看到壁画，上面画着一副场景——一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他的脚下是无数跪拜的民众，那个人看上去有如神明。然后他回过神，回答兰斯提出的问题，“那只白狼……”

“白狼？”

“今天早上，我看到它在楼下。一路跟着它过来，然后找到了这里。……也许它就是想要带我来这里，所以上回才会出现。”

兰斯沿着洞窟边缘一路看过去，这个洞窟里面大抵只有一层楼的高度，地面和墙壁并不潮湿，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听到隐约的风声，大抵是在哪处有缝隙透风进来。壁画一幅接一幅倒是像连环画，还会有剧情的，虽然线条简单只能看出个轮廓，但是这种简陋的画风却格外的给人一种古朴神秘的感觉，兰斯大致可以看出来是这么一个故事：主角从天而降，帮助一群人打败了野兽和敌人，然后被奉承神明，又或者他本身就是神明。

兰斯最后走到一处壁画前，这幅壁画同前面的完全不同，它没有在讲诉故事，而只有一堆象形的文字，准确的说，是几圈象形文字，每圈字之间可以摸到细细的刻痕，文字的中间更是有一个凹洞，一个六边形的深不过一两厘米的凹陷。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魔法阵。”

“是的……”兰斯伸出手，触碰那处凹陷，“像是魔法阵……也像是一扇门，而这里，就是用来插/入钥匙的钥匙孔。”

第二天，兰斯接到了一份消息，“斯王恩先生，有一位卡瓦奇先生请求进入洞窟，希望能和您见一面磋商一下。”

兰斯当然没有拒绝，当天下午他就见到了这位卡瓦奇先生，他有着一身棕色皮肤，明显是印第安血统，穿着一身现代服饰，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到兰斯走过来，立即非常有礼貌地和兰斯问好。但兰斯在看到这位先生的第一眼就觉得，如果他穿件白麻衣服，再带个插羽毛的发冠，就是个十足十的印第安部落酋长了。

“您好，尊敬的斯王恩先生，我是卡瓦奇。”

兰斯同他握手，在进行了简单的各自介绍之后，对方向兰斯表明了来意，“斯王恩先生，很感谢您的发现。我们通过一些途径得知了您发现了这个洞穴，并且，我有一些凭证怀疑，这个洞穴与我族的祖先和历史有关，希望您能准许让我进去察看一下。”

“你的祖先？”

印第安老先生把手上泛黄的资料书递给兰斯，“这是我编纂的书，记载了我们部落代代传承下来的故事、历史和传统。”

兰斯一翻就翻到了和壁画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卡瓦奇先生在兰斯的陪同下察看了壁画，看完之后，他对兰斯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这壁画记载的是我们部落传承了不知道几百年的一个故事——神从天外而来，他有着俊美的容貌和完美的身材，即使同时与十个最优秀的战士搏斗也毫不费劲，他的速度比风还快，双眼可以发出火焰，身体可以产生寒气……他的到来将会拯救世界。”

从天外而来。

俊美的容貌和完美的身材。

强大的力量。

无人可匹的速度。

双眼可以发出火焰。

身体可以产生寒气。

——不用说了，说的是氪星人没跑了。

这还真的和他们家小克拉克有关啊……兰斯扶着脸想。

看来他家小克拉克真的不是第一个来到地球的氪星人，而且氪星人似乎还有帮助地球人的传统美德？宇宙联合组织真的应当给氪星人发一个宇宙□啊……

无论怎样，克拉克的氪星人祖先绝对在地球上做过什么好事，而承奉恩泽的地球人也没有忘记氪星人的大恩大德，他们把这些事情用图画和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即使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即使当年的拯救的和被拯救的人都已经不再存在……这些荣耀和感激却被一辈人一辈人地传递下去。

遇见了卡瓦奇先生这样的人，兰斯想到自己以前曾经怀疑过英雄们的付出是否值得。

这时，兰斯听见克拉克问这位学者先生，“这些只是神话吧？前人臆想出来的崇拜主义的故事……你们还需要对他保持感恩之心吗？”

卡瓦奇先生眼神淡淡的，并没有激烈的情绪，“我无从考证祖先传下来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我的曾祖父，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包括我，都对这位庇佑我们部落的神明身怀感激。即使我们只在故事里听过他的作为，甚至无从考证这些故事是否真的存在。”

“但是，他的勇敢和战斗鼓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当年欧洲人登6，同我们战斗的时候，我们传诵这个故事，后来美利坚建立，棕色人种处境困难的时候，我们传诵这个故事，当我们每一次不得不去战斗的时候，我们就会给我们的孩子讲这个故事……也许他不是真实的，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部落的象征。”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它。”卡瓦奇先生深深地看着壁画，仿佛透过壁画看到了千百年的时光沉淀；克拉克看着卡瓦奇先生，又转头看壁画，眼睛里满是憧憬和期待；兰斯则看着眼睛明亮的克拉克，他听见卡瓦奇先生用虔诚的语气说，“而且，我们会等待神的再次降临……”

兰斯想起斯王恩博士认真的眼神和宣言——

（但是，它找到了。它在请帮忙，善意地、诚恳地在请帮助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这将其视为我的使命，并会一直寻找下去。）

英雄们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们奉献力量和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兰斯恍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点浅薄了，因为他看到克拉克的眼睛已经写出了答案。

兰斯微微笑了一下，在掩饰下偷偷握住了克拉克的手。

然后兰斯看向墙壁上那块六边形的凹陷，突然记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这看上去很眼熟了。

因为搭载克拉克来到地球的飞船上也有这么一处六边形的凹陷。

好像应该有谁会知道关于这的事情，是谁呢？

兰斯和克拉克不约而同地想。

维吉尔·斯王恩。

兰斯和克拉克又不约而同地想:)

（斯王恩爸爸：阿嚏！阿嚏！……谁在想我呢？﹁_﹂）

——

卢卡斯难以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莱克斯之前从未与他详细说清他的身世，以至于卢卡斯在简单调查之后以为自己是莱克斯同父同母的弟弟，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在外。但是在经过了一番费劲儿的调查之后，卢卡斯发现自己不是自己所认定的莱克斯的那个弟弟，而是另一个弟弟，莱克斯同父异母的弟弟。

自己的生母是一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小保姆，而且在几个月前还绑架过莱克斯，甚至差一点杀了莱克斯。

查到这个消息，卢卡斯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对莱克斯的感觉了，如果说他曾经对莱克斯充满了好感，那些好感有多少，他现在对莱克斯的怀疑就有多少。

莱克斯的微笑，莱克斯的关怀，莱克斯的体贴，全部都成了别有用意的行为，全都是为了“我会保证属于卢卡斯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会放进我们的筹码”。

——他凭什么对你好？因为你是他弟弟？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他妈妈生的，你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勾引他爸爸的婊/子生的小孩！你的妈妈伤害了他的妈妈，破坏了他的家庭，莱克斯见到你不掐死就算很好了，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

——就算他不介意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是，就是前一段时间不久，你的妈妈才绑架了莱克斯，害的莱克斯住院，差点就弄死了莱克斯。试问莱克斯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企图杀了自己的人的儿子有好感？还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醒醒吧，傻瓜，莱克斯只是在利用你！

卢卡斯低着头，看见眼泪坠落，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洇出一点点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