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季叶明和所有刚进入社会的打工一族一样,对工作充满了热忱。在上司和前辈面前，也都是战战兢兢，一副随时准备要虚心请教的样子。

付泰梁在工作上要求十分严格,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给季叶明三次机会，而且这机会还是逐日递减的.

工作时间以外，其实付泰梁并不难相处.只是他不常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气场又大.再加上他是这所医疗机构的首席药剂师又是股东之一，大家都很敬畏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怕他了.

季叶明第一天上班就被当成有经验的人来工作.李一凡只带他做三次,然后他就要自己接药单，分析，配药，出报告，交给付医师审批.之后再接药单，分析，配药，出报告，再呈交给付医师……如此不断地循环工作。

不知是付泰梁医师太出名还是y医院太出名，反正药单没停过，而季叶明整个下午就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甚至连水都没时间喝一口。

李一凡只会比他更忙，一些难搞的药方付泰梁医师指定要他去配.而且他还得带着季叶明呢。

付泰梁只说了一句：“季助理，三天后你须独立完成，完成不了你可以回家了。”，就成功地令新丁季叶明紧张得手脚都发凉了，一边点头一边紧跟着李一凡，深怕自己会漏掉中间的程序了。

李一凡很忙，他没时间一一跟季叶明解说，只好让他跟身边好好看着学着记着。幸好有强大的玉戒空间作后盾，也幸好他在小吉的帮助下修炼到第二层了，他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记忆力也几乎是过目不忘.

于是季叶明依着强劲到变态的记忆力，硬是把所有步骤和药品名称份量等等都事无巨细地先记了下来，打算今晚回家后再写下来好好消化消化。

药房里十分安静，除了工作发出的响声外，基本上没人说话。药单不断地由计算机中吐出来，大家就跟着药单转，也实在没空闲聊啊。

下班的时候，季叶明才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很紧，甚至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这么一放松下来，只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季叶明就和李一凡走出了药房。

季叶明一边摘下口罩手套放进门口的回收箱里一边问：“李前辈，药房里天天都这么忙吗？”

“差不多.如果到了冬天和春天的流感季节，会更加忙碌，甚至会加班。我试过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呢。”李一凡一边轻声地说一边伸出两指按了按了眉心，他的样子显得十份疲累。

“怪不得付医师吩咐我要锻炼好身体了，二十四小时这样工作真的很累。”季叶明感叹道。

李一凡转过头打量了季叶明好一会，表情很是惊讶：“小季，忙了一下午你看起来还挺精神的，身体不错啊！”

“呵呵，我也很累。可能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太兴奋太紧张了，反而看上去很精神.”季叶明慌忙笑着解释。其实要不是自己有了玉戒空间，估计以他以前那个体质，现在已经累得要倒了吧？

“嗯，希望你能撑得住。不然我的假期都不知道会不会又被取消了.”李一凡对季叶明笑笑.

“我会努力的.”季叶明忙向李一凡保证。停了一会又忍不住问：“李前辈，你说‘又’被取消，是因为药房里太忙付医师不许你休假吗？”

“嗯，也不是不允许.”李一凡笑了笑，“只是每一次我提出休假，付医师都会用三倍的薪资引诱我把一年的假期都卖给他。这条件很吸引，有时候我没有很特别的事都不会休假了，所以我在这里工作快三年了都没怎么休过长假。”

“那一定是因为李前辈能力太强了太能干了，付医师舍不得你离开。要是有人能代替你做，付医师也不会把你的假期都买下来了。”季叶明崇拜地看着李一凡真诚地说：“我真希望我以后也能像李前辈这么能干就好了.”

李一凡作为付泰梁医师的最得力助手，医院里特别是药房里的同事几乎都明里暗里拍他马屁，对他表好，李一凡也习惯了大家对他的奉承。只是他们的眼神包含的东西太繁杂了，没谁能像季叶明这双眼睛这么清亮，这张脸这么纯真。所以李一凡听了季叶明对他这么直白的称赞心里很舒服，也很高兴。

于是李一凡拍拍季叶明的肩膀鼓励道：“小季，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的。好了，我们赶快换了衣服去办公室吧。付医师下班之前会给我们总结今天的表现，这可关系到我们的年末奖金。付医师虽然是严厉了一点，但跟着他不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我们还不用上夜班！这点好啊，你不知道上夜多累，而且也只能住宿舍里。付医师其实人没什么，只要你认真工作，他不会为难你的.”

“是，谢谢李前辈指点.”季叶明高兴地说.

