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起见着自家师兄的时候,心里简直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在花杀的别院,萧宠真的是差一点死了,身上的伤重得几乎难以想象。
她心里一直不想回忆那个画面,但那满目的血迹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如今见到师兄,虽然是瘦了些,但脸色还算是很好的,于是林白起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师兄……”林白起小声叫他。
“你……可还好?”萧宠走到她面前,低声问她。
“啊,挺好的,只是有些想念师兄而已。”林白起微微笑了笑,并未提及自己在水牢中的事情。
萧宠突然揽住林白起的腰,纵身跃下城墙,将她往城南的方向带。林白起只觉得师兄行得又快又急,心里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安顺地在他怀里不动。
萧宠还是将她带回了东岫庭,到了他的寝殿,便将她放在他的床上。
“师兄,你怎么……”白王还未说完,便被萧宠唰地撕开了外衣。
林白起瞬间便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必定是从不知哪里知道了她的伤势。她如遭电击般地抖了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衣裳,一面强笑道:“师兄,这几日不行的,我……我……我来了月事,不行的……”
“你放手。”萧宠冷冷地说了一句。
林白起从未忤逆过萧宠的意思,委屈着慢慢讲手放开,萧宠挑开她的中衣,整个人竟然愣愣地不能动弹。
“傅冷月将你伤成这样的?”林白起觉得师兄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其实……也还好,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但一点都不疼的。”林白起看了萧宠一眼,补充道:“现在一点也不痛。”
“你这样的伤,是谁救了你?这样的伤若不是有人倾力救治,怕是早就不行了。”萧宠叹了口气。
“是花杀,我原也没想到他会倾力救我,但我听我哥说……花杀其实本就活不久,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萧宠叹了口气,“我从很久以前便知道花杀身世极惨,只是没有告诉你。师妹,我一直不想让你与花杀又过多的交集,但事实上……我是怕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你会选他。可我觉得既然事到如今了,我应该告诉你。”
“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选他。”林白起对萧宠笑了笑,点头示意他开始说。
“花杀是漕帮帮主花湖与纳兰馆主所生。”萧宠道。
“什么?花杀是纳兰馆主的孩子?纳兰馆主她……她对我说自己无子……”林白起一下子愣了。
“并不是这样,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因为纳兰馆主是被花湖老帮主毒哑的。”
“这……师父居然是被……”
这事情实在匪夷所思,林白起一直以为纳兰锦绣是天生不会说话,可萧宠告诉她:纳兰锦绣在非常年轻,还未创建白花馆的时候,是当时凤鸾城非常有名的歌妓,她的声音入鹂鸟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花湖曾经有一段时日常在画月楼一掷千金,只为听她一曲。
当年的花湖被誉为凤鸾城第一美男,曾有过“花家三少,笑醉红颜”的说法。纳兰锦绣自看到他的那一刻,一颗心也便陷了进去。可花湖这个人极为短情,后来又有了卫昭,又有了赵程锦,甚至又有了她妹妹纳兰凤术……
纳兰凤术长相极美,却是一位蛇蝎美人,一直嫉妒姐姐在帝都的声明。于是花湖那时为了讨她的好,便将毫无防备的纳兰锦绣毒哑,当时纳兰锦绣已经怀上了花湖的孩子,便是花杀。
纳兰锦绣生下花杀后,花湖便将孩子强抢了去,可纳兰锦绣心里竟还爱着花湖,想着能与孩子一同去漕帮,可是纳兰凤术哪里容得下她?心如死灰的纳兰锦绣用自己的积蓄创建了专司琴舞的白花馆,未想到竟然吸纳了众多门徒,后来竟成了江湖中的大派。
“这……可是纳兰馆主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一句花帮主的不是……”林白起咋舌,而后又自己说服自己道:“馆主的脾气那样暴躁,料想也是因为遭逢了当时的变故罢,想必原先馆主应是极温柔的。”
萧宠点了点头,“纳兰凤术不能生养,便一直视花杀为眼中钉,自小便虐待他。后来……后来大概是不堪忍受罢,花杀杀了纳兰凤术,可闻声赶过来的花湖只对他说了一句:不愧是我花湖的儿子,便离开了。”
“花湖那样的人,根本没有心,我原也听说过他的许多事,开始以为花杀会随他父亲,未想到……”林白起说了一半,便没哟再说下去。
“我听父亲说,在你去白花馆后花杀挺照顾你的,他知道纳兰锦绣是她母亲,故而时时会去看她,然而他越是这样,纳兰凤术便越是恨他。我不知你为何对花杀毫无印象,但小时候他时常来偷偷看你,那时我以为他将你当做小妹妹一般的疼爱。”萧宠说着,竟也替他可怜了起来。
“他对我好的那些事,我是真的全无印象,但如今知道了,却要回报给他。他是纳兰馆主的儿子,我便当他是我的亲哥哥。”林白起说着,抓住萧宠的手,“师兄不必担心,我总是……总是恋着你的。”
白王说着,双颊一片绯红,萧宠也有些不好意思,与她并排坐在床上,半晌才揽住她的肩头问道:“我听锦上琴说,你是因为知道我母亲的一个秘密,才被傅冷月严刑逼问的?”
