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相辉楼，极乐之宴。

苏倾并不拘着琅和绾绾，任由他们四处玩闹，她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眼前的盛景。

所谓盛极必衰，苏倾算了算即将到来的安史之乱，将目光移到主位上的杨贵妃，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天道阻力太强，想要改变历史轨迹不大可能，但她可以尽力救下那些无辜的百姓，至于这贵妃――她应当知道帝王无情，可她太过单纯了些，救不救，看缘分罢……

丹龙自看到杨贵妃后，心里的那份期待淡了下来，隐隐还有些失落，比起他们今日下午见到的姑娘，这贵妃娘娘虽是个少有的美人，但终究沾上了凡尘的浊气，他现在就想早点表演完回去求着师傅拜访那个女子。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他身边的白龙嗖得一下窜了出去，拉都拉不住，不过等他注意到不远处的苏倾，双眼一亮，也追了上去。

苏倾捻起一块桃酥吃着，眼前突然被两位穿着羽衣的少年挡住，她扬起头看着眼熟的两人，忽的弯起了唇角，笑问道。

“怎的一天见你们两次说罢，有何事”

“姑娘，我、我、我……”

关键时刻白龙又掉了链子，丹龙急得嘴上都要长燎泡了，最后他终于看不下去开了口。

“我是丹龙，他是白龙，姑娘也会幻术吗”

苏倾听到幻术二字提起了精神，她一想也是，若不是身怀灵根，他们也没有学幻术的能力。

“会一点。”

“姑娘等会儿我和丹龙就上场了，你能来看吗”白龙用身体顶了顶丹龙，将他挤开了些，然后兴奋地和苏倾讲话。

“我姓苏。”

“苏姑娘……”白龙挠了挠头，得到苏倾的姓氏便傻傻地笑开，期待地等着苏倾同意看他表演。

丹龙被这醋坛子给一挤，差点没站稳，不就是和他的仙女说了几句话吗，这么挤兑他。

“你们表演什么”

“白鹤，我们会变成白鹤!”少年得意洋洋的脸上写满了求表扬的小表情。

苏倾动了动手指，她看着白龙少年愈发觉得熟悉，好像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少年依偎着她向她撒娇。

“白鹤”

“对!”白龙和丹龙点了点头，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退后两步张开双臂，瞬间两个清隽的少年变成轻盈的白鹤，在上方飞了两圈又绕回苏倾的旁边。

“很厉害!”

得到苏倾的夸奖，重新变回少年的丹龙白龙脸颊绯红，苏倾看着两个少年青涩的模样，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对着他们展颜一笑。

“想不想学更有趣的东西”

“啊”

丹龙和白龙不解，更有趣的东西――是什么

“唔~仙术。”

“仙、仙术”

“嗯，仙术。”

白龙和丹龙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纠结地看向苏倾。

“不信”

“嘿嘿，虽然我和白龙学了幻术，但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丹龙不好意思地问着，然后他看见他师弟特别没有节操的直点头。

“我信我信!”

苏倾被白龙逗笑，她抬起手用团扇轻轻拍了拍乖巧的白龙。

“还是你乖，不过下回再和你解释罢。”

“好的!”

丹龙觉得自己头有点疼，他怎么就摊上这么重色忘兄的师弟!

“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师傅，不能拜你为师。”

“诶你说的师傅，是那个在那里变虎的人”

“嗯嗯!”

苏倾看到对方身上从杨贵妃那里蔓延过来的死气，再瞥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少年，也不知到时候他们的师傅死去他们会怎样。

白龙的眼神紧紧黏在苏倾身上，他痴迷地看着苏倾桃花眼里闪烁的光芒，还有那嘴角的一抹笑，若是日后能天天见到该多好。

“你们那师傅在唤你们，快过去吧。”

“那我何时才能再和苏姑娘见面”

白龙不愿离去，但他注意到师傅那边接二连三的催促，急切地想下次能不能见到对方。

“什么时候都行，我那住处你们跟着去过，不过……最近并不太平，若是见面――看缘分罢。”

苏倾语落，抬脚像门口的绾绾和琅走去，经过那酒池时遇到正被高力士逼迫着写诗的李白，盈盈一笑扭身离去。

酒酣的太白眼睛一亮，拿着笔写下赞美这惊鸿一瞥的诗句，却不料被当成写给贵妃的，引来玄宗不满被撤职离去长安。

……

极乐之宴的最后一位客人――安禄山，正是导致安史之乱和马嵬驿兵变的罪魁祸首，等苏倾派底下的人安顿好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骑着马便看到正在逃窜的白龙和丹龙。

“琅，你带着人救下他们两个。”

“是，主人。”

灰琅提起剑，驾着马带上他在凡间训练的一众手下，去完成上仙交代他的任务。

在白龙以为自己和丹龙就要像师傅一样被恼羞成怒的玄宗派人刺杀身亡死在这荒郊野岭时，他突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死前能再见苏姑娘一面，便无所憾、无所惜。

……

“咳咳咳……”白龙是被腿上的伤给疼醒的，他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有被包扎好的伤口，小心地扶住床沿下了榻，推开门看到正端着药过来的丹龙。

“白龙!”

丹龙惊喜地发现白龙醒了，他将药放在外边的石桌上，扶着白龙坐在一旁。

“快把药趁热喝了。”

“这里是哪里”

白龙接过药一口喝下，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药渍，疑惑地问道。

“蓬莱岛。”

“什么”白龙十分诧异，因为这蓬莱岛是个传说中的地方，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不过每年都有无数像他像丹龙和师傅一样的幻术师寻找这一不存在的仙境。

“是苏姑娘救了我们……她在极乐之宴上说得没错，她会仙术，而且，还是个仙人。”

白龙听了丹龙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几日不见苏姑娘竟变成了他遥不可及的仙人。

“所以……你别痴心妄想了，苏、上仙和我们不一样……”

丹龙的未尽之语白龙能猜到，的确，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一个却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可他、终究是放不下。

“哎，你好好想想，你的腿上仙帮你治好了，不过短时间里不能轻易乱动，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嗯……”

白龙的沉默在丹龙的意料之中，他原本也是对苏姑娘有着好感的，可一听到对方的身份，他就打了退堂鼓，师傅的遗体已经被妥善处理好，他们又被她救下，甚至给他们居住的地方，他现在在和琅学着东西，那点刚冒头的感情被他狠狠掐灭，只留下感恩之情。

但白龙……他那么执拗，怎么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