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太正想接过话茬,又有人笑道:“三表妹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这种事总是小夫妻之间的私事,况且前房媳妇已经有儿子,虽说一个男丁单薄了点,但现在那孩子已六岁,念书又聪明,得一个聪明儿子可是胜过有许多愚笨儿子的。♀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做婆婆的又何必要出来问一句讨得大家都不欢喜?”
按说话都说到这份上,谁也不会再揭当家奶奶的短了,可今日这位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看着人就道:“四表嫂,晓得你们是这家里的人,凡事要指着那位侄媳妇多照看点。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晚辈我们是长辈,哪能事事都看她脸色?再说一个女人,怎么也要有个亲子在身边傍身也好,实在不行就该为夫君纳妾,妾生下孩子本就是主母的。这种事情难道还见得少了?”
方才出言阻止的人见这位三表妹越说越过,不由收了口,倒有人很奇怪地问:“说的也是,这侄儿和前房有儿女,侄媳妇在前面那家也是生过的,怎么进了这边三年都没消息?”三表妹把眉一耸就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侄媳妇在那家的时候曾小产过,听说当时十分凶险,好了后医生就说伤了身子本,以后再难生育。不然前面那家怎么会在外重新寻一个?为的不就是儿子吗?”
这在主人家说主人家的不是,除了原来劝的人,也有人望一下三表妹,有些迟疑地道:“这总是传言,做不得数。大嫂你说是不是?”汪太太听了三表妹说的这秘辛,恨不得立时就把黄娟寻来问个究竟,然后再做主让她给汪枝置上一房,到时等那妾生了儿子,自己好在后面悄悄地挑唆着,让她们两败俱伤,自己从中取利。顶好就是把贞儿给了汪枝,这个在自己手里用过的小丫头,比在外面买的要好拿捏。
听到问自己,汪太太才想到怎么说自己家也是主人,这三表妹说的事算来已经十分下自家的面子,这才咳嗽一声:“三表妹也是一片好意,只是这种事情,总是各家的私隐,今儿都是自家人在这里坐着,已经可别往外传。”
在座众人自然个个保证,三表妹见汪太太并不是十分生气,本还打算就着话把自己婆家一个守寡的远房表侄女给推出来给汪枝做妾,可汪太太很快就说起别的事来。三表妹只得闭口听着别人说话,猛听得有人夸月兰长的一副宜男之相,三表妹忙又急忙开口:“说来,这娶妻也好,纳妾也罢都为的生男丁。我婆家有个表侄女,十六出嫁,三年就生的三个儿子,有一对还是双胞胎,乡里都说她好一副宜男像。”
这谁家媳妇生的儿子多,众人自然是关心的,开始说起来,三表妹见状又叹一声:“只是她命不好,刚生下小儿子没出满月,男人过河时候被河鬼捉了去,她婆婆托我给她寻个人家,可这样已经嫁人生过孩子的寡妇,不外就是嫁给那些老光棍,她婆婆又嫌那些人出不起财礼。要有那样想纳妾生子的人家,倒是一头好婚事。”
这话就差直接明说要把自己婆家这个远房表侄女给汪枝做妾了,座中人多是乡村之人,听不大出来这话外之音,但汪太太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眉不由皱起,她算计别人可以,但别人算计她她哪能容得。
开口就有些不客气:“这世上,只怕那种九代单传到现在都没生养的人家才会想着纳这种生过几个孩子的寡妇为妾。三表妹,你要为你表侄女寻亲事,还是去寻那种有几亩田地的死了老婆的鳏夫去吧,多寡有几两财礼银收。”
汪太太这话一说出来,座中人都明白三表妹这话什么意思,有人窃笑起来,三表妹一张脸顿时通红,但还是笑道:“表嫂,我不过是说个闲话罢了,晓得您认得的人多。”见三表妹服软,汪太太也顺势道:“大家都是在说闲话,你那表侄女,若真生的好又有宜男之像,想是不愁嫁的。”
三表妹只得应着彻底打消把自己表侄女送过来做妾的念头,她们闲话一时,黄娟从外面进来,挨个招呼了又笑说招待不周。虽然方才也说了几句黄娟的闲话,但看见黄娟进来,三表妹脸上笑的像朵花似的,数她吹捧黄娟吹捧的厉害。
应酬这些人黄娟自有一套,况且也算长辈,陪她们说几句话,让丫鬟进来把茶果点心又换过一遍,也就告辞说要去外面看酒席好了没,请诸位宽坐,等会儿酒席好了再请诸位长辈出外坐席。
黄娟来去都似一阵风,众人自然也要评点一番黄娟的行为做派,有人已啧啧赞道:“这侄媳妇,原来只听过没见过,今儿见了才晓得这落落大方的劲儿啊,比起知县太太也不差。”顿时有人笑了:“知县太太?这侄媳妇也不过是待客有礼处好了些,哪能比得上知县太太?再说你往哪里去见知县太太?”