“她嘴真多。”林白起皱了皱眉头,“那她没告诉你是个什么秘密?”
“她叫我自己来问你。”
“其实也没什么,既然是静娉公主也不想叫人知道的事情,那便永远不让人知道好了。师兄,你反正要好好的,你只有好好的,我活着也才有盼头不是?对了,你在越弄痕那里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趁机对你不轨?”
“师姐不是那种人。”萧宠一脸无奈地看了林白起一眼,正色道:“师妹,如今息夫人败了,可这王权之争是不会断的。我听说君天战正从北方往这边赶,戚夫人竟然也一起赶过来了。”
“他好不要脸!”林白起锤了锤床板,惊道:“要杀回来的时候他在北都不敢动,如今薛放、五弟和太上皇将息夫人败了,他便回来要做什么?争这个王位么?他倒是有这个脸回来!要是我,早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干净!”
“总之这朝堂是不稳的,如今国库也空了,也不知君术杰会叫哪一位来接班,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君天权,只是他无心帝座,而君天厉与君天战也不见得会放这个手。听说君天权怎样也不愿意坐这个王位,还说横竖与原来一样,让戚夫人辅佐君天战就是了,戚夫人在北都气得跳脚,说是要回来扇她儿子两个耳光。”
林白起一听笑了,点头道:“这倒是戚姬会做的事情。”
“所以莫要以为息姬除了便万事大吉,君氏一族的内部还有得一斗。”
林白起摇了摇头,“那也与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横竖就是个闲散郡王,只要白花馆不倒我便没什么意见。”
“你别忘了,如今除了君天战、君天权和君天厉,你是唯一的一个‘王’。”萧宠提醒她。
林白起一听这话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连连的国难,将朝中的皇亲国戚基本上给败光了,如今除却三个君姓的亲王,郡王以上的竟只有她一人。如果是这样,三个人若是争夺起王位,首当其冲拉拢的自然是她。
“唉……烦心事又要一件一件地上来了,若是五弟愿意当这个皇帝倒好了,我是一定要支持他的。不过这君家真是拿皇权当儿戏,就没有一个人揭竿起来反了君家的政权么?”
萧宠忙捂住林白起的嘴:“师妹!言多必失。”
林白起与萧宠正说着,便听见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接着便听到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谁?”萧宠问了一句。
“主子,我是石榴,白花馆派人来问白王在不在,我是回答在啊,还是回答不在?”
“派的是谁来?”林白起问。
“回白王的话,派的是严宫人,听说是太上皇在找您呢。严宫人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找到,顺腿就走到咱们东岫庭来问问。”
“跟她说,我不在。”林白起朝窗外道。
“是,严宫人,你们主子说她不在,回去给太上皇复命说找不到人便是了。”这句话说得极为利索,一听便知其实严小段就在他旁边。
“……”林白起在里头听到石榴的话,都给气笑了,转过头朝萧宠道:“这是你调教出来的人?好机灵。”
萧宠看了林白起一眼,摇头道:“也不知道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