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柠在医院陪老人陪了一小时,下午回家时已经是四五点。
她回国就没带太多东西,搬出去也不需要花时间整理。
王叔似乎误会了她和陆闻嘉两个人的关系,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季柠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在外面吃过了,晚上就没让陈姨过来。
或许是陆闻嘉的举动不太对劲,季柠总觉得自己最近容易想多。
当年的事说到底谁也没错,就算他现在没和傅灵在一起,她也没有别的想法,过去的已经过去。
她搬出去的那天下了大暴雨,淅淅沥沥积着水,天空阴沉,a市的夏天一直这样,阴晴不定。
陆闻嘉恰好下楼取东西。
季柠推个小行李箱,看见他时愣了愣。
两个人同乘一辆电梯,陆闻嘉手里拿着伞,颀长的身体站得笔直,他问:“你是搬回家住吗?”
季柠顿了会儿,说:“爷爷一个人不太好,我打算过去陪他。”
陆闻嘉点了下头,季柠觉得自己的话干巴巴,又硬着头皮加了句:“你的病好点了吗?”
“还行,医生让我按时吃饭。”
他语气平淡,季柠也找不到话说,等电梯到一楼后,她才憋出一句话说:“那你平常注意点。”
陆闻嘉唇微抿,静静看着她,他伸手握住季柠的手腕,季柠愣怔片刻。
他帮她推过行李箱,又把伞放进她怀里,道:“外面还在下雨,我送送你。”
季柠回过神来,她忙道:“不用,王叔在外面等我。”
陆闻嘉站在原地看她,身形清瘦,季柠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半圈,吞进肚子里。
他也没说其他的话,长腿迈开,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
季柠实在不明白他哪来的好心,连这点小忙都要帮?
她觉得以前的自己也太厉害了,竟然能陆闻嘉熟悉起来,她现在见到他就莫名怵。
冰凉的雨水从上滴下,就像断了线的圆珠,汇成一道长且透的雨帘,在地上溅出晶莹的水珠,一辆黑车慢慢停在门口,后备箱打开。
陆闻嘉手臂有劲,淋雨帮季柠把行李箱放进去。季柠连忙打伞跟上,他前几天才犯了胃病,要是淋雨感冒了肯定不好。
雨下得大,才一会儿功夫陆闻嘉肩膀就淋湿了,微透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肌|肉,季柠尽量举高点。
黑色伞尖流下的雨水落到他手臂上,季柠说:“你身体不好,快回去。”
陆闻嘉没说话,把后备箱关上,雨珠从他指尖落下,季柠拉着他的手要往回走,她皱着眉,心想这人怎么回事?难怪会得上胃病,完全不注意身体。
他叫了一声季柠,季柠回头。
陆闻嘉把她拉到怀里,呼吸的温热吐在她微凉的耳边,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
他低垂眸眼,看不懂在想什么。
季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松了手,薄唇蹭过她细腻白皙的脸颊上。
陆闻嘉抽出她手里的伞,他打开车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沾着雨水,推她进去。
雨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季柠扶着车门,抬头茫然看他。
“季柠,”陆闻嘉微弯腰,又抱了一下她,“后天的同学聚会你别忘了。”
他眼睛很深邃,与人对视时,就仿佛能把人的心思看透,而别人根本看不清他想做什么。某一瞬间,季柠甚至以为他的举止,只是普通同学间的道别。
陆闻嘉关上车门,和她挥了挥手,撑伞回到屋檐下。
他抱了自己两次。
季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漂亮的小脸倏然涨得红扑扑,像能出水儿一样,嘴唇都是润红的。
她手背发凉,贴着热得发红的脸,心想他到底要干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王叔把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明白季柠为什么要搬走,但他们关系不一般,这是肯定的了。
季柠抬头看向前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王叔,红着脸道:“我和他只是同学。”
王叔心知肚明样:“我没误会。”
她觉得事情越来越解释不清了。
……
陆闻嘉送她那件事是个小插曲,虽然让季柠脸都快要红透了。
明明和高中是同一个人,但他又好像变了很多。
她尽量让自己忽视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
季柠新搬过去的那个离医院很近,附近也有商场,饭店餐馆也不少,十分便利。
a市接连下了两天雨,季柠除了去医院外,都不怎么出去,花了一天时间在家啃完参考资料。
陈姨每天来给她打扫做中晚饭,不和她住一起,因为陈姨儿子回来了。
他在大学很优秀,大二就跟着导师做项目,今年暑假提前完成,回来得也早。
季柠每天都会去看季老爷子,其他时间就在房间里看书找灵感。
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叫封知的作家,人家能火到国外都是有原因的。
书中思路清晰,每处伏笔都扣在一起,揭穿时才让人恍然大悟,不同于现在世面上那些烂大街的套路。
季柠熬到了半夜看完后才恋恋不舍地去睡觉。
这里的卧室宽敞,大床又大又软和,干净的被子有淡淡的清香,崭新整洁。
关上灯后,四处的幽深黑暗有一种怪异的陌生感,窗帘没拉紧,皎洁的月光透入玻璃泄进来。
季柠刚看完一本恐怖刑侦题材的书,不由自主想起书中的氛围,漆黑的环境渲染惊怕。
她蜷缩在床上,手心全是冷汗,真丝吊带睡衣贴身柔|软,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木质地板上好像有人在走路,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更加吓人。
季柠把头闷在被子里,大夏天地热着自己,不敢伸手去开灯,一晚上没睡好。
她怕这些恐怖的东西,以前都不会接触,没想到才看了一本,就做了整整一晚上的噩梦。
季柠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半,她浑身都是热出来的汗,连乌黑的长发都黏在白皙的脸颊上,睡衣堪堪遮住胸前的白|软。
她立即给陈姨打电话,想让陈姨过来这里住。
这间公寓方便宽大,但她一个人住,有点吓人。
可电话中响起的声音是很干净的男人声,是陈姨儿子温呈。
他说陈姨带小孩出去了。
季柠顿了顿,陈姨对她很好,她也没那么厚脸皮现在让陈姨回来。
她挂了电话后,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答应季知衡。
季柠心惊胆战,转头看着书柜里那一堆书,有点不太敢在卧室睡觉。
她拉开印花窗帘,久违的曦阳暖融融,让人从心底就涌上安定。今天是个大晴天,没有雨。
季柠纤白的指尖轻揉额头,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睡出一身汗,只能去淋浴,水汽雾蒙蒙凝集成珠,书中的某个场面一闪而过。
“……他盯着地上混杂的血水,慢慢抬起头……”
季柠后背发凉。
她轻捂胸口,脸色微白,吓得赶紧出来,就好像有人在盯着她。
季柠肩上的牙印早就消下去了,虽然有点疼,但陆闻嘉咬得不重。
季柠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依旧不想在家里待着。心想自己早上去医院,下午去书咖,晚上再问问陈姨,一天也就过去了。
她穿条清新的水墨色吊带长裙,细肩上搭系带,紧束住腰,显出高挑完美的身材比例,换鞋打算出门。
陆闻嘉突然给她发了消息:“你晚上有空吗?定在第一医院附近的成安酒店,不太清楚你住哪,但应该离你很近,下午六点,来吗?”
是离她很近,走十分钟就到了。
季柠犹豫了一会儿,她不打算再见陆闻嘉,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遇鬼。
她迟疑许久,回了一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