先前说话的那人撇下嘴角:“你没见过知县太太自然不晓得,去年知县太太不是出门去进香,回来路上路过我们村,我男人是里正,就在我家做了下处暂时歇一歇。我去给知县太太送茶,那个做派,真是啧啧。”
汪太太的嘴角不由微微一撇,族里的人大都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不过一个知县太太就这样视若神明,要是自己儿子读书成器,到时当了官,自己可是比知县太太还要大些。一想到这,汪太太就咬牙,一定要为儿子把这份产业争下来,对黄娟的赞叹越发听不入耳,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好了,你们夸的我这个婆婆都快不好意思了,还是省着点儿夸,等会儿还有戏呢。”
今日竟然还有戏,屋里一半的人都睁大眼睛:“怎么先前都没听说?”汪太太得意地弹下袖子:“听说还有名角呢,虽只唱半日,但这不年不节的,能听下戏也是好的。”说着汪太太不由叹了口气:“可惜这戏台搭的小了些,有些热闹戏演不了。”
管它戏台大还是小,能有戏听就是极好的事,众人也忘了称赞黄娟,开始议论起戏来。等酒席备好,被请去坐席的时候才看见客堂面前果然垂了湘妃竹帘,对着的果然就是个戏台。这酒菜好,戏班虽不是什么大班子,但比起平日请来的那些乡下野班子的戏又好很多,众人顿时觉得今日又有好酒菜又有戏听,只怕这城里的大户人家嫁女儿也不过就是这样。
三表妹心里更加艳羡,巴不得把自己表侄女赶紧嫁过来做妾自己更能沾光,鼓起勇气凑到汪太太面前:“表嫂,其实呢,我那个表侄女,也才十九,还是好年华。”汪太太的眼从戏台上转过来看着三表妹:“纳妾纳个寡妇,我丢不起这个人。看戏吧,别说了。”
三表妹这下是真的丢了脸,旁边有人笑一声,三表妹只得拿酒席上的酒菜出气,夹了块鸡肉狠狠咬着,又伸筷子把半碗夹沙八宝饭拿了半碗过来。吃饱不算,又拿出个布口袋来,把那些炸果子全倒进去,还丢了好几块熏肉熏肝之类,把口袋全装满,心里才觉舒爽些。
虽说这出来做客,常有人带些吃不完的食物回去给家里孩子解馋,可像三表妹把整个口袋全装满的还是极少,一时和她一个席面上的人都停了筷子看着她。倒是老柳家的看见这幕,她现在算是半个总管,忙让丫鬟把这桌的残肴撤了,端上新的来,还笑着道:“厨里尽有,大家可千万要吃好。”
三表妹见端出新菜来,倒后悔方才倒的炸果子倒的太多,应该多夹几块肉进去,但后悔也晚了,总不能再把炸果子倒出来吧?于是又夹几块肉进碗里,倒了杯酒一口肉一口酒吃的香甜。
汪太太见了三表妹这样行径,眉不由皱紧,自家现在家业可比原来要兴旺,再说儿子读书聪明,真要考中当了官,有些穷亲戚的举动岂不是惹人笑话,以后再有什么事,有些人可千万不能请了。
众亲眷来坐着吃了一天酒,看了半日戏,到傍晚时分新郎花轿上门接了月兰,汪太太也要叮嘱月兰几句,看着她上了花轿等到回门那日再请人来吃一顿这嫁女儿就算完了。
此时临近黄昏,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带了回礼告辞而去,黄娟打发走戏班子让人收拾完了已是半夜,次日未免多睡一会儿。知道她劳累,汪枝也没吵醒她,轻手轻脚出门去了。
黄娟睡的正香,耳边就传来春儿小心翼翼的呼唤:“奶奶,太太请您去呢。”黄娟坐起打个哈欠,看着外面已是太阳高照,忙梳洗了往汪太太上房来。
进了上房方行礼没说话汪太太就道:“晓得你辛苦,今日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只是有几件事我要和你说一说这才让人把你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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