李一凡笑了，打量了季叶明一番才说：“私下叫我李大哥吧，你看起来真小。”

“不小了，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很快就要当……”差点就说出来了，季叶明忙咬住了下唇，把到了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李一凡倒是被提起了兴趣，追问：“很快就当什么？”

季叶明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回答，脸都憋红了，支吾其词半晌才说：“很快就当家作主了.”

“哈哈哈，”李一凡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揶揄地对脸红红的季叶明说：“你这么小就想着结婚生孩子啦？”

季叶明脸更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朝李一凡点点头。心里却想着他不但已经结了婚还离了婚，甚至孩子也很快就要生出来了呢。

“呵呵，好吧好吧，我不打趣你了，你脸皮可真薄。”李一凡依然呵呵地笑着，似乎季叶明有这种想法很好笑。

于是两人一个笑容满面一个满脸通红地匆匆去换了衣服，然后走进付泰梁医师的办公室里。

“付医师。”两人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候付泰梁的宣判。

付泰梁‘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助理。待见到季叶明脸上神态安然竟无露出半点疲倦之色，心里也不由暗暗称奇。这小身板还挺能捱的啊！

桌子上堆了很多活页夹，付泰梁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份，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对李一凡说：“李助理你做得不错，一如既往的百分百准确。你继续努力。”

李一凡忙应道：“是，谢谢付医师.”

付泰梁把手上那份文件放进抽屉里，又在那堆活页夹里拿起一份看了看，低头又写了什么，才对一脸紧张的季叶明说：“季助理也做得不错，虽然错了两张药单，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快地上手了还是值得赞扬的。不过你的报告又长又臭，时间宝贵，我不可能把时间花在看你的分析报告上面的。”

“是，付医师。我明天一定会努力写得简单明了的。”季叶明一开始被赞还是挺高兴的，但听到后面就紧张了，忙向付泰梁保证地说。

“嗯，那我期待你明天的表现。”付泰梁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对李一凡说：“李一凡你可以下班了，季叶明你留下。”

“是.”李一凡看了季叶明一眼，就到他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提起包走了.

季叶明有些无措地低着头站在付泰梁面前，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捉住了一样。单独面对严厉的付泰梁，季叶明紧张得腿都有些打颤了。

“你的分析报告中，说医生开的药方完全可以用同样效果却更便宜的药代替。”付泰梁的眼睛在季叶明脸上打量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问：“你写下来给我看，是想要表达什么？”

季叶明听了脸都有些发白了，他一定是一时头昏脑涨了才写下来的吧？这里是他工作的机构而不是在学校里，可是，他真的想知道啊！季叶明小心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给自己打气要自信地大声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奈耐付泰梁气场太大，表情太严肃，季叶明鼓动自己半天却也没勇气对着上司侃侃而谈他的观点.只好期期艾艾地说：“付医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如果开这些药，病人的经济负担就不那么重了。”

付泰梁‘嗤’一声不知是笑还是嘲讽，他盯着头耷耷的季叶明问：“你觉得来我们医院看病的人会觉得药贵？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收费昂贵的私家医院啊？没钱的谁敢来进来这里看病？”

季叶明抬头迅速地看了付泰梁一眼，又低下了脑袋。殊不知正是他这样怯怯的姿态，反而令付泰梁不忍心斥责他.

付泰梁半是教导半是训话地说：“我们医院如果开便宜的药给病人吃，病人反而会怀疑我们的医生是否能治好他们的病。他们就是想要最新的效果最好的药，而不是你以为的有同样效果却很便宜的旧药。来我们医院的病人，就是冲着最贵疗效最好的药来的。与其给这么一班富贵病人开便宜的药，还不如拿着他们的钱做善事。”

季叶明张大了嘴巴看着付泰梁，表情有点儿傻。付泰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瞅着他。

“付医师，对不起。”

“虽然那些旧药有同样的疗效，但你又知不知道它们的副作用是新药的几倍？这些副作用对身体又会造成什么伤害？这些你必须要搞清楚。”

季叶明被付泰梁说得头垂得更低了。

付泰梁站起来在他后面的书架上抽了两本很厚的医书出来放在桌上，对季叶明说：“这两本书你拿回家好好阅读，最好能全部背下来。里面都是介绍各种药品作用和副作用。”

“是，谢谢付医师。”季叶明抬起头，眼角隐隐发红，但神情还算坚定。

“嗯，那你下班吧。”

“是，付医师再见。”

季叶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忙抱起那两本书就要冲出办公室.却听到后面传来付泰梁低沉的嗓音：“你的包还没拿.”

“啊，”季叶明急剎步，一脸通红地一边谢谢一边拎起自己的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我有那么可怕吗？”付泰梁摸摸下巴，“明明就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