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麒于御书房外求见韩臻。大太监桂公公出门相迎。赵麒一看这桂公公,与喜公公那种妖人十分不同,面上带着暖人的笑意,倒是讨喜的很。
“皇上,听说您下旨杖毙了喜公公?”赵麒问。
韩臻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心里更是害怕这个人知道了会讨厌他,连忙解释道,“赵卿,朕,朕是气急了……”
赵麒一笑,道,“皇上做得很好。为君应以仁治国,但身为帝王,切不可教这种宵小之辈爬在头上作威作福。皇上要记得,关键时候不要仁慈。”
韩臻连忙点头,面露喜色,“嗯!”
却听那人又说,“皇上,微臣近日身子不爽,恐怕是年轻时候不注意身体落下了病根,现在每逢刮风下雨便骨节发酸,疼痛难忍。故而微臣想辞官隐退,望皇上恩准。”其实主要的还是想远离这些纷争,自在的度过这多出来的一辈子。
韩臻张大了眼,全然失了分寸,好不容易将太傅请了回来,怎么又要离开他了?“不行!不行!”韩臻摇头喊道,“我不准你走!”
小皇帝又在耍性子了。赵麒心下无奈,又开始娓娓道出利害,“皇上,现下朝堂之上正三品巡抚刘长卿为人正直,才富五车,是值得亲近之人。虽然其常驻京城外,但关键时候皇上可以召他回京商量要事。新任尚书贺祥云也能很好地辅佐皇上,张贯张大人这些日子担心引火烧身,必定做不出什么大事来。皇上琼林宴上也接触了些新科仕子,心中应该自有比较,接下来的事皇上可以自己做主。微臣身体抱恙已然帮不了皇上了,不如自请辞官告老还乡,皇上也可以多提拔一下手上的官员。”
韩臻却听不进去这些,只觉得胸口发闷,疼得要喘不过气了。
见他不说话,赵麒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又道,“皇上,微臣于国无功,却做了两朝丞相。实在惶恐,现下有才子能人皆可胜任,微臣愿卸任让贤。求皇上恩准。”
韩臻每次召见赵麒时总会遣退身边的奴才侍女,这时候偌大的御书房只有赵麒和他一人。
韩臻没了顾忌,竟伸手抱住赵麒的胳膊,恳求道,“太傅,太傅,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赵麒却是浑身一僵,震惊之余竟没了主意,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灰飞烟灭了。小皇帝如此,可是对他有意?可就在几个月前,小皇帝还用卑拙的手法对他下了毒,更别提上一辈子还狠心到直接将他赐死,。
韩臻见他没反应,委屈得直掉泪,哭道,“太傅,我不做皇帝了,我让你做,你不许走!”
赵麒蓦地睁大眼睛,心中震惊非常,难不成小皇帝是觉得他别有所图,故意演出这一幕来验证自己是否有谋权篡位之心?赵麒心中自有计较,连忙推开小皇帝往后退了两步,郑重地跪在地上,朗声道,“皇上,微臣对皇位毫无觊觎之心,请皇上明察!”
韩臻更觉得伤心,连皇位也留不住你吗太傅?这么一想便哭得更惨,抹着眼泪直哽咽道,“太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知道是我对你下了毒所以讨厌我了?呜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太傅,你不要生我的气……”
赵麒跪在地上,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想不明白到底小皇帝这是何意。连忙道,“皇上,这些话千万不要再说了,微臣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没有人刻意下毒,可明白了?”
“太傅!”韩臻扑到赵麒怀里,手臂将他圈得紧紧的,“太傅,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好害怕,我的父皇和皇兄都被人害死了,我现在只有太傅了!”
赵麒一惊,心头凉了半截。
完了,这小皇帝难道是想通了先皇和先太子的死因蹊跷?若是牵扯出来,恐怕自己必定是不得善终。毒害先皇和先太子的罪名,一杯鸩酒简直是轻了!赵麒连忙道,“皇上,微臣定会保护好皇上,不让奸佞之人有机可趁!”
韩臻点点头,哽咽道,“太傅,你要是想保护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赵麒心中长叹一口气,道,“微臣必当万死不辞。”就他现在的状况,别说辞官,就是现在身为一朝丞相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恐怕只有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保全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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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时候,终于有大臣想起了皇帝还没有纳妃的事情,连忙上书建议,“皇上,如今皇上登基数月根基稳健,后宫之内不能没有照拂之人。微臣建议皇上提前选秀,在年纪合适的官家女中挑选出几人入宫为妃,也好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韩臻的第一反应却是望向首座的赵麒,见那人依旧是一副风淡云轻老僧入定的神情,不由得心中失望,问道,“赵卿,你觉得呢?”
赵麒当然没想到纳妃一事小皇帝也要问他,这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便敷衍道,“皇上,张大人所言极是。”
那么你也是想让我纳妃了?韩臻心中不太高兴,却说不清为什么,把气都撒在刚才上奏的言官身上,冷道,“张大人,后宫一事不必多心了,朕自有安排!下次再提纳妃之事,朕定要治你越俎代庖之死罪!”
那张言官没想到罪行这么重,吓得跪倒在地,喊道,“谢皇上!微臣下次必不再犯!”
本来还有些官员想把自己年龄适中的女儿推荐上去,这一下什么话也憋回去了。赵麒觉得好笑,这小皇帝怎么就怒了?
韩臻好一会儿才道,“赵卿,你来御书房,朕有事与你商量。其他人都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